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我把自己賠給你
吃飯、看電影,雖然是相親的老一套,早就聽同學講過不知多少遍,在杜若因為是第一次,又自我感覺不辱使命,倒也不覺得冗長。
「時間不早,我要先回去了,明天還要找工作。」電影放到中途,杜若功成身退,要提前回家。
何琳自然是求之不得。找杜若來也是因她識時務,分寸拿捏得當。她這時候走最好,氛圍已經很融洽,時機也對,最能撩人情懷的夜半時分,場合也好,電影院,而且還是一部很能煽情的文藝電影。真是天時地利人和佔盡。
「那好吧,就不耽誤你休息了。改天請你吃飯。」何琳世故地說。
「什麼話!這麼晚了你放心她一個人走?」葛飛也站起來:「要走一起走。反正這種爛片也沒有什麼看頭。」
「不用。」杜若急忙攔住葛飛:「時間還早得很,有什麼不放心的?這個時間在街上走我又不是第一次!說不定還能碰上一位王子呢,你們就別破壞我的好事了!」把葛飛按到座位里,趕緊脫身走出影院。今天也不知道哪裡出錯,有些喧賓奪主,她這首席「伴相」的招牌怕是要砸。回去要三省吾身,寫份自查報告。
「杜若,你等等。」
杜若倉皇回頭,葛飛竟然撇下何琳跟出來了。
「你這人怎麼回事呀,你跟著我幹什麼?你去守著何琳呀!」杜若急得跺腳。她的金字招牌砸定了。她還指望萬一找不著工作,班上那幫公子小姐能幫她一把呢。這下沒戲了。
「我怕你今晚真的會遇上王子。」葛飛沒頭沒腦地說。
「那關你什麼事啊!你存心壞我好事!」想起被他毀掉苦心經營的人力資源,杜若直跺腳。
「壞了你的好事,我可以賠給你呀!」葛飛不溫不火。
「你怎麼賠呀!」真的是,難道她找工作的事情他能負責?
「我破壞了你遇到你的王子,我把自己賠給你!」葛飛說。
「你想說你自己是王子啊!你是王子嗎?」杜若突然醒悟過來:「你說什麼?你把自己賠給我?你什麼意思?」
「就是那個意思嘍!」
杜若如遭雷擊,她想跑開,卻呆在原地寸步難移。
何琳緊跟在葛飛後面跑出來,終於從眼前的情形意識到了自己的危機。
「杜若,你就讓葛飛送送你嘛,他可以先送你回去,再回來陪我看電影。開車耽誤不了多少時間。葛飛,是你一個人送杜若,還是我們一起送她?我們一起吧,那部電影還是不錯的,我們送完杜若再回來看好不好?」
「好是好,不過你弄錯了對象。我的打算是我和杜若先送你回去,然後我和她再回來看電影!」葛飛清晰地說。
「你說什麼?你是——什麼意思?」何琳聲音極不穩定,把變調、顫聲這兩個音樂課里攻克不下的高難度水平都發揮出來。
「我就那個意思嘍!你用不著不相信,是真的!」葛飛毫無憐憫之心。
「杜若!你怎麼說?」何琳再次高度發揮,音階提高八度。
杜若想說不關我的事,可是這一雷的威力太大了,餘波還來不及快速消除,她開不了口。
「杜若,你會有報應的!」何琳扔下一句詛咒,揮手攔下一部TIXE,回家療傷。
「你害死我了!」杜若剜了葛飛一眼。
「沒關係啊,我賠你!」葛飛輕描淡寫。
「你怎麼賠?」
「我用自己賠啊!」
「你以為你自己是一座寶藏啊!我聽說你選女朋友的事是自己做不了主的,得讓你叔叔說了算,有沒有這回事啊?」
「說是這麼說。但是我認定了的人,叔叔是不會反對的。」
那可沒準!杜若心裡反駁一句。問葛飛:「你對我是認真的?」
「認真的!很認真!」
「那好,你現在就帶我去見你的叔叔。把事情的經過講給他聽。他要是接受我,就請他作主儘快把我們的事情定下來;他要是不接受我,我連夜去給何琳負荊請罪。我可不想因為這件事把自己溺進口水裡淹死!」
「有那麼嚴重嗎?走自己的路讓別人去說唄!」
「我不像你,有那麼多的資本作後盾。你說吧,我是跟你去見你叔叔還是直接背著荊條去找何琳?」
「我們是在談戀愛,你怎麼像是在部署作戰?給我一點感覺好不好?」
杜若扭頭就走。葛飛一把拉住:「你幹嘛去?」
「找荊條,見何琳!」
「算了吧,背荊條是要袒胸露背的,我不忍心讓你那麼狼狽。我帶你去見我叔叔。」
杜若在見到葛市長的那一剎想起澤平的父親。她以為自己會怯場,但事實卻是她並沒有怕的感覺,而是十分坦然。她沒指望葛市長能接受她這隻門不當戶不對的醜小鴨。走這一趟不過是對自己的一次挑戰,看看自己能不能登上這個大雅之堂。現在結論已經出來,杜若知道自己已經走出自卑和怯懦,走出過去和家庭帶給她的陰影。她如今是今非昔比了。
在葛飛向他叔叔彙報情況的時間裡,杜若就在市長家的落地窗前盯著院子里一根鐵樹想著怎樣向何琳解釋今天的誤會和無辜。
「你在想什麼?」葛市長一個人從書房走出來。
杜若老老實實地說:「我在想怎樣挽回今天的局面。何琳肯定會把事情都怪罪到我頭上。她會發動全班同學聲討我的。」
「想到辦法了嗎?」
「解鈴還須繫鈴人,這事還得葛飛去跟她說。我是無辜的。」
「你什麼都不用想啦,何琳你是得罪定了!」
「您的意思是——」
「歡迎你加入葛家啊,這就是我的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