第13章 是你(1)
明代前期的名家畫稿啊!一幅的價格在佳士得都可以拍得上千萬。
秦暖獃獃看著手裡的畫稿,腦中在一瞬間嗡嗡作響。
不一會科長氣急敗壞地趕來。當他看見畫稿明顯的破損處時,指著秦暖說了半天的「你你你……」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這批畫稿因為是「掃非」工程中其中一項,掃除非法販賣倒賣文物的成果,三個月後就要將這批文物展出。市裡下了死命令,這幾天館里上上下下都在忙著準備這次展出的事。
沒想到在這緊張萬分的節骨眼上還出了這事。
不一會館長也趕來了。他看了畫稿一眼,二話不說:「小秦同志,我知道你平時工作挺認真的,但是這事我也沒辦法了。你收拾一下,在家裡待命吧。」
秦暖猛地回過神來,連忙央求:「館長,我一定會把它修補好的。你再給我一個機會。」
慕方南也在一旁急急幫腔:「是啊。館長,小秦平時是很認真刻苦,每次加班都沒有怨言。今天她帶病來工作已經不容易了。你就原諒她這一次吧。」
館長搖頭:「你們不知道這些都是國寶,特別是這一幅據考究應該是八大山人一副遺作。她不但沒修補好還造成這種破損。唉……」
慕方南據理力爭:「館長,誰修補的時候會不會偶爾出錯?只要能補回來就好。我們乾的不就是這工作嗎?館長,小秦的失誤我來幫她弄好。保證原原本本恢復原樣看不出一點紕漏。」
館長沒想到平時不吭不響的慕方南竟然為秦暖出頭。他面上帶了慍怒:「別說了。你們知道這一幅畫多少錢?學藝不精就不要繼續幹了!不然不知道將來還有多少幅國寶會糟蹋在你們手中。」
秦暖心如死灰。她本就不是這個專業出身的,現在把畫弄砸了飯碗是鐵定保不住了。
修補室一片死寂。慕方南書獃子氣發作還要再說,一旁錢芸急忙把他拉住。
「呦,大白天的張館長怎麼火氣這麼大?」忽然門口傳來一道懶洋洋的聲音。
秦暖恍然抬頭看去。
陽光很好,穿過博物館老舊的大窗戶照在走廊上。一位白襯衫牛仔褲的的年輕英俊的男人懶洋洋靠著門邊。陽光打在他輪廓深邃的側臉上,像是一幅畫兒。
他唇邊啜著笑,依舊是那副痞痞風流的樣子。
「蘇悅?」秦暖心頭莫名一跳,喚出他的名字。
蘇悅一搖一晃地走來,低頭看了一眼那畫兒。他嗤笑:「就這一幅破畫兒值得這麼大動肝火嗎?」
張館長急忙上前寒暄:「蘇少怎麼來了?令尊蘇市長最近還好嗎?」
「好啊。老頭子很好。」蘇悅漫不經心地回答。他看了一旁臉色難看的秦暖,似笑非笑地問張館長:「張伯伯,這事怎麼處理?」
張館長沒眼色,轉頭氣呼呼地指著秦暖罵道:「秦暖,這畫你賠得起嗎?你連累了館里你知道嗎?還不趕緊滾!」
秦暖被罵得臉色發白,難堪不已。
「她賠不起,我賠!」蘇悅的聲音冷冷傳來:「不就是一幅破畫兒嗎?死人的東西還能比活人還貴重?也就你們這些老古董腦筋不清楚。」
張館長被罵得懵了。他後知後覺地看看蘇悅再看看秦暖。後者眼中泛著淚,楚楚可憐。
他似乎明白了什麼,腦門上的汗一下子冒了出來。他猛擦冷汗:「蘇少……我不是這個意思。這小秦工作還是很認真的。這個年輕人偶爾犯錯誤是正常的。呵呵……教育一下就好了……」
他態度的一百八十度轉彎令在場的工作人員們都呆了呆。秦暖詫異地抬頭,正好對上蘇悅那雙黝黑晶亮的桃花眼。
蘇悅似笑非笑地哼了一聲:「張伯伯,我聽說博物館年久失修,市裡有一筆預算款子一直下不來。要不要我幫你找人說一說?」
張館長聽了眼睛頓時亮了,急忙握住蘇悅的手拚命地搖:「好啊!蘇少,這事……這事拜託你了。」
蘇悅笑了笑,眼睛斜看秦暖。張館長這時終於開竅了,連忙笑呵呵地對秦暖說:「小秦,身體不舒服就回去休息呀。這畫就讓幾位方南帶著幾位師傅去弄好了。你趕緊回家多多休息。我給你批假……」
秦暖被他一推,推到了蘇悅的身邊。她口瞪目呆地看著張館長拉著工作人員散去,半天沒回神。
蘇悅忽然低頭在她耳邊飛快說:「我有東西給你!」
他的氣息湊得很近,痒痒地從耳根撓起。秦暖半邊臉都紅了。
五分鐘后。
博物館后的花園裡,秦暖不自在地打量眼前的蘇悅。他一身隨意,白襯衫、牛仔褲,可是不經意中還是可以看出富家子的矜貴。那是一種說不出的乾淨銳利。
「給。」蘇悅從口袋中掏出一個袋子。
秦暖莫名接過,她打開一看,頓時驚喜:「是我的戒指!」
在她掌心靜靜躺著卡地亞限量版鑽戒。五克拉,閃耀得像是假的。
她把戒指按在心口,大大鬆了一口氣:「阿彌陀佛,我以為丟了!」
她說完這才發現蘇悅一直在盯著自己的臉上看。她不好意思道謝:「真是多謝蘇先生幫我找回來,今天還幫了我這麼大一個忙。」
