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絳珠果

就在程土旺和趙小手在地頭研究秧棵的事情時，程小麥已經起床了，錢紅英給他煮了一碗雞蛋麵條，在上面撒了一些翠綠的香椿頭末子，又放了一勺兒子最喜歡吃的熬熟了的木榨香油。

現在的人，是很難品嘗到這種正宗的木榨香油了。

用木榨榨油，是由前輩傳下來的非常古老的工藝，純粹的苦力活，與機榨相比，工序十分繁雜。

從篩菜籽、炒菜籽、將菜籽碾成粉末，再將菜籽粉上鍋蒸，一鍋一鍋地蒸熟，裹上一層金黃柔軟的早稻草，裝入鐵箍壓成餅狀，放進木榨槽中，開始撞榨，這整個過程至少要經過十多道工序，還都是人工操作。

木榨香油的特點就是醇香天然，最接近鄉村原始的味道，品嘗這種香油，特別容易讓人聯想到鄉村三月里那一片片金燦燦的油菜花、在花間繁忙的蜜蜂，以及春天原野里升騰瀰漫的勃勃生機。

當錢紅英將這一大碗色香味俱全的雞蛋麵條，往桌子上一放時，整個屋子都飄溢一種誘人的香氣。

「哇，好香啊！」

程小麥聞著面前這香噴噴、讓人饞涎欲滴的雞蛋麵條，他也顧不上和老媽客氣謙讓了，唏哩嘩啦地狼吞虎咽起來。

看著兒子吃得這麼香，錢紅英坐在一邊笑眯了眼。

程小麥一會子就將那碗雞蛋麵條全掃蕩到肚子里了，打了一個飽嗝，他這才想起屋裡少了一個人，問：「媽，我姐呢？」

錢紅英笑著說道：「天還沒有亮呢，你姐就回婆家了！」

「幹嘛那麼早回去啊？」程小麥顯得有些遺憾。

「你姐夫常年在外面跑，他媽身體不好，吃喝都得靠你姐伺候，她能在這裡呆得住么！」

錢紅英問，「你找你姐有事么？」

「也沒什麼事，」程小麥說，「這次我回來，給姐和她家裡人帶了一些吃的。既然她回去了，改天我送過去吧！」

錢紅英笑了，說道：「這你別操心了，我在你那帆布包里發現帶的東西的，都給你姐帶回去了。」

她知道這對姐弟倆的感情是很深的。程小麥每次回來，都會習慣性地給他姐帶上一大堆東西，錢紅英哪有不知道的。

女兒要走的時候，錢紅英就在兒子的那個帆布包里，翻出了那些東西，都給她帶上了。

聽老媽這麼一說，程小麥笑了，說：「那好，省得我往姐家跑了。我到後山去轉轉！」

「行，爬高落低的，小心一點！」

「媽，我會留心的！」

程小麥出了門，腳板底下就跟抹了油似的，徑直往後山的雷公嘴那一帶趕了過去。

打小的時候，程小麥就喜歡往那裡跑，主要是雷公嘴一帶物種豐富，特別是一些野生鮮果，皖南一帶能夠出產的，這裡幾乎都有。

拿眼下這個季節來說吧，正是桑椹、野草莓、樹夢子、野荔枝、胡頹子、懸鉤子等成熟的時候。

估計在這裡面一些野生鮮果的名字，城裡人連聽都沒聽說過。

比喻樹夢子吧，果實和口味和草莓一樣，不過，一個是地里生的，一個是長在樹上的。最早別人為什麼管它叫樹夢子，難道鄉下的樹也會做夢？

野荔枝外形看著和荔枝差不多，可卻並不是荔枝，它是單個生的，口感特別的鮮甜。它還有另外一個名字，叫柘樹果。

胡頹子別名叫羊奶子、三月棗、甜棒子，果實熟透了時，紅中帶紫，甜中微酸，吃起來十分爽口。

有人說懸鉤子就是魯迅筆下的覆盆子，其實是兩碼事，它們同屬薔薇科，但懸鉤子是懸鉤子，覆盆子是覆盆子。

懸鉤子果實長得就像花球一樣好看，聞著很香，一般女孩子拿在手上左看右看半晌捨不得吃，忍不住嘗試舔了一下，一下子就管不住嘴了，那味道甜中透香，太美了啊。

