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達成共識

蘇易煙想拒絕。

冷老爺子卻連給她開口的機會都沒，就直接掛了電話，還把地址發給她。

海航大酒店。

她之前就在那住過一天，還算熟悉。

送付聰聰上學之後，蘇易煙便照著地址來到1608號房。

冷逸也在。

老爺子給開的門，冷逸就坐在沙發上，視線幽怨的看著蘇易煙，嘴裡嘟囔：「沒良心的女人。」

蘇易煙莫名其妙：「什麼啊，我怎麼沒良心了？」

冷逸理直氣壯：「你的命是我救的，說好了以身相許，你轉頭就不承認，這算不算沒良心？」

這話說得太激動，冷逸突然發齣劇烈的咳嗽，手緊緊的捂著胸口，痛到喘不過氣。

「行了行了。」

老爺子走過來，手輕拍著冷逸的後背：「這事小丫頭也不想，鬼叫你來得這麼遲？」

蘇易煙完全都沒插話的餘地，尷尬得很，看著冷逸神情痛苦到猙獰，弱弱的問了句：「你沒事吧？」

「沒事，能有什麼事？」

冷逸咬牙冷哼。

昨天去醫院，醫生說肋骨骨折，能沒事？

不過就算肋骨骨折，在心愛的女人跟前，有事也得裝沒事。

蘇易煙又不知道說什麼了，尷尬的站著。

老爺子一巴掌拍在冷逸腦袋上：「你這混小子，人家沒來的時候，你就念叨著，一來你就擺臉。」

冷逸紅著老臉，提醒他爺爺：「你忘了正事？」

「哦對！」

老爺子一拍腦袋，趕緊打開茶几上的筆記本電腦。

招呼著蘇易煙：「丫頭，你快過來瞧瞧，免得被付家那混小子給糊弄了去。」

居然是監控畫面。

看這包廂環境，就在海航大酒店頂樓的旋轉餐廳。

付青辰面無表情的端坐沙發上，似乎在等人。

冷逸看了眼時間，冷笑：「雅茹那賤人倒是會擺譜，約了九點，現在都十點了，還不見影子。」

程雅茹？

蘇易煙的心咯噔一跳。

老爺子拉著她坐下，語重心長：「丫頭啊，我們這麼做，主要也是不想你被這小子騙了。」

蘇易煙沒吭聲，視線緊緊落在屏幕上。

沒人知道她此刻在想什麼，手不自覺間，已經緊握成拳。

說話間。

包廂的門開了，鏡頭裡，程雅茹攙扶著個白髮蒼蒼，拄著拐杖的老人進門。

冷老爺子有些驚訝：「這老傢伙居然來了？」

冷逸冷笑：「程雅茹那事鬧得這麼大，估計是來談判，給程雅茹撐腰來著。

什麼時候，雅茹那賤人居然也要人來撐腰。」

屏幕里。

端坐著的付青辰一看到老人，立馬站起身迎過來，綳著臉，卻很恭敬：「爺爺。」

老人陰戾的視線橫掃過付青辰，冷笑：「你還記得我這個爺爺？」

付青辰沉默。

程雅茹咬牙切齒：「網上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都是你放出去的吧，你真夠狠。」

付青辰唇角勾了勾，透出一絲邪氣：「不是我。」

「你居然還不承認？」

程雅茹直接就炸了：「付青辰，你還是不是個男人？敢做不敢當是嗎？」

付青辰視線涼涼的掠過程雅茹，定格在老人身上：「確實不是我，其實我也在查怎麼回事。」

「不用說了。」

老人坐到沙發上，直接下令：「跟程家的婚事必須要儘快確定。

我來是通知你，明天就在這，海航大酒店，舉行訂婚儀式，月底結婚。」

付青辰沒有第一時間拒絕，而是面無表情的沉默。

「嘖嘖嘖……」

冷逸吐槽：「易煙，看到沒，這就是男人。

當著你的面是一套，假假的說非你不娶，絕對不可能會娶程雅茹，轉個頭就要跟程雅茹訂婚。」

「男人么，利益為先。」

冷老爺子跟著幫腔，蘇易煙忍不住吐槽：「你們都是男人，男人何苦為難男人？」

為了貶低付少，連同著自己都罵。

冷逸最先反應過來，當即扯清關係：「別的男人都是利益為先，我不同。

易煙，你看看我多重情重義，小時候承諾的事，現在都記得。

像我這樣的男人，簡直是五百年難遇。

你啊，別走寶。」

蘇易煙白眼翻了翻：「付少也沒同意啊。」

「他指不定在想什麼委婉的法子去拒絕他爺爺跟程雅茹，畢竟退婚這種事，不好開口。」

這話蘇易煙更像是說給自己聽，她怎麼都不相信，付青辰會同意訂婚。

屏幕里。

老人開口：「訂婚儀式就由你操辦，一定要辦得隆重，把這件事給蓋過去。」

付青辰點頭：「是！」

他沒拒絕，還親口同意了。

這一個字清晰入耳，猶如重鎚狠狠的敲砸在蘇易煙心上，把她敲砸成泥。

冷逸：「看看。」

冷老爺子說：「易煙，你千萬別被騙了。

這男人找你，不過就是貪圖你的美色，不會娶你。」

冷逸接著說：「我就不同，只要你願意，我現在就可以跟你去領結婚證。

婚禮隨便你想怎樣就怎樣，八抬大轎，風風光光娶你怎麼都行。」

蘇易煙清澈的美眸泛起一層水霧，看不清思緒。

她安靜得很。

冷逸：「你倒是說話啊。」

「你們叫我來就是為了看這個？」

蘇易煙說話。

冷逸頓時就急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讓你看清楚付青辰的嘴臉。」

