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小肉球

昨晚的潛伏地方已經被別的魚佔住了，掃視一圈，藏在匯流口的生物已經換了一批，多出了很多沒見過的生物，不知道原來的是走了還是死了。

有了昨晚的經驗，昆羽擺動身體，這次找到了一個靠中間的藏身位置，今晚他想作為盛宴的發起者。

倒騰了半天終於在淤泥中藏好了身子，一雙眼突然出現在身旁，把剛藏好身體的昆羽嚇了一跳。

仔細一看，一隻只有一雙眼和四個短小節肢的灰色肉球貼著昆羽的身子藏在淤泥里。

回頭朝匯流口看了眼，匯流口一片寧靜，時間還早，現在應該還沒有生物會游過來，轉回頭感興趣的打量起這隻小肉球。

看到昆羽瞅了過來，小肉球收了收露在外面的四個小爪往旁邊挪了挪，占身體三分之一的大眼猛然一閉，學起了鴕鳥眼不見心為凈。

不過這一閉眼卻讓昆羽一驚，自穿越至今，他見到的所有生物包括他自己，只要有眼睛的都是沒有眼瞼的，不管是睡覺還是發獃都不會閉上，旁邊的這個小肉球居然有眼瞼，而且剛才沒發現，這小傢伙眼睛不長在側面，而是和哺乳動物般長在前面。

