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籠中之雀 第一百一十六章 蘇幕遮的實力
蘇幕遮看著高堅、高興與一眾玄甲軍醒來,便再次整隊,一遍又一遍的向鍾夜白這邊發起衝鋒,但又一遍又一遍的被巴澤虎以星盤轉換陣法空間,將他們一遍又一遍的轉出大陣之外,嘴角露出不屑,向正在緊緊箍住自己的鐘夜白哂笑道,「無辜?」
「難道不是?」鍾夜白反問道。
蘇幕遮吃力的抬起頭來,仰望灰濛濛的、好像馬上就要下暴雨的天空,淡淡的說了句,「這個天下,有誰敢說自己無辜?」
這回輪到鍾夜白哂笑蘇幕遮,「有誰?我就敢說我挺無辜的!你說我爹那麼大一個楚王,我就想好好當個整日只會混吃混喝等死的世子,招誰惹誰了?你說你徒弟齊龍驤不就是想當這個楚王世子么?我讓給他便是,何必整日算空心思就想著怎麼殺我,還把你這個老前輩都搬出來了!」
蘇幕遮故作驚訝道,「你當真能讓出楚王世子的位置?」
鍾夜白一本正經道,「這有什麼當真不當真的,讓給他便是。當個世子有什麼好的?又是要算計這個,算計那個,心累!再者說,到那邊的梁國去當質子,你們問過我願意不願意了么?就讓我去!要我說,齊龍驤既然想當這個世子,那便讓他去做這個質子好了,說不準到了那邊為我大玄朝立了大功,就更能順應民心繼承我爹的楚王之位了呢!」
誰料蘇幕遮輕輕搖了搖頭,「我覺著,還是死人最靠得住!」
「那蘇老前輩是非要殺我不可羅?」鍾夜白驚嘆道。
蘇幕遮雙眼一眯,點了點頭。
鍾夜白繼續道,「要不,我讓你殺我,我保證不反抗,可是青鸞和巴澤虎你不能殺他們!」
蘇幕遮眯著雙眼審視著鍾夜白,突然笑出聲來,「世子殿下,你反不反抗,對我來說有什麼區別?再者說,就算我答應了你,你死了之後,你怎能知道我殺沒殺他們?蘇幕遮可是個從來不守信用的!對了,世子殿下這麼聰明,難道真的認為我在殺了你之後,還能放走他們兩個?」
鍾夜白明知故問道,「為何不能放?」
蘇幕遮則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彷彿是在幫助鍾夜白完成自己的遺願一般,不介意和這個將死之人再多說幾句話。
「嘿嘿!青鸞和巴澤虎與你關係最為要好,就算你沒有死在我手上,他們也不可能真心實意效忠龍驤。而如果你死在了我的手上,那麼將來龍驤接掌玄甲軍最大的阻力就會是他們兩位。我剛才說過,最可靠的人,只有死人!」
鍾夜白搖搖頭,眼見高堅、高興仍舊率領兩百玄甲軍拚命的再向陣眼中發起一次又一次的衝鋒,便聲嘶力竭的向高堅高興二人喊道:「高堅、高興!你們二位聽令,速速率軍回稟我的父王,我是死在蘇幕遮的手上,這是軍令,不得違逆,違令者斬!快……」
鍾夜白話還沒說完,高堅、高興便已湧出止不住的淚水,還想向鍾夜白做最後的道別,可話還未說出口,便聽到遠遠地傳來世子殿下喊出的最後一個字,「滾……」
「快滾!」這兩個字若是用在平時,高堅高興和屬下兩百玄甲軍心裡多多少少會有些不舒服,因為平日里那些千總對待他們這百夫長都是呼來喝去,招招手就得跪著過去,膩歪了就直接喊個「滾」字,更不耐煩些就會不厭其煩的再加一個字,「快滾!」更別說百夫長之下、與士兵無異的十夫長和普通士卒了。
但此時聽到這兩個字,高堅高興二人以及他們所率領的兩百士卒均是心中酸楚,好不容易碰上這麼一個好說話的、愛兵如子甚至身先士卒的「大官」,而且是那種一輩子都有可能見不到一次的、比千總大上百倍的楚王世子,而此時,這位身份顯赫的楚王世子竟然在保護自己這些本應保護世子殿下的士兵……
但軍令在前,況且高堅、高興二人也知道巴澤虎和青鸞二人的實力,當時在郡守府,自己兄弟二人率領的兩百玄甲軍,再加上近百位陳郡的官軍和捕快,竟然三下五除二就被那位名叫巴澤虎的悍將給一個挨個剝光了捆起來,而那位青鸞將軍的實力與巴澤虎將軍應該也是不遑多讓,就這二人聯手都干不過的老頭,自己二人所率領的兩百玄甲軍能幫得上什麼忙?
