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2、 是非之地

季無命踏入永恆宇宙的第一個見聞，就是來自宇宙的肉眼可見的成長。

一張落葉，從樹上掉落到地面時，已經成長為一塊4萬公里的大陸，原來的它只有4厘米的。

不僅僅是質量體積上的成長，其蘊含的自然法則也隨之成長。

一個恆星，在季無命一個呼吸的時間內，縮小成一個乒乓球的大小，這也是成長。

季無命走在一片大陸之上，四季更替，萬物演化皆彈指之間。

永恆宇宙之內，數量最多的生命體是細菌，其次是人類。

季無命走在落葉鋪滿的樹林中，夕陽的光灑了一地。

季無命每走一步，都會發出「噗嗤」的響聲，這是落葉被踩碎的聲音。

「噗嗤」的左邊的「口」字上，聲音的2%處，兩個低級文明發現了彼此的存在，在季無命過去的時間裡。

季無命一抬頭，看到了一條美麗的星河，這是另外一片大陸上一隻螞蟻的視線。

季無命身邊的樹，是未來這片大陸上一隻公雞的打鳴聲，而這隻公雞，來自於季無命腳下落葉斷裂時某個原子的振動，公雞的打鳴聲則是來自季無命大腦不自覺思考的一個數字：1.346789……

當季無命意識到「我」的時候，以上的這些皆會轉化為「平行宇宙」，季無命此時此刻將會來到最熟悉的環境，平直的大陸會蜷縮成一個地球，季無命周圍的九萬億光年時空將從宇宙大爆炸補全到現在！

這一切，只是永恆宇宙的冰山一角。

季無命漸漸走出了樹林，來到一處村莊。村長是一首歌，3分29秒，40分貝。

為了照顧季無命的感受，村子讓自己最忠誠的部下——百靈鳥「生」下了自己，讓后在空氣中繁衍了380萬個「自己」。

季無命看到空氣振動的波紋，回憶起了這首歌，原來它是《黃河大合唱》。

「哦——實在不好意思。」一個身穿古裝的大媽向季無命揮了揮手，「請不要再大腦里思考村長的名字，這實在是太沒有禮帽了。要是你不自覺地在腦海里唱出聲來，它豈不是多了個雙胞胎弟弟。」

「你是誰？」季無命問道。

「我是農婦。是華夏古代的文人構思的。」農婦指了指旁邊的房子，「我家就在這裡，我是來請你吃飯的。」

季無命跟隨她走進屋子，屋子裡是像素的，看起來跟真的一樣，其實構成桌子椅子的基本單位不是原子，而且像素。而這位農婦卻是原子構成的，構成她的原子是屋子像素的一萬億億倍。可是他卻搬不動沙發，抬不動冰箱。也會不小心觸電休克，甚至炒菜的時候也會被油濺傷。

季無命打開電視，屏幕發出的光卻是真實的光子。播放著2008年的新聞聯播。

農婦把風油精和墨水倒在電磁爐的表面，一股三味真火突然燃燒，放在上面的陶瓷鍋開始軟化，發出烙餅的香味。

季無命走到電視機前，拿出了新聞主持人的稿紙，發現只是一些白紙上畫了些許黑點而已。

「飯菜好了，快來品嘗一下吧。」

桌面上有三道菜，「烙餅」，「洛陽城」，「公元201年的風」。

季無命用筷子夾住「公元201年的風」，它是透明的，像一塊充滿線條的果凍。

季無命一口吞下。嗯……很香醇。士兵，粟谷，竹簡，馬車，青銅劍，戰爭，文化，諸子百家，山川河流。這一股來自公元201年的風，卻告訴了季無命許多公元前201年的情報，其中的一個原子還記錄了一首詩歌：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

季無命把一個含有詩歌的原子單獨拿出來，這是一個氫原子，只有一個質子和一個電子。

季無命把質子的引力場展開，發現了一個洪荒大陸。接著，季無命又把原子內部不存在的「以太」展開，發現了一顆世界樹，這裡北歐神話的九大世界。

季無命問農婦：「這個是怎麼做的呢？」

農婦說道：「這個呀，這個是我夢到的，我覺得還不錯，就把想出來了。我隔壁的鄰居是個詩人，他給它取了個名字，叫〔公元201年的風〕，它這才成了型。」

季無命：「哦——是這樣啊。」

季無命又夾起了「洛陽城」，慣例吃之前先欣賞一番。這是500年歷史重合的洛陽城，質量是5000個銀河系。可能照顧季無命的原因，城裡沒有人類和動植物，甚至連有機物都沒有。

城裡最多的書，許多書是季無命也沒看過的，例如：

《做狗的學問》，《如何成為一坨屎》，《西敷h？》，《這個作者還不會是瘋了吧，不然怎麼會寫出這種鬼東西，我被噁心壞了》，《寫得垃圾還斷更，活該你……》。

有些書是紙張做的，有些事用聲波做的，聽到聲音的時候會強制在腦海里浮現字體。還有些書就比較先進，用的「病原抗體」流派之一的「電磁波流」，他人接觸他們的電磁波時，不同的基因會觸發不同的信息，從而形成不同的書籍。

季無命最喜歡的一本書是《守株待兔》，那是一個三千年老樹的木樁，苦苦等待三千年終於報仇殺死了兔子的故事。雖然不像愛情故事白娘子許仙之類的廣為流傳，卻是別有一番風味。

季無命最喜歡的一段，是老樹「吃到」一條黃狗拉出來的屎的情景。寫出了一種久旱逢甘霖，破開雲霧見天明的暢快感。要知道，這可是它三千年來唯一的一頓「葷菜」啊！

至於那條黃狗，是一條母狗，季無命想象了一下她的模樣，她肚子里的受精卵就掉落在「烙餅」上，3秒后凝結成一個蛋，從桌子上滾了下去，碎了。孵化出一條黑色的鯉魚。

季無命把新聞聯播主持人的草紙餵給它吃，魚兒吃飽后吐絲結繭，4秒后破繭而出成了百靈鳥。

百靈鳥一唱歌，地上就長出很多的蘑菇。蘑菇2分鐘后解開，「生」出一隻只公雞。

季無命把百靈鳥送給了農婦，離開了這一片是非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