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厲母(2)
久而久之,秦暖對厲家有種莫名的陰影。所以厲漠年讓她回家裡吃飯,她這麼排斥。
「媽媽。」秦暖規規矩矩地打招呼。
陳碧珍打量了她一眼,讓身後傭人把一盒保溫盒的補品放在桌子上。她皺眉開了口:「阿暖,不是媽媽說。你們小年輕的也要注意身體。特別是你,身子本來就不好了。再生病可怎麼給漠年生孩子?漠年也老大不小了,厲家的香火還等著他來繼呢。」
秦暖聽了頓時臉紅了紅。生孩子這事……她真的沒想過。
從前是厲漠年不願碰她,後來是她不能讓他碰。現在好了,他碰過了該做的做了,可是生孩子怎麼還是看起來這麼遙遠的事……
陳碧珍見她不吭聲,以為她是沒聽進去。她的聲音就尖刻起來:「阿暖,你是不是在避。孕?」
說著她看向秦暖的眼神就有些嚴厲起來。那一雙與厲漠年有些酷似的眼睛看得秦暖一陣心驚膽顫。
她臉微紅,搖頭:「沒有……」
陳碧珍自然是不信的。她冷哼:「現在年輕的女孩子啊為了身材為了減肥,天天嚷著什麼丁克家族。漠年也老大不小了,到現在一個消息都沒有。阿暖,你得好好去檢查一下,是不是那次車禍撞到了哪裡了。要是不能生,要趕緊想辦法……」
她嘮嘮叨叨地說。秦暖難堪地抓緊了被單。
「要是你真不能生,要不找個代孕的吧。」陳碧珍忽然冒出這麼一句話。
秦暖被這一句雷得腦中一片空白。
「媽媽,這事是我和漠年的事。我們會解決的。」秦暖回過神冷了臉色。她也不是沒脾氣的泥人兒。幾番羞辱她再聽不出來,她就是豬了。
在陳碧珍眼裡是一直極看不起她的。從前她不懂事不明白,現在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恐怕在陳碧珍心中,她連給厲家生孩子她都嫌不夠格。
「什麼解決?你要怎麼解決?秦暖你是這麼跟長輩說話的嗎?一點教養都沒有。還虧得你們秦家還算是半個書香門第……」陳碧珍開罵起來。
她罵得難聽。秦暖卻反而鎮定下來。倒是一旁的高晟聽不過去:「董事長夫人,厲太太還在生病呢。」
陳碧珍一聽更加炸毛,指著高晟的鼻子罵:「你又是什麼東西敢來教訓我?要不是漠年,你早就不知道死在哪個旮旯角了。吃裡扒外的東西,你竟然幫著這個女人來教訓我?我剛才說的難道說錯了嗎?她能不能生孩子還是個問題,當年她的醜事整個夏城都知道了,懷了別人的賤種要跟人私奔……」
轟……地一聲,秦暖呆住了。
高晟急忙打斷陳碧珍的話,聲音嚴厲:「董事長夫人,請你出去!」
陳碧珍回過神來猛地意識到了什麼,急忙住了口。不過她臉色憤憤站在原地,余怒未消。
秦暖腦中轟隆隆地響,血不住地往頭上涌。
那一句不住地在腦海中回蕩「當年她的醜事整個夏城都知道了,懷了別人的賤種要跟人私奔……」
秦暖臉白得像是瓷器。她獃獃看看高晟,再看看臉色不自然的陳碧珍,聲音顫得不成聲調:「你說什麼?你剛才說了什麼……」
陳碧珍眼底譏諷浮起:「我說什麼你應該很清楚!秦暖,別以為你失憶了就可以什麼一筆勾銷。我可是心如明鏡,一筆筆都記著呢!」
秦暖只覺得心臟一陣陣地緊縮,難受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孩子?
她懷過別人的孩子?
所以厲漠年才這麼討厭她?所以……所以他才這麼恨她?