蘇悅不語。氣氛一下子尷尬起來,秦暖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忽然他開口:「暖暖,你什麼都不記得了嗎?」
暖暖,他叫她暖暖。
秦暖有些失神地看著眼前的蘇悅。半晌,她問:「蘇先生,你以前認識我嗎?」
蘇悅深深看著她,忽然反問:「暖暖,你什麼都忘了嗎?」
秦暖看著他認真的臉,腦中忽然疼了起來。她臉色蒼白,步步後退:「我不記得了……不記得了……」
「暖暖,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我是蘇悅。」蘇悅眼睛像是兩支針,刺入了她的心裡。
秦暖臉色白得像是紙,身上一陣冷一陣熱:「我知道……你是蘇悅。」僅僅是蘇悅而已。
她對他,一片空白。
「暖暖……」蘇悅還要問。慕方南已神情緊張地走過來。秦暖急忙對他歉然點頭:「蘇先生,我還有事先走了。」
她說完拉起慕方南急急忙忙地跑了,像是身後有什麼妖怪在追趕一樣。
走了好一會,慕方南盯著臉色異樣的秦暖,古怪地問:「你怎麼會認識蘇市長的公子?那個人他……」
秦暖心頭亂糟糟的,腦子痛得要命。她推開慕方南:「我人不舒服,改天再說好嗎?」
她說完匆匆跑了。
車子在路上疾馳。握在方向盤上的手在不停的發抖,兩旁街景一閃而過,秦暖眼前一陣陣模糊。
「暖暖,你什麼都不記得了嗎?」
「暖暖,你不記得我了嗎?我是蘇悅……」他的臉在腦海深處模模糊糊。那一雙桃花眼像是兩顆釘子,釘入心底,那麼疼。
「蘇悅,蘇悅……」她喃喃地念著,這兩個字那麼熟悉可是偏偏什麼都想不起來。
她狠狠砸了一把方向盤。「叭」地一聲刺耳的喇叭聲響起,與此同時響起的還有「砰」的一聲。秦暖被突如其來的重力撞得從座椅上彈起來,撞上了車頂。車子一下子嘎然停了下來。
有液體從額角滑落。她伸手一摸額角,濕漉漉的,一把的血。
不一會車門被不客氣地敲響,外面站著一個司機模樣的男人破口大罵:「死女人,你是怎麼開車的!變道也不知道要打燈嗎?」
秦暖腦中嗡嗡作響。她艱難抽了紙巾按住傷口,下車一看。自己的車子被身後一輛白色寶馬追了尾。寶馬沒什麼事,擦破了一點車皮,倒是她的舊款尼桑被撞壞了保險杠。
又闖禍了。
秦暖欲哭無淚。
「喂,死女人,你看你撞壞我們的車子,要負全責!」那個司機囂張無比。甚至推搡她。
秦暖被他推得踉蹌幾步,差點跌在地上。
她也來了脾氣,捂著額頭的傷,冷笑:「你在我後面跟太緊追的尾,跟我又有什麼關係?」
「嘿,還有理了啊!你還有理了啊!」那司機囂張的推搡秦暖。秦暖被推得往車門上撞去。
正在這時從白色寶馬車中傳出一道嬌柔的聲音:「老錢,這事趕緊處理下,我還趕時間呢。」
那司機一聽連忙點頭哈腰:「是是,夏小姐,一會就好了。」
他說完對秦暖橫了橫臉色:「聽見沒有?我們趕時間,你賠個五六千就私了,不然的話,我們夏小姐一個電話就可以讓你的車子給扣著!」
秦暖氣得都笑了。她剛才是沒注意,換道的時候沒及時打轉向燈,可是身後這輛寶馬車根本也是想換道超車,結果跟太緊了一下子颳了。論事故責任,一人一半。憑什麼要她負全責還要訛她五六千?
秦暖冷笑:「五六千?好啊。我就看看你們有什麼能耐把我的車子給扣了?」
那司機以為秦暖只是個女的,開了個破尼桑上路,遇到出事不敢怎麼樣。沒想到秦暖硬氣得很,這下不好辦了。
他氣得回去與車內剛才那姓夏的女人商量了一會。秦暖倔脾氣上來,就站在自己的車邊等著。還好這不是什麼主幹道,身後的車流見這裡剮蹭事故,紛紛從旁邊開過。
有的車主好奇,張望了下那輛白色新款寶馬,再看看秦暖的破尼桑,眼中就隱約有了幸災樂禍。
秦暖也不氣,對著後視鏡擦了擦額上的鮮血。還好傷口不大,就是颳了一塊皮。她皮膚薄平時就容易受傷,一蹭更是容易流血。
那寶馬司機與車子里的女主人商量好了。他走過來,冷笑:「死女人,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罰酒,就別怪我不給你機會了。夏城交通局長是我夏小姐的親戚。」
秦暖聽了就笑了:「多親的親戚?一個追尾小事故就得搬出交通局長?你們是得多瑟才幹得出這事啊?」
司機一愣,臉色沉沉地撥了個電話:「陸副隊,嗯,是我。好久不見。對……夏小姐回來了。對,路上出了點事。你能不能過來一下。這女人太囂張了,變道不打轉向燈,刮壞了我們的車還不肯賠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