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指引明路
溫泉里撒著鮮艷的花瓣，周文文還給江浩預備了舀水的小瓢，沐浴的鹽和擦洗的手巾都放在旁邊，泉底有光滑的石子和遊動的小魚。
頭枕著鋥亮的沉木，魚兒在身旁游來游去，讓江浩躺在水裡感覺很舒服，從前都是他服侍別人沐浴，如今竟然有個仙女一般的女孩兒伺候他，當然「仙女」不在他身邊，躲得遠遠的，江浩感覺就像在做夢，他真怕這夢被打碎。
「江浩，這裡只有一身爺爺不穿的舊衫子，也不知道你穿著合不合身，我給你放在石頭後面了，等你洗好了，就過來吃飯吧，我熬了魚湯，你喜歡吃辣的嗎？」周文文躲在岩石後面，柔聲問道。
「喜歡，越辣越好。」
等江浩洗完了澡，換好了衣服，回到洞口處，周文文已經把魚湯熬好了，那一碗乳白色的魚湯，配上綠色的野菜末，紅色的山椒段，色香味俱佳。江浩捧起碗來，猛喝了幾大口，那種熱辣、鮮美的滋味在口中回味著。
「真爽快！」江浩辣出了一臉的汗。
「呵呵！你吃東西還真是著急，你不用急，魚湯有多是，那邊的小溪里魚也多得是，不夠我再做給你吃。」周文文笑道。
江浩看著周文文臉上那兩個甜甜的酒窩，輕聲道：「文文，你真是個好女孩兒。」
周文文的臉微微地紅了，低頭道：「是，是嗎？」
「你不用害羞，我說的是真話。你也別笑話我，在明月山寨里，我已經養成了習慣，一大群奴隸就那麼一點吃的，吃慢了，就沒了，直到我遇見了左丘，才吃了幾天飽飯，所以這習慣還沒有改掉......」
周文文輕輕咬著紅唇，聽江浩說完，她抬眼道：「江浩，我覺得你還是忘記那段日子吧，你應該振作起來，爺爺說得對，這世上比你慘十倍的人或許真的有。」
「也許吧！」江浩嘆了一口氣，一提起老者，便想起了拜師的事，猶豫著道：「文文，我想你能不能幫我說說話？」
「什麼？」周文文一臉茫然。
「我想，你能不能幫我求求老爺爺，收我當個徒弟吧，文文求求你了。」
周文文柳眉微皺，沉默了半晌才說道：「江浩，你想拜爺爺為師，我也很高興，只是，爺爺的性情你現在也應該知道，我只能說我儘力。」
「太好了，文文，有你這句話，我覺得准能行。」江浩滿眼興奮，琢磨著有周文文幫忙說話，老者應該不會拒絕。
「這個還不好說，不如這樣吧，反正你又不急著走，爺爺因為我救了你，不太高興，等過幾天他心情好了，咱們一起去跟他說。」
「嗯！」江浩點點頭，想了想又道：「文文，反正這些天也沒什麼事做，你能不能教我一些入門的本事，免得到時候，老爺爺嫌我笨。」
周文文瞪大了眼睛，略顯尷尬，「你要我教你？可是，我除了會採藥，別的什麼也不會呀！」
江浩一臉愕然，「你除了採藥什麼都不會？可是這山裡那麼多猛獸，還有凶獸，你跑去那麼遠採藥，就不害怕嗎？」
「爺爺給我的護身符很有用，猛獸不會襲擊我，你說的凶獸根本就見過，不過剛開始的時候也怕，我也擔心，萬一爺爺的符不靈了怎麼辦？後來習慣了也就不怕了。」周文文笑著解釋道。
「符？」江浩滿心狐疑，若不是他親身體驗過，他說什麼也不會相信，那小小的一張紙片會有那麼神奇的作用，問周文文道：「老爺爺究竟是什麼人呢？」
「平庸之人。」不待周文文回答，老者從山洞裡走了出來，身穿一襲青袍，瘦高的身形，蒼老的面容，乍一看還就是一個普通的老者，不過仔細一打量，這老者深藏道骨，內斂仙風，絕非平庸之輩。
江浩趕緊站起身，給老者鞠了一躬，「老爺爺！」
「爺爺你醒了。」周文文也站起身道。
「嗯！」老者微微點了點頭，上下打量了江浩一番，對周文文道：「丫頭，把你採回來的那顆靈芝拿來，順便再拿上幾顆最好的山參。」
周文文不知老者的用意，去了片刻，回來時取了靈芝和幾隻用黃紙包好的野山參，遞給老者，老者手接過靈芝和野山參，對江浩道：「我看你氣色不錯，這幾樣東西雖說不是寶物，拿到市面上，少說也值個千八百兩文銀，你拿上，明天老夫就送你出山，你賣了這些東西，安然度日也好，去尋找你的生身父母也罷，總之，從此好自為之吧！」
聞言，江浩心裡一涼，「老爺爺，您是要趕我走嗎？」他把目光轉向了周文文，意思是想讓周文文替自己說些好話。
周文文咬了咬紅唇，鼓足了很大的勇氣，看著老者道：「爺爺，江浩，他想要拜你為師。」
「什麼？」老者先時吃了一驚，隨即笑道：「拜我為師？哈哈！老夫只不過是平庸之輩，將死的朽木，哪有那個本事收徒弟呢！這是萬萬不行的。」