腦中被無數個聲音擠得滿滿的,像是要爆炸一樣。她渾身發抖,眼淚不知為什麼簌簌的往下流。
高晟被她的臉色嚇到了,拚命去按鈴。他一邊按一邊扶著秦暖:「厲太太,別胡思亂想。沒這回事的。真的沒這回事!」
「別裝了!秦暖,你自己做的醜事一輩子都抹不掉的!不信你回去問問你那殘廢的爸爸還有你那不成器的哥哥,就知道我說得是不是真的了!」陳碧珍扯高氣揚地冷笑。
她說完傲然轉身就走。可是她還沒走幾步就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只見門口不知什麼時候冷冷站著厲漠年。
他今天穿著一件黑色西裝,雙手冷冷插在褲袋中。高大修長的身軀把病房門口堵得嚴嚴實實。
陳碧珍看著他臉色就知道糟糕了。對於這個自己十月懷胎,生下的親生兒子,幾十年來她根本一點都沒感覺到他和自己有血緣關係。她是怕著厲漠年的。那種怕是從骨子蔓延出來的。她也不知道為什麼。
「媽媽,說完了嗎?」厲漠年淡淡地問。
陳碧珍臉上急忙掛起標準慈母的笑容:「阿……阿年,你什麼時候來的?」
厲漠年冷冷看著她:「剛剛來的。也剛好把媽媽說的話從頭到尾都聽完了。」
陳碧珍的臉色頓時如死灰,說話也結結巴巴:「阿年,媽媽也是著急嘛。你都30了還沒打算要孩子。媽媽和你爸爸也是抱孫心切……」
厲漠年笑了,薄唇勾起,笑得令陳碧珍忍不住從心底打了個寒顫。
「是嗎?」他似笑非笑地盯著自己母親:「既然媽媽這麼著急帶孩子,福利院有不少沒爹沒媽的孩子等著呢。阿晟,把董事長夫人從英國訂的那一批最新款巴寶莉的衣服鞋子退了,錢都捐給福利院。哦,對了,為了厲氏的形象。媽媽還是辛苦一點親自去福利院做一兩個月的慈善義工吧。」
陳碧珍氣得渾身發抖,指著厲漠年的鼻子:「你敢!」
厲漠年冷冷推開她的手指往病房裡走去:「媽媽可以試試看我敢不敢。哦,忘了告訴媽媽了,爸爸在瑞士結識了位很有教養的女士。這次我覺得爸爸是玩真的。他好像找了陶律師準備要和你離婚呢。」
陳碧珍頓時臉如死灰。她急忙一把抓住厲漠年的袖子,緊張得聲音都顫抖:「阿年,阿年,你幫幫媽媽啊!我不想和你爸爸離婚。阿年,我才是你親生媽媽。別的女人進了厲家的門,你就不擔心嗎?」
厲漠年冷漠地盯著她拉著袖子的手。陳碧珍急忙放開。
「我當然不擔心了。」厲漠年冷冷嗤笑:「媽媽還是擔心下自己吧。」
他說完回頭吩咐高晟:「送董事長夫人回去。沒什麼事就不要讓她到處亂跑了。」
高晟連忙半推半拉地把陳碧珍「請」出了病房。
四周一下子安靜下來。厲漠年看著呆坐在病床上的秦暖,眸色複雜,喚道:「暖暖。」
秦暖獃獃的沒有反應。此時醫生和護士匆匆趕來。護士要去測秦暖的體溫。
她忽然動了,手一掃。「嘩啦」一聲護士手中的托盤一下子全部掃到了地上。她像是受了驚的兔子,掀開被子赤著腳跳下病床向外奔去。
「暖暖!」厲漠年眼瞳一縮,飛快去追。
一病房的醫生護士們都傻了眼,不知發生了什麼事。
秦暖拚命地跑,細瘦腳踩在地上冰涼冰涼的,但是再涼卻涼不過她的心。眼前的走道為什麼一眼都望不到頭。護士們紛紛驚呼起來。
身後傳來厲漠年的聲音,急促的驚慌的:「暖暖,站住!暖暖,快回來!」
眼前被淚水迷糊住,一個拐彎她瘋了一樣往下衝去。
「暖暖!」腰間一緊,她整個人落入了一具溫熱的懷抱。
她大口大口地喘息,腳已懸空。底下是醫院剛拆了重新裝修的樓梯。底下三四米高的懸空。如果她真的摔下去還不知會摔成什麼慘樣。
厲漠年抱著她慢慢退後,一旁的護士們趕緊趕過來幫他扶著秦暖。他卻一掃手,把秦暖打橫抱著,冷著臉往病房走去。
「砰」地一聲,秦暖被重重丟在病床上。一屋子的醫生和護士都被厲漠年的臉色給嚇到了趕緊退出房間。有護士甚至貼心地幫他把門帶上。
秦暖縮在床上冷冷盯著他。四年了,從頭到尾,他竟然瞞了她四年了!
厲漠年脫下西裝,欺近她冷笑:「想去死?還是想起了什麼受不了了?想起你心底藏著的那個男人了是嗎?」
秦暖定定看著他,半晌問:「他是誰?是蘇悅嗎?」
厲漠年臉色黑得像是鍋底,一個字都不回答。
秦暖冷笑譏諷:「不敢說了嗎?為什麼不敢說那個男人是誰?是不是蘇悅就一句話的事,你到底在害怕什麼?」
厲漠年目光如錐地盯著她,那樣子像是要把她給生吃入腹一樣。她從沒見過他臉上有這麼駭人的樣子。
他看了她半天,忽然笑了:「秦暖,你真本事。搞得像是我欠了你一樣。是不是蘇悅你自己不會去想嗎?誰知道你從前TM跟哪個男人搞一起,還需要我提醒你嗎?」
他說得難聽,一字一句都像是巴掌一下下扇在她的臉上。秦暖哭都哭不出來。
「你滾!」她狠狠抓起枕頭砸向他,眼睛因為憤怒紅得嚇人:「厲漠年你不是男人!你娶我就是為了羞辱我,懲罰我!你根本就是討厭我!還裝得這麼久,你才是最虛偽的人!」
枕頭砸在厲漠年的身上,他避都不避只是眼神陰鶩地看著她發瘋。等第二個枕頭砸在他身上時。他一步上前,狠狠抓住她胡亂揮舞的手,重重地吻住了她的唇。
秦暖蔫了。
從醫院出院回到家裡,整天懨懨的提不起精神來。連阿蘭給她做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