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荷葉烏米飯
獃子魚，水陽一帶的人又管它叫淘痴、慈姑獃子，其實它的學名叫沙塘鱧，在淡水魚中，屬於是一種珍稀的魚。
這個季節晚上抓獃子魚，帶個電筒就行了。獃子魚確實對得起這個名字，不僅長得獃頭獃腦，膽子還大，甚至用手摸它，它也不躲，真正的天然呆。
這種魚特別喜歡乾淨的水源，加上近年來的水面污染嚴重，獃子魚就更加的稀少了。
物以稀為貴，三春一品塘鱧魚，獃子魚和桂魚同屬珍貴河鮮，因其稀有性，價格在有的地方高到幾百元一斤。
板橋村的這條河，被保護的相當好，水質清澈，即使在晚上，也好像一眼能夠望到底似的，沿岸的石縫裡，正是獃子魚最喜歡棲息藏身的地方。
只一會工夫，程小麥就搜索捕捉到了十多條獃子魚。
看看一餐夠吃了，程小麥不再捉了，在板橋村有一個規矩，無論夜釣還是捉魚，夠吃就不要多捉了。
有的人感覺自己多捉了，還得從漁簍子里撿上幾條放生。
如果釣到的魚，肚子里滿滿的都是魚籽，哪怕一夜下來只收穫了這一條，也要放生。
在板橋村老人的口中，流傳著「十勸」古山歌，其中有一段這麼唱的：「勸君莫打三春鳥，子在巢中盼母歸；勸君莫食三月鯽，萬千魚仔在腹中……」
其實這歌就是教人與大自然和睦相處，不要去隨意破壞自然鏈。
在板橋村，沒有人不會唱這首充滿了古意的山歌的。
這時，程小麥插在岸上的釣竿，劇烈地顫動了起來。鄭美麗驚喜地叫喊道：「小麥，你快看，一定有桂魚上鉤了！」
程小麥撥起釣竿，小心翼翼地將漁線拖出水面，好傢夥，上面一下子掛了三條活蹦亂跳的大桂魚。
他取下一條桂魚放進漁簍子里后，將另外兩條放生到了河裡。
看了一下漁簍子里的魚，程小麥笑著說道：「這些魚夠我們明天好好吃一頓了，收工吧！」
鄭美麗聽說過這裡的規矩，自然不會說什麼的。
回到家裡，程土旺已經休息了，錢紅英正等著鄭美麗回來。
時間不早了，程小麥剛回到卧室里，就進了靈泉的空間，發現自己在縣城裡所購買的那些菜籽，都已經發芽從泥土裡拱出來了，綠油油的苗子，看上去非常喜人。
與此同時，他還發現那一百株絳珠，又掛了很多的果實。看來以後隨時想吃這種水果，已經不成問題了。
薔薇科植物是適合取枝扦插的，不知道這絳珠在靈泉空間里培育一段時間后，能不能取其莖枝，扦插到外界，成活下來，並且保持住所結果實的本質。
如果真能成功的話，那可以在板橋村全面推廣了。
當然，這也是以後的打算。有些事情是根本急不來的。
退出靈泉空間后，程小麥就休息了。
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大早，程小麥想到老媽交給自己的任務，起了床，洗漱過後，就趕往後山去採摘烏飯葉去了。
四月初八吃烏米飯，一直是皖南鄉下人保持的千年不變的傳統習俗。據說這一天是浴佛節，吃烏米飯可以祛風解毒，防蚊叮蟲咬，百病不生，演變到今天，已經成為一種傳統美食了。
烏米飯，是用烏樹葉浸泡出來的。一般吃烏米飯是在開秧門前的，因今年氣候的原因，挪后了。
程小麥起的較早，趕到後山的時候，還沒有其他人來採摘烏樹葉。
烏飯樹，又名南燭，屬杜鵑科，古名染菽。它所結的果子，就叫烏飯子，是鄉下孩子最喜歡吃的野生水果之一。
沒花多長時間，程小麥就採摘了一網兜烏樹葉，接著又趕到雷公嘴那片山窪地里，摘了一些野草莓和懸鉤子。