正當昆羽準備好好研究一番，匯流口突然有些騷動，回頭一看，昆羽趕忙縮了回去。

好傢夥，一隻有昆羽兩個大的鱘魚擺動著身子從匯流口遊了過來，嘴裡還在咀嚼著碎肉，在匯流口最前面蹲著的捕食者成為了他嘴中的食物。

想了想，昆羽又往後縮了縮，這個鱘魚明顯是個老手了，他對匯流口這片的規矩明白的很，要不然也不會輕易的發現用心藏匿的各種生物。

和昆羽想的一樣，周圍的污泥中都有了些動靜，一個個小鼓包動了一下然後迅速沉寂。

只露出兩隻眼的昆羽盯著肆無忌憚來回遊動的大鱘魚，心中不由得腹誹幾句。

很快，大鱘魚游到了昆羽頭頂，似乎是知道自己已經進入了包圍圈，大鱘魚也老實起來，尾巴一甩速度立刻提升了一個檔次，從昆羽的頭頂竄了過去。

周圍的生物發現位於中央的昆羽沒有動靜，大家也都知趣的沒有動，以他們的智慧和本能可以判斷出來如果自己上會付出怎麼慘烈的代價。

很快，大鱘魚的腹部掠過昆羽的頭頂，尾巴一甩一甩即將消失在昆羽的眼前。

還沒等昆羽調整身子，身旁突然傳來動靜，一直閉著眼的小肉球猛然睜大了眼，四隻節肢小爪用力下彎，下一刻如炮彈般彈射而起，灰灰的身體直衝大鱘魚的腹部。

蹲在一旁的昆羽冷眼看著並沒有動身，每個生物都有自己的選擇，生死存亡都是命，昆羽現在只想好好活下去然後快速進化，不想做沒有意義的冒險。

神經高度緊張的大鱘魚在小肉球彈射而起的一瞬間就發現他了，對戰經驗豐富的大鱘魚迅速扭動身體避開腹部的要害，強有力的尾巴用力向下甩去。

彈射而上的小肉球又以更快的速度飛快的落了回去，激起一片泥漿。

躲在一旁的昆羽心中大罵，借著泥漿濺起擋住視線的空當，飛速的從污泥中竄了出來，身體發力到極限迅速向後方游去。

污泥很快落了下去，一張大嘴從下落的污泥中探了出來，如鐵絲般觸鬚在河底探了探。

小肉球也發現自己完全打不過這個龐然大物，大眼睛里滿是恐懼，四個小爪都縮到了肉球裡面了，完全忘了還能跑。

已經游遠的昆羽回頭看了眼，大鱘魚沒有追上來，找了個水草先藏好身形冷眼旁觀接下來的事情。

大鱘魚眼瞅著縮在淤泥里的小肉球，對比了一下身形眼中滿是驚訝，想不通透這麼小的小傢伙哪來的勇氣敢攻擊自己。

不過，送上門的肉不吃白不吃，大鱘魚將嘴張到了最大準備一口吞了。

即將落下的大嘴終於讓小肉球反應過來了，四個小爪抬起來一腳踢在了張開的大嘴上，借著推力向後飄去。

到嘴的食物飛了，大鱘魚眼中竄出了怒火，眼直勾勾的盯著逃竄的小肉球，擺動身體開始加速。

正蹲在草叢裡看熱鬧的昆羽都塊罵出聲了，他到底找誰惹誰了，都躲這麼遠，這小肉球還能發現自己。

看著一臉興奮的向著自己遊動的小肉球，昆羽二話沒說竄身而起，迅速向深處游去，跟在後面的小肉球一陣驚愕，隨後也瞬間提速追了上去。

看著已經竄出老遠的小肉球，大鱘魚加速終於完成了，也追了上來。

三個生物所到之處大部分都迅速退避，一些不退的也縮了起來，昂著頭看著這不可多得的一幕。

一邊向前逃竄，昆羽一邊回頭看了眼，心中有些驚訝，這小肉球看起來普普通通但是這速度絕對不慢，也沒看他怎麼發力居然能跟上昆羽的速度，至於落在最後的大鱘魚則憤怒的吐了兩個泡泡。

他身體太大了，跟著前面兩個靈活的傢伙在水草叢裡鑽嚴重拖慢了速度。

昆羽帶著後面的兩個以自己的新家為圓心，繞著跑了一圈，即使以昆羽的體力也有些招架不住了，小肉球還能勉強跟上，大鱘魚則快要累得吐白沫了。

繞了一圈，昆羽又回到了匯流口。

在路上昆羽就一直在想，這隻大鱘魚自己能不能打過呢？

說實話，可以。

但是有沒有必要？

沒必要。

在這個匯流口水域，處處都是危機，即使昆羽和大鱘魚能拼過也一定會受重傷，重傷的後果就是會引來一大堆食肉生物的覬覦。

但是現在這個大鱘魚肯定記住自己了，單純憑速度甩掉他沒什麼意義，除非現在就冒險向大河中段去游，不然在這片水域遲早也是能遇到，到時候還是要面臨這個抉擇。

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想辦法把這隻大鱘魚留在這裡，最少也要把他弄個重傷，別看他大，只要重傷了，其他同體積的食肉生物絕對不會輕易放過這頓美味。

