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時間節點
有的時候,人和人的關係就是這樣的,猶如變換不定的雲,聚了又散,散了又聚。但比較奇怪的是,像海這種人,綉綉是完全不會擔心會跟他散開的,無論走到哪裡,都會有他的影子。倒是小愷,越來越勾起綉繡的興趣。少年的面龐,卻有著一顆像石頭一樣穩定而堅固的心,是怎麼回事呢?她頗有興味地看著小愷,越看越覺得他很特別,最好看的是眼窩,微微地下凹,但鼻子有點短,下顎的輪廓優點寬,咬合肌很發達的樣子。從面相上看,讓綉綉覺得,他可能是一個很剛強的人。他坐在那裡,有著一般少年沒有的淡定。有那麼幾微秒的時間,綉綉都覺得自己快要愛上他了。幸好,「愛」這種由心出發的感覺,已經從綉繡的生命中被剝奪了。
「你笑什麼?」在困頓之中,綉綉感覺微風運送了小愷的微笑。當她這樣問的時候,小愷沒有說話。「笑什麼啊?」
「沒有。」他執著地否認。
「哎,你今天怎麼想得起來帶我去找你奶奶。」
「你們很像。非常像。」
「什麼意思?」
「去了你就知道了。」
綉綉在想,「小凱該不會是要把我拐賣了吧,拐進這個深山裡面。神不知鬼不覺,然後……」她想到了很多恐怖電影,那種變態誘拐少女啊,什麼之類的。
「想什麼呢?姐姐?」小愷開的賓士車拐進了一個看不見前方的小山彎子裡面。這是同一條路,他們在往磨太山上走。「小愷?」綉綉有些吃驚。
「你家在這裡?」
小愷只是用點頭代替回答。
「這個……不是我們之前的那個項目嗎?」
小愷沒有回答,還是點頭。綉綉有一種電影在身上上演了的感覺,一切彷彿脫離了現實,往天空上面飄。
「對,我們住在那裡,但是奶奶不是我的親奶奶。」
「我?」綉綉指著自己。「真的是我嗎?你們怎麼會住在那裡。」綉綉已經有點錯亂了,她想不通為什麼之前空無一人的房子,突然有了人住,而且感覺還是一直住在那裡的,再加上海之前說的。綉綉感覺自己正在親歷什麼重大的事情。
「你們身上有一些共同的特質。」
「什麼?」
「你們的靈魂上有特別的東西。」
山路不好走。
「綉綉,你想要什麼樣的未來?」
「什麼什麼未來?」
綉綉疑惑地看著小愷,她的身體姿勢已經越坐越遠了,恨不得貼著副駕駛的門邊坐著,這句話,怎麼想好想都是在變相摧婚:「你想要什麼未來?你想要什麼樣的伴侶?」接下來的一句就是:「你怎麼還不結婚?」小愷,為什麼會問她這個問題呢?她想了想:「莫非?下一句就是表白了?你想不想你的未來有我啊?」
山路越變越窄。拜氣氛的尷尬所至,綉綉仔細地觀察起兩旁的植物來,發現這些植物都很奇特,葉子寬大,油綠,奇形怪狀,平時在陸地上都沒有見到過。那天晚上天太黑,又沒有路燈,能到山上就不錯了。
這座山,這座院,好像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一夜之間起來的一樣。但是轉念想想也沒有太奇怪,畢竟菠蘿城雖然不大,但是很複雜,好多植物學家,人類學家都來這裡搞研究,這裡的文化和自然多態性吸引了好多人,但其實這裡一直有一個謎的存在——原因?到底是什麼原因造成了這樣?這裡集中了史前到現代的所有特徵生物和文明。雖然不是活態的,但是也有明顯的遺迹殘留。
「姐姐。」
小愷把綉綉從幻想之中喚醒。
「啊?」
「你想要一個什麼樣的未來?」
「哎,也都到這個年紀了,還能有什麼太多的追求呢,也就是有一些錢,有不錯的工作,想去哪裡就去哪裡,這樣吧。」
「這些,你現在就有啊?這不是未來啊。」
「嗯,所以……我可能沒有什麼追求吧。」
「你想不想拯救人類?」
「拯救人類?哈哈哈」綉綉突然竊喜,是的,小愷終於展現了他相當幼稚的一面。「變身……」
「哎。」小愷居然深長地嘆了一口氣。其後便是像這路一樣,漫長無盡頭的沉默。
很多部落隱居在山裡面,不只是磨太山,這一點,綉綉是知道的,政府讓他們搬遷出來,他們就隱藏得更深了,他們不願意接受任何現代化的東西,不喜歡照相機,不喜歡塑料。不喜歡漢人的文字。山裡有一切他們需要的東西。供給他們生存和知識。偶爾出來趕趕集市。不過,現代化還是像一個巨型的怪獸一點一點吞噬著原始又有力量的所有一切眾生。不管是植物的,還是動物的。據統計,原始部落正在消失,一點一點,植被被砍伐,一波一波,有人很愚蠢又很執著地進到山裡面,說要帶給他們好的東西……
其實說老實話,山裡面出現這樣精緻又奇怪的建築物,一點也沒有讓綉綉感覺到奇怪。相反,她對這個有種熟悉的感覺。
「奶奶。」30分鐘以後,小愷帶綉綉進入這間神秘古院,沒有白衣人,只有一個看起來身姿曼妙的女人,遠遠地看,是一個少女。一襲孔雀綠的長裙,頭上戴著羽毛帽,像一個印第安女酋長。綉綉扯了扯小愷的衣服,「小愷,她是奶奶?她有幾歲?你確定,她是奶奶?」
「綉綉。」小愷突然碰了碰綉綉,「叫奶奶。」
「啊?奶奶?」
「你們來啦。」她來了!她真的向他們,步履輕盈地緩緩走來了。皮膚細嫩,身上沒有一塊多餘的肥肉,綉綉看看她,再想想自己。覺得自己都可以做她的姐姐了。而小愷,卻在拒絕告訴綉綉奶奶的年齡。綉綉在接近她的那一刻,終於回想起海之前說的那個外星人理論:「似仙非仙,奇特的能量場。接近的普通人,會覺得非常神聖。」不過,做設計的綉綉,倒是覺得她的帽子非常漂亮。
「綉綉。」當她這麼喊她的時候,綉綉看到她身上的金片銀片,五顏六色的寶石手環正在發光。然而,綉綉感到,人生的30年,都好像在等待著這一聲呼喚,好像是丟了30多年的魂,終於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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