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真話、實話、聰明話

常彥成咧嘴一笑：「瓏瓏姨你就放心吧，思順叔的安全包在我身上，我再從保安隊喊幾個人，保證萬無一失！」

「嗯嗯，那就好！」

徐瓏點點頭，看著陳思順跟著常彥成一起，快步走了出去。

陳思順跟著常彥成急匆匆地趕到了村口，發現那裡鬧哄哄的一片全是人，一眼看去少說也有三四百口子。

溪頭村的村支書常佔新帶著十幾個人，堵在了進村的路上，成為了對峙的核心。

思順抬眼掃過，對面也都是鄉里人打扮，基本上都是四五十歲開外的人，甚至有幾個頭髮鬍子都花白了，看樣子都在六十歲開外。

上前緊走幾步，思順來到常佔新身旁，開口問道：「佔新哥，咋回事啊？這些都是什麼人？」

常佔新聞言轉頭，看到陳思順突然出現，臉色馬上就變了：「你過來幹啥呀！快回去，啥事有我在這頂著呢。」

回眼又掃到一旁的常彥成，哪還不明白是怎麼回事？

常佔新一瞪自己的兒子，跺腳道：「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這種時候你喊你思順叔過來又啥用？還不快帶他回去！」

可是已經晚了。

就聽對面的人群之中一陣大亂，鬧哄哄地嚷嚷著。

「就那個年輕的，姓陳，是印染廠的廠長！」

「抓住他，抓住他，可不能讓他跑了！」

「快，姓常的還說廠長不在呢，凈騙人。」

說著對面呼啦一下湧上來一群人，要不是常佔新帶的十幾個人死死地頂住，眾人非得被包圍了不可，不過常彥成和陳思順再想跑也是不可能了。

陳思順也沒見過這種陣勢，當時嚇得臉都有點白了，不過仍是強撐著上前道：「鄉親們別衝動，到底有啥事，咱們慢慢說。」

這時對面出來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漢子，瓮聲瓮氣地道：「有啥好說的，錢你們溪頭村自己賺，廢水都排到河裡讓我們倒霉，天底下有這樣的道理嗎？」

漢子上來就沒頭沒腦地一通指責，陳思順問了半天方才明白，原來對方是下游的幾個村聯合起來的村民，這幾個村和溪頭村共同守著一條大清河，現在說是藍藝印染廠排出來的廢水把大清河給污染了，所以過來鬧事。

「不對啊，佔新哥，剛建廠的時候咱們就說過，印染廠的廢水排放是個大問題，一定要用最好的污水處理機，採用最高的處理標準。現在怎麼還會出現污染問題？」陳思順望向一旁的常佔新道。

對面的漢子此時也已經通了姓名，說自己是下游大王莊的，名叫王全有。

王全有聽了陳思順的話，轉身從旁邊一個人手中扯出一件東西，抖開了原來是一件襯衣：「還什麼最高標準，你娃娃騙鬼呢！你看看，這白襯衣在河裡洗了洗，都成啥顏色了？」

陳思順接過一看，所謂的白襯衣已經成了淡藍色，上面還有一道道或深或淺的污痕，確認是被印染廠的廢水沾染的無疑了。

「佔新哥，這是咋回事？」

常佔新拉住陳思順悄聲道：「污水處理我都聽的你的，買的最好的機器，用的也是最高的標準，咱印染廠這不幹了半年多了，從來沒出過啥事嘛。」

陳思順抖了抖手上被染藍的襯衣：「可這是咋回事？」

常佔新一張臉憋得通紅，囁嚅道：「這、這……印染廠不是擴建了兩次嘛，第一次還好，機器的功率還頂得住，第二次之後就不行了。話說這也就一兩個月的事兒，我正打算跟你商量，再買一台污水處理機呢。」

原來如此，陳思順看了看常佔新，一臉的恨鐵不成鋼：「佔新哥……嗐！」

王全有被晾在一旁半天，也耐不住了，上前吼道：「你們倆在那嘀咕啥呢？我告訴你們，無論你們想啥歪點子，今天的事兒如果不解決，我們把你們那破印染廠給你們砸了！這大清河可不是你們溪頭村一家的！」

正鬧騰著，村口公路上遠遠開來了一輛小轎車。

車子遠遠停下，車門打開，出來了一個幹部模樣的中年人，常佔新一看，趕緊分開人群迎了上去：「劉縣長，你咋來了？」

來人正是海靖縣的一縣之長，劉茂榮。

劉茂榮先是跟常佔新握了握手，然後抬眼看到村口擁擠得烏泱泱一片的村民，不由把眉頭皺了起來，轉頭問常佔新：「這是怎麼回事？」

常佔新被這麼一問，汗都下來了，只能硬頂著說道：「沒、沒啥大事兒，我們村不是辦了個印染廠嘛，可能廢水有點問題，大王莊、上林村來了些人，正在協商。」

劉縣長看了看局促的常佔新，搖頭笑道：「常佔新啊常支書，你不老實！這藍藝印染廠都要被砸了，你還跟我說正在協商。」

「啊？劉縣長，你咋知道的？」常佔新更怕了，這事兒都捅到縣裡了，自己這個支書看來是當不下去了。

「咋知道？我們說的唄。」

隨著話音，人群背後又擠出四五個人，紛紛上前跟劉縣長握了手，然後轉頭似笑非笑地盯著常佔新看。

這幾個人一出現，原本鬧哄哄的人群一時間倒也安靜了下來。

「老王、老趙！你們幾個咋來了？你們咋當的官，村裡人都跑到我這鬧事來了，趕緊快管管。」

這幾人正是大王莊、劉家坳和上林村等幾個村的支書、村長，此刻聽了常佔新的話都是一樂：「好你個常佔新，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竟然還倒打一耙。要不是我們知道村民聚集起來到你們溪頭村討說法，因為怕出事情，所以趕緊跟劉縣長彙報了，他會過來嗎？」

常佔新毫不領情，繼續埋怨：「既然你們早知道他們要過來，咋不提前攔一下啊，攔下來不就沒事了。」

這時劉縣長笑呵呵地插了一句：「出現問題就要解決問題，光想著攔可不行。你們藍藝印染廠的事情，市裡頭很重視，馬上秦市長也要趕過來。老王、老劉，你們幾個跟鄉親們說一下，污染的事情由縣裡牽頭解決，肯定會給大家一個滿意的說法的。大熱天的圍在這裡也不行，萬一再有人病倒了更不得了，讓大家先散了吧。」

幾個支書、村長們答應了一聲，各自去安撫本村的村民，只有常佔新呆愣愣地站在那裡，不住地喃喃自語：「連市裡頭都驚動了……我、我這個村支書，算是當到頭了。」

幾百號人在各自村官的勸說下，終於陸陸續續地散去。

常佔新招呼著劉縣長和其他的幾位同僚，讓他們到村委辦公室休息喝茶。

劉茂榮縣長看了看手錶，道：「再等一等吧，算時間秦市長也該到了。」

眾村官於是找了個陰涼的地方，站著聊天，各村挨得都近，大家平時也算是低頭不見抬頭見，所以也沒什麼生疏的地方。

「這位就是陳思順陳廠長吧？」劉茂榮看著孤零零站在一旁的陳思順，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