因此,此時此刻,最明智的選擇,便是聽從世子殿下的軍令,率領一百玄甲騎兵日夜兼程趕赴玄都城向楚王鍾岳報信,只有這樣,即便世子殿下真的遭遇了不測,好歹也能讓楚王知道欠下這筆命債的債主是誰。
既然自己實力不濟,但能幫世子殿下傳句話,讓世子殿下的大仇得報,即便楚王聽聞噩耗要殺自己這青州駐防的兩百玄甲軍,也是死而無憾。
士為知己者死,現在,鍾夜白就是這些天底下最為普通的兩百士卒的知己。
蘇幕遮看著鍾夜白聲嘶力竭的樣子,忍不住發笑,「你以為你讓他們走他們就走得了?以老夫的實力,他們能跑出老夫的手掌心?只不過老夫確實需要一個送信的,所以,老夫可以向你保證,不殺他們,放他們回玄都報信!」
鍾夜白啞然失笑,「你不是說,你說話從來不算數的么?要不,你給我發個誓,就說必定會殺死他們,一個都不放過!」
蘇幕遮彷彿如夢初醒,「對哦,這倒是個好辦法!老夫發誓,必定會殺死他們,一個都不放過!」
說罷,蘇幕遮真元鼓盪,一把便將鍾夜白震得向後飛出一丈多遠,巴澤虎迅速轉換陣法,鍾夜白只在空中摔出一丈,卻被巴澤虎控制事先製作好的陣法拚命轉換,竟是在摔出七八個小陣,方才穩住身形。
蘇幕遮拔劍,劍身剛出鞘一寸,便再次入鞘,一手捂住胸口,怒向鍾夜白道,「世子殿下心思活絡,竟然想到向老夫下毒了!哈哈哈!」
鍾夜白拍了拍手掌,拍下藥粉無數,「過獎,過獎!老前輩修為實在太高,都不知道高到什麼地步了,體內真元不知幾何,只能用這化骨散給老前輩減一減真元,我們三個作為晚輩的,才能多有幾線生機!」
蘇幕遮故作驚訝道,「難道就是那種可以讓人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真元消散於無形的那種化骨散么?」
鍾夜白笑道,「老前輩見多識廣,夜白實在佩服!真元便是修道之人的骨,真元有多少,骨便有多強!這化骨散,對於晚輩這種廢人來說,簡直可以說是無毒,但對於老前輩這種修為高深莫測之人,簡直就可以說是對症下藥了!」
蘇幕遮一抹下巴上所剩不多的山羊鬍須,笑道,「好一個高深莫測!不過你們既然知道我高深莫測,為何就認為下藥對我有用呢?你們以為頂尖高手之間的對決,就是比一比誰積攢的真元數量多?那還要那麼多功法秘籍幹嘛,大家一起加油鼓勁積攢真元不就好了?誰積攢得多,誰就是天下第一!只不過,就憑你們幾個的本事,蘇幕遮就算不使用真元,就憑單純的劍道,你們也絲毫不是我的對手!」
鍾夜白聽聞此言,趕緊拍了拍心口,「幸好,幸好!蘇老前輩,我們可不敢把您看得太輕了!所以,在對您使用化骨散的同時,我們還對您使用了盈香膏,蘇老前輩聞聞,手臂之上可有一股淡淡的香味?這盈香膏對付修道之人完全沒用,是世間俗葯,牙行里拐賣女子經常用到這種藥物,可以使普通人筋骨鬆軟無力,即便有再絕妙的劍法,也難以施展出來。」
蘇幕遮故意往手臂上一聞,點了點頭,「嗯!好像還真有那麼一股異香,好聞得很。世子殿下心思夠縝密的啊,先用化骨散讓我不能使用真元,再用盈香膏讓我無法使用劍法!這藥用得絕妙,絕妙!」
說到這裡,蘇幕遮再次將手臂抬起,湊在鼻尖上使勁嗅了幾下,就好像要將手臂上的盈香膏都盡數吸入鼻腔中才肯罷休一般,而在鍾夜白看來,這簡直就如自己那個時代的癮君子一般模樣,而且是一位老而不正經的癮君子的模樣。
而這位形象不佳、聞起手臂來就如同一位癮君子一般的老者,在這個時代,確是一位位列武道山巔的用劍高人。
蘇幕遮在手臂上誇張的嗅了一遍又一遍之後,終於停了下來,「青鸞小丫頭葯是配得越來越好了,世子殿下的計謀也用得不錯,只可惜啊,你們還沒有真正了解老夫的實力!」
「青鸞你年紀輕輕,藥物便能配製到如此程度,可謂天才,一品巔峰境的高手遇上你一不小心肯定是要吃大虧的,即便是進入聖境,稍不小心可能都要著了你的道。只不過,你們怎麼都想不到,老夫其實已經是天地境,也就是聖境的極境,就你們這種毒藥,老夫可以當飯吃!」
蘇幕遮此言一出,巴澤虎虎軀一震,青鸞則是大驚失色,即便連鍾夜白這個從未修行過的人,也都幾乎驚掉了下巴,三個人的不約而同的後背上不停地冒氣了冷汗。
天地境!聖境的極境。
武道的品級一般參照儒家的方法,將聖境分為三個層級,即君子、無疆、天地。
天地境,也可以說是這個世界、這個時代最高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