程小麥回到家裡，吃了老媽熬的紅豆蛋花弱，開始清洗烏樹葉。
接下來，程小麥從後院子的井裡取來水，放在一隻木盆里，將清洗乾淨了的烏樹葉也放進盆中，開始揉搓。
揉搓烏樹葉可是一件苦力活，鄭美麗看著眼熱，也趕過湊熱鬧，將雙手伸進盆里，抓起烏樹葉揉搓。
可沒揉搓兩下，就叫嚷著胳膊酸麻了。錢紅英笑著說道：「美麗，有小麥一人揉搓就行了，你快到一邊歇息著。今天呀，我也偷回懶，就等著吃小麥做好了噴噴香的烏米飯，讓我們品嘗！」
「嬸嬸，我聽你的！」
鄭美麗在錢紅英面前，溫順乖巧的要命。她故意朝程小麥臉上甩了甩兩手上的水珠，甜甜地一笑，說道：「小麥，能者多勞嘛，我就等著坐享其成了，那就辛苦你啦！」
程小麥點了點頭，笑著說道：「行啊，等你吃了我做的烏米飯，就可以離開我家了！」
「小麥，你紅口白牙瞎扯些什麼，總催著美麗走？」錢紅英呵斥道。
看到老媽聳眉黑臉的真動火了，程小麥嚇得不敢再吱聲。倒是鄭美麗跟個妖精似的，捂著嘴在一旁偷著樂。
程小麥揉搓好盆中的烏樹葉后，找來紗布，將盆里所有的渣滓都過濾掉了。盆里的水已經是一片紫色。
接著就到後院井邊池子里，淘洗糯米。
將淘洗乾淨的糯米，再放進木盆里浸泡。
這時，程小麥的又在後院貯藏間，取出兩張隔年的荷葉清洗。
這是去年頭在河邊採摘的野生荷葉，用鹽水清洗后，放在家裡陰乾，柔性十足，摺疊收藏起來，專門用於來年蒸煮東西，或用於包裝腌製品。
用野荷葉蒸煮的米飯，吃起來帶著一股濃濃的荷香，除了開胃，還可以驅除疲勞的。
野荷葉和烏樹葉的香味混合到一起，更有一種特別誘人的滋味。
將荷葉鋪進兩隻蒸籠里后，程小麥又取了臘肉、紅棗，和新上市的豌豆、隔年桂花，還有剛摘回來的野草莓和懸鉤子。
臘肉切絲，紅棗切片，放在一邊備用。
整理好這些，程小麥將養在水桶里的桂魚、獃子魚都取出來，破肚摘去了內臟、魚腮，清洗乾淨了，又在桂魚身子兩邊開了花杠，便於吃味。
將桂魚放在一隻大盤子里，兩邊排上獃子魚。
再在上面放上豬油、薑絲、蔥花、豆豉、料酒、孜然、蒜泥等。
待糯米在烏樹葉水中浸泡到三個多小時后，取出，分別放在兩個蒸籠里，再將豌豆和臘肉絲、蔥花、生薑米單獨放在一個蒸籠里，攪拌均勻了，用荷葉包住，壓實。
又取了紅棗和桂花、野草莓和懸鉤子放在另外一個蒸籠里，和糯米攪拌后，同樣壓緊。
這是兩種烏米飯，一咸一甜。
將這些都端進廚房裡，鍋里放上水，架上木格，將兩隻蒸籠疊加在一起，放在木格上，再將那盤魚架放在了頂層。
取來特製的斗笠似的實木鍋蓋，合在了鍋上。
在灶膛下升火，先烈火燒開鍋中的水，然後文火慢燒，這時，火候的控制，以及烏米飯是否能夠熟透，要靠一聽二聞：聽鍋中水的咕嘟，以及從水蒸氣中聞出香味的濃淡。
這一系列，程小麥做得井然有序，鄭美麗如同好奇寶寶似的在一旁看著，很慚愧自己插不上一點手。
停火時，燜了三、四分鐘，程小麥伸手揭開實木鍋蓋，一股濃烈撲鼻的香味，伴隨著一團白色的水蒸汽，突然爆發開來，從廚房裡溢滿到了整個堂屋。
程土旺正從地里回來，剛跨進門，就撲鼻的香味包圍了，忍不住大聲贊道：「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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