繞來繞去，最終解決辦法還是在匯流口，這裡蹲著的捕獵者都是亡命徒，只要有帶頭的，為了生存的他們都敢在鯨魚身上咬一口。

匯流口的生物看著跑遠的昆羽繞了一圈又回來了，全都好奇的露出了頭，想看看到底怎麼回事。

離匯流口還有一段距離，昆羽嘴裡就開始冒出大量的泡泡，也不管聽懂聽不懂，反正埋著臉就沖了過來。

好在，這裡的生物智慧都不低，大多數都能理解大概意思，一些遲鈍的也不在乎，不明白沒關係，有一口吃的就行。

達成協議的昆羽在匯流口前迅速的停下身，一個甩尾面向跟在後面的兩個傢伙。

小肉球看到前面昆羽終於停了，兩眼都開始冒淚珠了，擦著昆羽而過，在後方停了下來，藏在了昆羽身後。

後面跟著的大鱘魚已經甩不動尾巴了，只能靠著兩隻鰭向後划水，依靠龐大的慣性向前滑動。

看著大鱘魚已經進入了攻擊距離，昆羽身軀沉了一下，身體里微熱的暖流開始快速的遊走全身。

這第一下必須要他來開，能在匯流口生存下來的生物都不傻，沒有大概率擊殺獵物，誰都不會出手，餓一頓比送死要好多了。

看著在不遠處蓄力的昆羽，大鱘魚也反應過來了，看了眼匯流口若隱若現的身影，知道自己走不掉了，眼中的憤怒都快化成實質。

只是稍微休息了片刻，大鱘魚主動的發起了進攻。

一直在等的昆羽，身體的肌肉都已經被調動了起來，沒有拖沓在大鱘魚主動發起進攻的同時也一甩尾巴竄了出去。

一大一小兩道身影以極快的速度碰撞到了一起，鱗片和鮮血瞬間就飛了出來，捕食者和被捕食者之間的鬥爭就是這樣，根本沒有任何花里胡哨，用最大的力氣打出最高的傷害，誰先倒下誰就先死。

仗著自己能快速恢復，昆羽採取了最兇狠的以傷換傷的方式瘋狂的撕咬著大鱘魚柔嫩的腹部。

大鱘魚作為經驗豐富的老手很快就看穿了昆羽的目的，在用嘴攻擊昆羽的同時儘力收緊腹部，強壯的尾巴都彎成了「c」，一下又一下的抽在昆羽的身上，每一下都帶走了大片的鱗片。

在後方的小肉球飄在水中，眼中滿是擔心，只是他也知道自己上去只是送菜，只能在那干著急。

突然，匯流口的水開始渾濁了起來，一隻只奇形怪狀的生物從渾濁的河水中冒出了身影，全都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從小肉球的身邊穿過，奔向不遠處的戰場。

河水開始有了血腥味，一絲血絲從戰場中飄了出來，消散在了河水中，很快鮮血開始成股的噴涌而出。

戰場中心，大鱘魚已經殺瘋了，兩眼血紅一片，身上沒有一塊完整的血肉，有些深的已經能看見胸骨了。

用力的甩了一下尾巴，將掛在身上的幾條魚甩了出去，大鱘魚看向正在一旁恢復的昆羽，嘴中吐了一個碩大的泡泡。

整個腹部都已經血肉模糊的昆羽並沒有睬他，自己在調動著腦海中金色的液體快速的修復著傷勢，在自然界，對獵食者寬容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大鱘魚也沒有指望昆羽能放過他，只是嘗試一下就沒再試了，幾條兇狠的食肉生物又撲了過來，他一甩尾巴再次戰了起來。

時間很快過去，大鱘魚漸漸的堅持不住了，身上掛著的食肉生物越來越多，還沒等大鱘魚死他們就開始大快朵頤了。

眼中的神采開始模糊，大鱘魚的身子漸漸的斜了起來，嘴不受控制的張合著，魚鰓在快速的抽動著。

冷眼看著慢慢下沉的大鱘魚，昆羽沒有急著上前，很快大鱘魚就落在了河底，一陣泥沙飄揚，趴在他身上的食肉生物全都興奮了起來，找尋自己最喜歡的部位開始吃了起來。

昆羽此時不僅沒有急著上前反而迅速的向後退了很遠，直到退到了一直沒參戰的小肉球身邊，不放心的還向後退了退。

看著不停的向後退的昆羽，小肉球有些奇怪，不過他沒管別的，通過他的觀察，這隻有著奇怪顏色鱗片的魚是個大爹，抱緊大腿最重要。

已經快要退到匯流口的昆羽看眼同樣跟在身邊的小肉球，沒有說啥，神情肅穆的盯著大鱘魚所在的地方。

一片安靜的河底，突然抖動了起來，本來正趴在大鱘魚身上進食的眾多食肉生物全都飛快的散了開來。

一片漆黑的霧氣從大鱘魚的身上散了出來，所有被霧氣接觸到的生物全都一瞬間乾癟死去。

霧氣迅速瀰漫，趴在大鱘魚身上吞噬的生物一個都沒跑掉。

最終黑色霧氣收攏起來，凝聚成大鱘魚的模樣。

漆黑的大鱘魚似乎還有一些意識，看向昆羽的方向，不甘的張了張嘴，無聲的怒吼，一道水流被推向了昆羽。

水流在昆羽身前消散，漆黑的大鱘魚最後看了眼昆羽，緩緩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