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死裡逃生,只為遇見你
赫連暮森執起她的手,卻像是魔怔了一般,「現在就說。」
他雙眸炯炯,眼底又深如瀚海,冷落雪只覺得頭皮發麻。
「回答我,我就如你所願。」
一屋子的人都看著冷落雪,就連赫連一雄也等著接下來的答案。
冷落雪看了一眼二夫人和清御,對方眼裡都滿是期待和渴求。
冷落雪舔了舔有些發乾的唇,抬眼看著赫連暮森,點了點頭,「嗯!」
聲音不大,卻足以讓赫連暮森最難解的結給打開。
他擁住冷落雪,忘情道:「記住,你若不離,我便不棄,你若負我,天堂地獄,我也如影隨形!」
冷落雪心頭一動,伸出手將他環抱,喃喃道:「傻瓜,我從來就沒棄過你······」
赫連暮森一怔,鬆開冷落雪,正要詢問什麼,忽聽赫連一雄一陣咳嗦傳來。
「夠了,這裡有老人,還有孩子,你們倆回屋子膩味去不行嗎?」
現在的年輕人,真是越來越不害臊,大庭廣眾之下就摟摟抱抱!
赫連暮森再次看了一眼冷落雪,起身,連同冷落雪打橫抱起。
走出餐廳前,他扔下一句,「老爺子一個人太無聊,你們母子,以後就陪老爺子在主邸用餐。」
這算是間接地說,從今往後,他們不用再禁足了。
如臨大赦般,二嬸終於眼淚撲簌漱落下,與清御擁抱在一起······
一路上,赫連暮森都緊緊抱著冷落雪,彷彿,抱著的,是整個世界。
「森森,我們,這是去哪兒?」冷落雪勾著男人脖頸,試探問道。
「去賞月。」男人言簡意賅。
果然,上了斷舍橋,赫連暮森把她放了下來。
二人攜手,坐在欄杆上,抬頭望月。
今晚的赫連暮森,似乎很寧靜。
冷落雪抬起一根手指,戳了戳對方緊實光滑的臉頰。
「森森,既然······」
「落落——」
不等冷落雪說什麼,赫連暮森攥住對方手指,「我不希望,你花太多時間關心別人。你的時間,屬於你自己,也只屬於我。」
「那你為什麼還要為了封家人,勸我回去?」冷落雪眨眨眼睫。
赫連暮森輕嘆,寵溺地將對方的手放在掌心中揉搓,「那是因為,我希望你不再有心結,不再有煩惱。一切與你有關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冷落雪笑道:「所以啊,你的事情,也是我的事情。我也希望你不再有心結,不再有仇恨。」
赫連暮森沉默了。
冷落雪抽回手,卻是反握住對方的手,聲音輕柔。
「我也是個嫉惡如仇的人,當然也恨他,恨他害死你父母,更恨他傷害你。
可是,私心裡,我又有一點點感激他。若不是他的追殺,你不會逃到藺山,你我,或許此生都不會相遇······」
提到當年的相遇,赫連暮森眼眸微動,心頭微暖。
冷落雪將頭靠近男人懷裡,「森森,自從確定了我父母是誰后,我忽然感悟良多。
很多事,冥冥之中,似乎都有安排,都有註定。
既然我決定認他們,也就徹底放下了。
我並非多管閑事,若不是你的事,我也不會去理。
你也已經是大仇得報,你父母看到現在的你,會倍感欣慰。
我相信,他們跟我一樣,對你只有一個願望,就是希望你往後能過得開開心心。」
冷落雪將小臉仰起,「你大伯已經只剩半幅身軀,他在宗祠里苟延殘喘了三年,早就生不如死。
要麼,你就讓他按照祖規,自己自縊,要麼,直接送他去警察局接受審判,要麼······你放他回家,讓他拖著半副殘軀,懺悔著度過餘生。
如若不然,宗祠里一直關著那樣一個人,對你,對這個家,始終都會是個陰影,你也會一直走不出來。」
赫連暮森深深地盯著懷裡的小女人。
她很少這般對自己推心置腹,也很少說些關心自己的話,今日,為了二房一家,她卻是不怕觸家族的禁忌,不怕觸他的逆鱗。
看來,她已經真的做到了放下。
良久,赫連暮森勾起對方的下巴,唇角彎起一抹笑容,「真的這麼關心我?難道不怕我誤會,你對其他人比對我好?」