冷老爺子跟著幫腔：「你也不想像你媽媽一樣。」

蘇易煙猛地抬眸，直視著冷老爺子，美眸透出的寒意讓冷老爺子一怔。

她已經站起身：「如果沒什麼事，那我先走了。」

說完轉身就走。

冷逸想追，被冷老爺子攔住：「讓她靜一靜，想一想。」

蘇易煙都不知道怎麼離開的海航大酒店，走在熱鬧的街道上，突然感覺渾身好冷。

就像當初，外公離世，被全世界拋棄的那種孤寂正在一點點的侵襲到她身體的每一粒細胞。

痛苦到想尖叫，想歇斯底里的哭。

可最終，蘇易煙只是安靜的走著，任由著盛夏的陽光落在她的身上，炙烤。

「叮鈴鈴……」

王振國打來的電話，他說劉琰已經回到海城了，蘇易煙想什麼時候離婚，就什麼時候離婚。

能離婚，蘇易煙應該感到高興。

可……

望著湛藍的天，她嘴巴苦澀，張了張，沒有聲音發出來。

王振國還在說：「易煙啊，好歹我們父女一場，你若是嫁去冷家，別忘了我這個當爸的。」

然後蘇易煙就掛了電話。

呵！

爸？

除了外公，她在這個世界，再也沒有親人了。

走著……

走著……

蘇易煙回過神，發現她去往的是幼兒園方向。

是萌寶。

好像不知不覺間，有那麼種神秘的力量，帶領著六神無主的她走到這裡。

站在幼兒園門口，望著裡面嬉戲的孩子。

老師發現失魂落魄的蘇易煙，走出來，問她：「聰聰媽媽，你怎麼這麼早來接聰聰啊？」

蘇易煙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怔在那，只是眼中有水光在凝聚。

察覺到她情緒不對勁的老師，不放心，笑著說：「我們也要到午飯時間了呢，聰聰媽媽如果不嫌棄的話，一起吃午飯。」

蘇易煙當然不嫌棄。

跟著老師一起走進幼兒園，悄咪咪的走到聰聰所在的小班，看到他端坐在課桌前。

小手疊放在桌子上，一本正經的聽著他早就會的課程。

老師：「一加一等於幾啊？」

小朋友稀稀落落的回答：「等於二。」

付聰聰翻了翻白眼。

看老師，看同學的眼神像看個大白痴。

突然間，眼角瞥到窗口站著的女人，心猛地一顫。

媽咪？

哇！

不可能吧？

再偷偷瞥一眼，真的是媽咪，站在窗戶偷看本寶寶的表現好不好。

付聰聰立馬舉手：「老師，一加一等於二。」

老師笑著誇：「對，聰聰真聰明。」

好想翻白眼哦。

付聰聰忍著起雞皮的難受，天真無邪的笑著：「老師，我不僅會一加一等於二，別的也都會呢，你多考考我。」

老師：「好，那一加二等於多少？」

付聰聰……

要不是看在窗外那女人份上，他就翻臉，而不是甜甜的回答：「三。」

「好棒。」

「聰聰好棒好棒。」

小朋友在鼓掌，窗戶外的蘇易煙看得抿嘴一笑。

付聰聰偷瞄到了，心說女人就是好哄。

以後找老婆，就是得找這麼傻乎乎又好哄的女人。

「叮鈴鈴……」

下課鈴響。

老師宣布：「大家排好隊，去洗手，準備吃飯了。」

洗手間就在走道外面的盡頭，付聰聰排著隊出來，聽到蘇易煙的呼喚：「寶寶。」

「媽咪！」

萌寶小臉不敢置信的驚喜，從隊伍里竄出來，撲過去，一把抱住蘇易煙大腿：「媽咪，人家好想好想你哦。」

蘇易煙本來心情很不好。

這一刻，莫名的一暖，鼻子也在發酸。

揉了揉付聰聰小腦袋：「媽咪也很想你，所以咯，來陪你吃午飯，開心嗎？」

聰聰點頭：「開心。」

特別的開心。

拉著蘇易煙跟小朋友們顯擺：「看到沒，這就是我媽咪，是不是比你們的媽咪都好看？」

蘇易煙……

老師……

老師表示，這娃兒除了愛顯擺媽咪這一缺點之外，真是完美。

小班在教室吃飯。

蘇易煙搬了張小凳子跟付聰聰一起坐，給他夾菜。

付聰聰笑得可甜，眉眼彎彎：「媽咪，我絕對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孩。」

蘇易煙抿嘴一樂：「就因為我來看你一下，陪你吃個飯，你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小孩子了？」

總結：小孩子真是好哄。

沒想到付聰聰搖頭：「不，是因為媽咪心裡記掛著我，一時不見，就想的不行了。」

說完，還自顧自的嘿嘿一樂：「爹地知道，一定羨慕我。」

蘇易煙夾菜的手微微一頓，驟然有種自己的親娃兒要跟后媽的那種割肉感。

甚至有種衝動，想問付聰聰，如果有天，他爸不要她了，他是跟親爸呢，還是跟她這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媽咪。

話都到嘴邊，卻問不出口。

她憑什麼啊？

就算寶寶再喜歡她，她也不是親媽啊。

美好的時間總是很短暫。

上課鈴聲響了。

寶寶們吃過飯，活動一會就得去睡覺。

蘇易煙不好再留著，只能一步三回頭，在付聰聰的笑容中一步步走出幼兒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