「老爺爺，我是真心實意的，求您收下我吧！您也知道我的經歷，我什麼苦都能吃，什麼活都能幹。」江浩嘆了一口氣，眼望著明月山寨的方向，緩緩說道：「老爺爺，我知道您一定是一位了不起的高人，您對三指族也一定有所了解，難道，您就眼睜睜看著他們搶我們的人口，殺我們的孩子嗎？您也一定知道，人類一旦被帶到了明月山寨，那就不是人了，在那裡我們連豬狗都不如，沒有尊嚴，沒有人格，就像紅菱說的那樣，我們就是人家手裡工具。」
老者沉了一口氣，沒言語。
「爺爺，你就收下江浩吧！」周文文在一旁道。
老者狠瞪了周文文一眼，斥道：「亂講話，你懂什麼？」
周文文低頭不敢言語了。
江浩看著老者，小心問道：「老爺爺，您是嫌我當過奴隸嗎？如果是那樣的話，我走，靈芝山參我都不要，文文救了我的命，您也好心收留我，這大恩我是不會忘記的，來日我定當報答。」
老者哈哈笑道：「孩子，東西你還是拿著吧，到了外面的世界，沒有銀錢，你寸步難行，再說，沒有銀兩，你怎麼去找你爹娘呢？」
江浩搖搖頭道：「兄弟之仇未報，沉冤未雪，即使找到了爹娘我也不能盡孝，老爺爺，文文，多謝你們。」說完江浩給兩人深鞠一躬，把心一橫轉身就走。
老者凝望少年的背影，略做沉吟，手捋須髯道：「孩子，你是真想拜師學藝嗎？」
江浩一聽，似乎有所轉機，停住腳步，回到祖孫二人面前道：「老爺爺，我若有半點不成心，寧願讓猛丘抓回去。」
老者搖搖手道：「唉！年輕人不要發這種不找邊際的誓言，你若誠心拜師學藝，為何不收下我的禮物？拜師沒有禮物怎麼行呢，要知道，有了我這些東西，你在外面可以找一個不錯的師父啊。」
江浩眉頭一皺，老者說得不無道理，可轉念一想他搖了搖頭，「我不要，靈芝和野參都是文文辛辛苦苦采來的，我要拜師學藝，怎麼也要自己動手才行。」
「嗯!自己動手，恐怕來不及了，不如這樣吧，東西你還是收下，去送給你真正的師父吧！」
「真正的師父？」江浩和周文文都是一驚，同時望向了老者。
「哎！孽緣哪，孽緣！」老者搖頭苦嘆，拍了怕江浩的肩頭道：「孩子，我看你也有些志氣，看你胸前的玉佩，出身絕非等閑，不過，據我來看，你想要找到父母恐怕不太容易，而且你還想找三指族的人報仇，那三指族可沒你想得那麼簡單，憑老夫這點本事，就算悉數傳授予你，也不是三指族的對手。不過嗎，我可以給你指一條明路，距離此地三千里，有一片黑森林，森林中心，最高那山峰上面有一道山谷，谷中有一水潭，那裡面隱居著一位真正的高人，記住，見到那人你什麼也別說，也不要被那人的樣子嚇壞，更不許提我，只管把兩樣東西擺在地上，跪下磕頭，口稱師父，求那人收你為徒，你若是沒被趕出來，那麼你就成功了，只要成了那個人的徒弟，將來你的前途就不可限量了，什麼三指族，什麼明月山寨，對付他們只是小菜一碟，到那時你就可以叱吒風雲，呼風喚雨，住宮殿，娶嬌妻，享不盡人間富貴！」
老者手捻須髯，臉色詭秘，江浩越聽越不太對勁，心裡就有些疑惑，抓了抓頭髮道：「老爺爺我沒想那麼多，我就是想替左丘報仇，也為我所受這十年的苦出一口氣，然後找到爹娘，至於住宮殿、娶美女什麼的我真的沒那麼想，不過，您說的那人那麼厲害，他能收我做徒弟嗎？」
老者猶豫了片刻，眼中精芒一閃，嘴角帶笑說道：「能不能的，你試試看嗎，那麼高的身份，也不能過於為難你，大不了把你趕回來，到那時，我也就勉為其難，收你做個徒弟。」
周文文在一旁忍不住道：「爺爺，往返六千里的路程，萬一那人不肯收江浩做徒弟，他還得回來，何必那麼麻煩，倒不如，你就收江浩做徒弟吧！」
「胡說，女孩子家就是見識短，」沉著臉斥了周文文一句，老者轉眼又對江浩笑道：「孩子，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我讓你去尋找之人，我與之相比，那真是天與地的差別呀，人家在天，老朽在地，你切莫錯失良機。我給你做好了兩道符，你只管去就是了，行不行碰碰運氣嗎。」老者說完笑眯眯地走了。
江浩和周文文面面相覷，大眼瞪著小眼。
「嗯......嘿嘿，江浩，你放心，爺爺不會騙你的，你只管去就好了，大不了再回來，只要有爺爺的移形符，往返六千里也不是什麼難事。」竟管周文文柔聲細語，可臉上也有點尷尬。
「嗯！」江浩點點頭，心裏面琢磨著，理倒是這個理，只不過，怎麼越想越覺得哪裡不太對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