冷落雪癟癟嘴,傲嬌地道:「你才不會,你是這個世上,最懂我心思的人。」
聞言,赫連暮森失聲笑起來,心頭無比暢快。
他用大衣將冷落雪緊緊包在懷裡,望著水中的一彎月兒,語氣輕幽。
「我更願意相信你說的命中注定。或許,我父母離世后,擔心我一個人在世上孤寂,便讓我死裡逃生,只為——遇見你,那個能陪伴我一生的你!」
「嗯。」
橋上,兩個人相擁在夜裡的寒風中,卻是溫暖無比······
第二日夜裡,宗祠里,赫連飛虎依然懷抱著赫連子龍的靈位,睜著渾濁暗淡的雙眼,眼神空洞地望向天井上空。
四方的天井,露出了一彎月半,想想又快要到除夕了,兩滴淚順著赫連飛虎的眼角落下。
院門發出吱呀一聲,緊接著,一陣腳步聲漸漸逼近宗堂里。
赫連飛虎下意識抱緊牌位,眼露幾許惶恐。
幾個人影上前,二話不說就將他架起,牌位也被人抽走重新放回了祭祀桌。
「你······你們又要帶我去餵魚?」儘管都快要麻木了,但每次想起那種感覺,赫連飛虎都覺得好比凌遲。
黑衣人不理會他,一直將他架出宗祠。
赫連飛虎聽得身後宗祠的大門被關上,心頭不由得咯噔一下。
赫連暮森,這是真的要對他下殺手了嗎?
他會用什麼方式殺自己?挨一排槍子,還是五馬分屍?
「各位小哥,行行好,讓我再見我兒子一面,求你們······」
幾個人依舊默不作聲,面無表情地架著他的殘軀往前走。
赫連飛虎哭出聲來,他徹底後悔了。
臨死前,都不能跟自己兒子說上一句話,死後,只怕兒子也不能給他燒紙錢······他是自作孽不可活,卻連累了兒子一生······
赫連飛虎閉上了雙眼。
到了一處院落,黑衣人將他往門口一扔,便離開。
耳畔傳來熟悉的聲音,赫連飛虎剛睜開眼,就被人一把抱住。
「二爺,你終於回來了······你個天殺的,知不知道我們娘兩過得有多辛苦······」
「爹,你總算回家了,御兒好想你!」
赫連飛虎懵懵地看著母子倆,恍若一場夢。
二夫人恨恨地錘他一下,「你要好好謝謝人家落雪,也要感恩暮森的不計前嫌,二爺,以後咱們一家人就是清茶淡飯,也不再爭那些身外之物好不好?」
望著日思夜想的母子倆,赫連飛虎老淚縱橫,哽咽地點點頭。
「再不會了,殘生我有你們,足夠了!」
聽到赫連飛虎的真心悔過,二夫人抹了眼淚,起身,將一輛新做的輪椅推了過來。
赫連飛虎坐在輪椅上,進入闊別三年的宅院,感慨萬千,深怕自己還在夢中。
「珊珊,她在哪兒?」赫連飛虎忽然問道。
二夫人推著輪椅的手一頓,紅著眼眶道:「那個不孝女,在你出事後,就把家裡所有值錢的東西都拿了出去。
她要是能在外面過得好,我也不會難過。可是這丫頭······」
二夫人滿面淚流,再也說不下去。
赫連清御安慰了母親片刻,便接著母親的話道:「姐姐她去了國外,哪知道在國外遇到了騙子,冒充什麼富二代,把姐姐的錢騙的一乾二淨。
後來姐姐發覺上當后,就找那個男人理論,還說要報警。那個男的牛高馬大,當場就給了姐姐一刀,威脅姐姐不準報警。
哪知道那一刀傷在了姐姐的要害部位,因為失血過多,被人發現時,姐姐她已經不行了。
雖然後來那個男的被抓住了,叛了死刑,可是姐姐她,再也回不來了······」
聽罷赫連清御的敘述,赫連飛虎一陣心痛,捂著心臟,仰天長嘆,『是我一時的貪念,害了你們,這都是報應啊——」
赫連飛虎被遣送回院的消息,在整個家族掀起了不小的波浪。
這下,所有人終於明白——這個家,是赫連暮森說的算,但是冷落雪,卻是能左右赫連暮森決定的那個人。
赫連一族,對冷落雪更是敬重和喜歡。
而冷落雪,在兩家長輩的夾擊下,也履行了自己的承諾,終於答應與封氏夫婦相認。
此消息一出,封家上下頓時沸騰,整個龍城也跟著沸騰了。
街頭巷尾都在談論封家,這封家,還真是歷來頗有戲劇性的變化。
以前是出了個富有傳奇的封蔭祖,如今,又出了個麻雀變鳳凰的冷落雪,封家要低調都難啊!