這些果實長得都比較小，看上去不起眼，山裡人也沒有誰想到將這種東西開發出來賣錢，可這對於孩子們來說，正好是解饞的時令鮮果，一吃一個飽，滿口生香。

說來也怪，山裡的鼻涕娃們，好像天生的就能識別哪些果子能吃，什麼果子不能吃，從來就沒見誰家的孩子因摘野果子吃中了毒的。

半個小時不到，程小麥就趕到了雷公嘴的一個山窪地里。那裡一片繁花雜樹，蜂飛蝶舞，各種紅的、黃的、青的野生鮮果，以及那些在風中搖曳的五顏六色的花朵，一下子撲入了他的眼帘中。

微風拂動，異香撲鼻，這裡的空氣不僅讓人沉醉，也特別養人。

程小麥就好像一個饞嘴孩子似的，一連採摘了許多野草莓和懸鉤子塞進嘴裡，吃了一個暢快，弄得一嘴都是紫紅的果汁。

不過，他也不敢貪吃太多，避免撐了。

他想到自己來到這裡的目的，意念一動，右手掌心裡多了一捧靈泉水，輪棵給那些懸鉤子澆灌了起來。

程小麥想試驗一下神農靈泉，對野生水果有什麼奇迹出現。

他比較偏愛於懸鉤子的果型和明艷的色彩，專門挑選了一百棵懸鉤子，澆灌在它們的根部上面。

接下來，程小麥在附近兜了一圈，兩個多小時后，他又轉了回來。

當他眼睛掃過那些被靈泉澆灌過的懸鉤子時，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一切，會是真的！

也就兩個多小時，那一百棵薔薇科植物，好像變了一個新物種似的，原本只有蠶豆大小花球一樣的果實，居然變得有嬰兒拳頭一樣大小，果肉宛若一粒粒紅色珍珠堆砌而成，鮮艷奪目，香氣撲鼻。

這完全顛覆了植物的生長規律啊！

更讓程小麥驚訝的是，懸鉤子為保護果實不受飛禽的傷害，竟然在果實的底部，生出帶有硬刺的葉片，成環形狀將那鮮艷欲滴的果實包圍在了中間。

果然，一些飛鳥在聞到這裡的香氣時，成群飛撲了下來，誰知還沒有下嘴品嘗到美食，就被懸鉤子葉片的倒刺傷了身子，發出雜亂的尖叫，抖落下一片片羽毛，逃離了這片山窪地。

古人說，萬物有靈，這話還真一點都不假，想不到這經過靈泉澆灌的懸鉤子，自我保護能力還蠻強的。

問題是，這還是原來的懸鉤子嗎？

當程小麥伸出右手，剛剛接觸到果實時，脫口叫喊道：「絳珠果！」

就在程小麥好奇自己怎麼管懸鉤子叫成紅繡球時，腦海里頓時湧現出一串串信息：

果名：絳珠果。

性味：甘甜微酸，無毒。

藥用：醒酒，止渴，祛談，化毒；可治痛風，腰肌勞損，護肝明目，補陽養腎，增強免疫力等。

用法：可生吃，切片做湯，釀酒，晒成乾果泡茶喝等。

來源：絳珠果為原始野生水果，因鮮嫩汁多，顏色紅艷，招人喜愛，故又名仙人果。后因氣候生異，絳珠果因一些元素的喪失，退化成現在的懸鉤子。

在得到這些信息時，程小麥立馬就想到夜間所做的那個夢，心裡清楚這都是《神農經》所反饋給他的。

他真的沒想到夢中的事情都是真的！

讓他更加想不到的是，因為靈泉的澆灌，兩個小時不到，使得懸鉤子居然發生了脫胎換骨的變化，還原成了原始的水果絳珠果。

程小麥心中十分激動，他取出手機，一連給絳珠果拍了幾張特寫，以「鄉下老麥」的網名，發到了「鄉情論壇」上。

他在圖片的後面，詳細介紹了這種水果的特性；既然絳珠果在植物史上是存在的，他想藉此看看有多少人能了解這種水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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