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游湖
「周清禾,你明知道今日是平康公主選夫婿的大事,難道你阿娘就不去平康公主的船舫坐著么?」
叫周清禾的小娘子砸了咂嘴,「那我也去了!」
何沅即刻拉住她,「你去湊什麼熱鬧!」
周清禾即刻吐了吐舌:「我和平康公主同歲,我好歹也是宋國長公主的女兒,同康縣主,怎麼不能去瞧瞧!」
「我阿娘還是鎮國長公主,未來我也會有縣主封贈的!」說著何沅便追了上去。
只是她的話叫夏侯瑜心中一驚,鎮國長公主的女兒!
那個叫何沅的娘子瞧上去不過十歲的模樣,阿娘是長公主,怎麼可能就讓她守寡呢?
「她們都是長公主的女兒?」夏侯瑜抑制著自己,佯裝有些好奇。
獨孤沁瞥了她一眼,輕輕挑眉,「是啊!」
「我聽上陽宮的女人說,末帝有一位淑妃是淮南王的女兒,是她們么?」夏侯瑜試探著,獨孤沁卻是瞥向她一眼不發。
夏侯瑜繼續讓自己鎮定著,將難過咽下,換上好奇的神情。
半晌后獨孤沁才諷刺的說著:「就是那位鎮國公主,嫁給了末帝,覆了紀朝,聖人又讓她下嫁秘書少監,也不過如此。」
所以阿娘在有了這個叫何沅的娘子。
看著夏侯瑜垂下眼眸,獨孤沁臉上便露出的懷疑,「你是知道了什麼嗎?」
這是試探!
夏侯瑜借著剛才的神情長嘆一聲,「公主的命運都是如此嗎……」
「只要你照我說的做,你這位前朝公主的命運便不會如此!」獨孤沁深知她的多愁善感的性子,便冷笑著說道。
「咚!咚!咚!」高台之上響起鼓聲,二人隨即尋聲望去,便見二位女子同一位華服的公主落座,身後還有人影,想必也是宮中的人,只是看不真切。
「瞧見了么,紀朝未滅,你也會同平康公主一樣。」
一樣穿著華服,受眾人擁戴,選擇自己喜歡的人……
心底多少是有些羨慕的,只是此時此刻夏侯瑜擔憂的並非此事,從前平康公主的駙馬是聖人定下的,而她入宮的獻舞的日子就是平康公主出嫁的日子。
夏侯瑜心不在焉,目光只好在那湖面上掠過。她突然怔住,又即刻收斂,在那賽龍舟的隊伍里還有她熟悉的人——曹彰。
「獨孤娘子,平康公主會怎樣選自己的駙馬?」
她上前一步,獨孤沁輕輕挑眉,「你關心這個?」
待獨孤沁將四周看完,抬手便將她往後推開,「這麼久了,你的心思都還沒有收回來?」
夏侯瑜抬眸,想要蹙眉便見到了一雙冷漠的眼,「我早同你說過,那個都尉不是你能夠高攀的。」
鑼聲落下,曲江池上水花激蕩,八隻龍舟突然沖了出去,爭先恐後。
只因認識一個曹彰,她的目光便只好落在那裡,心中問道:從前西北侯一家被獨孤沁的手段害死,現在變了這位曹郎君若能得駙馬不也正好么?
不出夏侯瑜所料,曹郎君得了第一,「西北侯府,勛衛二府中郎將曹彰奪得魁首!」
原來他叫曹彰。
「兗國公府,勛衛一府中郎將謝楠奪得榜眼……」
「閉嘴。」宣讀的宦者還未說完只好抬手作揖退下。
宦者匆匆忙忙的奔上高台,便同平康公主說了些什麼,平康公主又回身同身後的人行禮。
又一路小跑而來的宦者,「聖人宣二位將軍上登雲台!」
曹彰謝楠就這樣被帶上去,之後的事畫舫上的人都瞧不見了。
不過龍舟賽的熱鬧過了,各家的畫舫便可以游湖了。
夏侯瑜正出神,「哐當!」凌雪直接將窗格關上,發出的聲響將她叫醒。
獨孤沁淺笑的望著她,冷漠的話語直直的擊打在她的心中:「該你了。」
「我要做什麼。」
霜葉搬來一把琴,在畫舫中安置,「彈一曲吧……」
夏侯瑜心中冷哼,她虛了多年的琴技,不過是為了此時罷了。壓住琴弦,再挑起,琴聲便起。
「你們聽,是琴聲!」
「這是什麼曲子!」
「是那一艘畫舫傳來的。」
凌雪與霜葉見她漸入佳境又將窗格打開,垂下竹簟,隱隱約約能夠瞧見她的身影。
「那是誰家的畫舫,既沒有掛燈籠也沒有制旗子,真是怪了!」
外頭的娘子們議論著,獨孤沁也淡然的喝茶,待她飲空茶碗,霜葉又添上一杯,「大郎傳來消息,今日聖人在登雲台上,此刻微服之中。」
夏侯瑜心中一緊,忽而錯了音,心緒有些亂夏侯瑜也彈不出她的曲子了。
畫舫一時變得安靜,獨孤沁思索片刻,上前將她的琴按住,冷冷道:「那就寫一句詩來。」
「琴聲怎麼停了?」
往來的畫舫都好奇的看著他們,凌雪便將夏侯瑜寫出的詩句提在了花箋之上,掛了出來。
畫舫也在碼頭停靠下來:「這是我家娘子寫的詩,無論諸位郎君娘子,若有興趣都來續上一句,得絕句才好。」
「綵線誤停曲,詩提花箋予。」
這公主選駙馬的事雖熱鬧,可終究不是百姓的熱鬧,倒不如此刻連詩趕趣兒。
眾人雖不知這畫舫是誰,熱鬧都是愛瞧的。
「聖人此刻可有趕來?」
獨孤沁看著越來越多的詩箋,霜葉蹙眉道:「霜葉並未見過聖人樣貌,此刻也沒有消息遞過來。」
正說著,外頭忽而吵嚷起來,「那這連詩可有什麼彩頭?」
含愁一時招架不住,連忙抱著那些花箋走進來,「獨孤娘子這可如何是好?」
獨孤沁輕呵一聲,「等到我想等的人,彩頭自然是能夠得見剛才撫琴的娘子,這個如何?」
夏侯瑜催著眼眸,看著案上的花箋,百無聊賴的翻看。
這些湊趣的詩句好壞並不重要,獨孤沁想等的不過是當今聖人前來,忽而有一張花箋將她的目光吸住。
「誤曲非繩結,詩在風光處。」
這個人怎麼會知道五彩繩只不過是託詞,此刻的曲江池又是何等風光。
千人千字,細細看來「曲非」二字寫的極快,恍眼便覺那是一個「曹」字。
曹彰!
夏侯瑜猛然抬手,將那詩句握緊,「娘子怎麼了?」
一邊將那花箋塞進袖中,夏侯瑜一邊佯裝不情願略的問:「一定要等到聖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