經過赫連一雄的提議,封家選了個吉日,就是除夕萬家團圓這一日,他們要在那一日,聲勢浩大地從赫連家迎回冷落雪。
只是這赫連家三位爺的女眷,如今就剩下了二房的二太太,家裡缺少女主人給冷落雪打理這件事情。
那蔣美雯自從去了娘家后,再也沒回來過,卻也拖著不肯跟赫連酉權離婚。
後來聽說蔣美雯在外面養了小白臉,在公共場合也與那小白臉勾勾搭搭,氣得赫連一雄親自召集宗族親眷,把那蔣美雯除了名,並一紙離婚協議送到了蔣家。
那蔣美雯向來不是吃素的,說要離婚可以,赫連家必須賠償她幾十年來的青春損失費。要不然,她就不離,還要繼續在外面養情人,讓赫連家丟盡臉面。
赫連一雄氣得是住進了醫院。
最後,還是赫連暮森出面,把蔣美雯的那個小白臉痛打了一頓,又斷了蔣氏的資金鏈,蔣美雯這才被迫簽下離婚協議。
當然,赫連暮森也沒有虧待她,從赫連酉權沒收的資產中,拿出了一小部分給了蔣美雯,也算是讓蔣美雯徹底跟赫連家斷了關係。
赫連一雄唉聲嘆氣,他最注重臉面,如今,冷落雪成了龍城人人羨慕的公主,這公主還是從他這裡送出去,他怎麼也得置辦的風風光光。
他瞥了一眼站在面前的二夫人,雖然不喜,卻也無可奈何。
「各房院子里,就只剩下你是個有頭面的夫人,冷落雪認親是大事,也是咱們赫連家的大事,千萬不能讓人看了咱們家笑話,笑咱們家寒酸。」
二夫人笑道:「父親大人,媳婦曉得的,您放心吧。」
赫連一雄沒好氣地上下打量對方,「你好歹也是個夫人,你瞧瞧你平日里的打扮,跟鄉下種地的大媽有什麼區別?先把自己搗拾搗拾漂亮些,錢方面,不用考慮,從我賬上支出!哼!」
「是,媳婦這就去辦。」二夫人依然笑著點頭。
她也是真心為冷落雪感到高興,這不正應了那句話——好人有好報,如今,時候正到!
二夫人辦事能力其實挺好的,列了一張清單,將清單分派給下面的人各自去辦。
第二日,她親自拉著冷落雪去龍城繁華的街道逛了一圈,不僅給冷落雪置辦了衣物首飾,還給老宅採買了不少過年要用的東西。
二人一直逛到夜幕降臨,腳軟了,才在一個小吃店裡歇息。
冷落雪沒有吃過龍城的小吃,二夫人特地為她點了許多,讓她感受家鄉的氣息。
冷落雪一邊吃,一邊感嘆——或許,這才是家鄉的味道,吃到心裡別有一種情愫在心頭纏繞。
她正吃著,一抬頭,不經意間瞧見對面有個熟悉的身影,定睛一看,卻是區麗芳。
對面是一家商場,她身邊還有一個中年男子,男子手裡拿著好些個購物袋,應該是剛從商場里採買出來。
路燈下,兩人有說有笑,區麗芳還捶了一下男人的肩頭,然後一手挽起對方的胳膊,樣子甚是親密。
冷落雪眼眸微眯,這區麗芳不是對封霆岳痴情不改嗎,怎麼這麼快就移情別戀?
是想通了,還是這個男人比封霆岳更有魅力?
「落雪,你在看什麼?」二夫人見冷落雪一直看著窗外,好奇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