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陷阱（3,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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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全雄沒有再說話的時候車廂內頓時陷入了沉寂。南明轉過頭去，看向車窗外。

到了中午的時候，火車上的乘客都要準備吃中飯了，於是車廂內變得有些噪動不安。楊全雄從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了兩盒東西來，接著又把背包放在了自己的座位上，然後對南明說道：「你幫我看一下行李，我去弄點吃的來。」南明點著頭答應了。

楊全雄離開后，南明便看見對面的那位戴著帽子的大伯一邊吸煙，一邊看看南明又看看那位絡腮鬍子的大伯說道：「這年輕人懂事啊！」

「是啊！」那位絡腮鬍子的大伯聽后一邊點著頭又一邊看看南明說道，「是個熱心人吶！」

南明見狀，也只得附和著點了點頭。

過了十幾分鐘，楊全雄小心翼翼地端著兩盒東西回來了。他把其中一盒東西遞給南明，說道：「一起吃中飯吧！在外面，就只能吃點速食麵將就一下好了。」

南明抬起頭連忙回應道：「謝謝你，我不用了。」

「別客氣，別客氣，」楊全雄連忙說道，「還要坐好久火車才能到站的，你就將就著吃點吧！」

「我不餓???」南明繼續推說道。

「這不算多的，」楊全雄說道，「吃吧，不用客氣。」

南明見推脫不掉，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此時車廂內的乘客也都在吃午飯，於是只好說聲「謝謝」，然後伸手接住了。接著把那盒面放在了面前的餐桌上。

楊全雄把自己的一盒面也放在了餐桌上，然後拿起座位上的背包坐了下來。接著又從自己的背包里掏了半天，從裡面拿出了兩雙一次性的筷子，把其中的一雙筷子遞給南明，說道：「用這個吃吧，那叉子質量太差了，被我扔掉了。」

「哦」南明接住后應道，「謝謝你。」

「不用客氣！」楊全雄說道，「還要等一會兒才能吃，水還好燙的。對了，你叫什麼名字？我還沒有問你呢！」

「南明???」南明回答道，「東西南北的南，明朝的明。」

「哦???」楊全雄應道，「這名字好聽！」

過了一會兒，楊全雄掀開盒面的紙蓋說道：「應該好了吧？」接著用筷子挑起面開始吃了起來。南明也掀開那紙蓋，吃了起來???

吃完面后，南明正打算起身把紙盒帶去過道處的垃圾箱那裡扔掉，不料楊全雄似乎知道了南明的意圖，連忙說道：「這火車上沒有垃圾箱的。」

「哦」南明應道，「那扔到哪裡去？」

「像這種綠皮車上怎麼會有垃圾箱啊！」楊全雄說道，「都是這樣處理的，」說著楊全雄起身彎腰打開了車窗，把兩個紙盒從窗口扔了出去，「會有人撿的這些垃圾的，有些人還靠著這個生活呢，這大概是綠皮車的唯一好處吧！扔垃圾的人方便，撿垃圾的人也方便啊！」

南明當然知道會有人撿。以前在那小鎮的時候，自己就經常和張志強一起到那鐵路上撿破爛。那條京廣鐵路縣穿過小鎮，讓人很容易分辨出東南西北，鐵路自北向南延伸，鐵路上過往的火車很頻繁，沿途遺棄的垃圾也很多，有易拉罐，有啤酒瓶，也有紙盒????

想起過去的那一幕幕，南明不禁又難過了起來，低著頭，一言不發。

「你怎麼了，」楊全雄看見后問道，「不舒服嗎？」

「沒有???」南明回答道。

「坐累了吧？」楊全雄問道，「再忍忍，再過不久就會到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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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車駛進廣州郊區的時候就已經是下午一點多了，列車入站前在車站外停靠了十多分鐘。列車內早已變得騷動起來，乘客們紛紛從行李架上取下行李，堵在車門處以及車廂的過道上，巴望著早些下車。南明和楊全雄也站起身來，拿著行李，在座位上等候著。

火車緩緩駛進車站停穩后，人們陸陸續續地出了車廂，下了火車。南明一路上跟著楊全雄走過長長的站台，穿過地下通道，出了車站。

穿過廣場上潮水般的人群，南明跟著楊全雄上了一處天橋。那天橋上人很多，大部分也都是剛剛才下火車的乘客。也有很多小商販：有賣報紙的，有賣水的，也有買地圖、雜誌的???

從橋上往下看，便見那公路上車挨著車。大型客車開動的雜訊從大老遠的地方就能夠聽到。楊全雄提著行李，對南明說道：「跟緊些，這裡很亂的，扒手很多，要當心點兒。」南明答應了一聲，不禁警惕了起來。

下了天橋后，不遠處沿著公路旁邊停靠著一條長龍似的大巴。看那大巴上的標註，都是些長途公共汽車，其中也有中長途的客車。

南明跟著楊全雄徑直來到了一輛大巴前。那大巴上沒有一位乘客，司機正在車口處抽煙。楊全雄便問那司機道：「師傅，這車去S市嗎？」

「去的」那司機吸著煙回答道。

「要多久開動？」楊全雄又問道。

「你們上去稍等一下，再過十幾分鐘就會走的。」那司機說完就下了大巴，朝著車的後方走了過去。

「你先上去吧！」楊全雄對著南明說道，「我去放一下行李。」

南明答應著就往車門處走去。上車后徑直向車廂後方走了過去，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

楊全雄跟著那司機放完行李后就上了車。

「坐前面點吧！」楊全雄上車后對南明說道：「坐前面不容易暈車的。」

「哦」南明聽后連忙起身往車廂前面走去。

「你坐裡面吧！」楊全雄說著讓開身讓南明進去了。

不一會兒，陸陸續續有人上車,車廂內坐滿人後，汽車開始發動了。

長途汽車上乘客們的雜訊湮沒在了汽車行進在城市的公路上時發出的雜訊之中。售票員開始從車廂內的第一排售票。楊全雄忙不迭地搶先將早就準備好的足夠兩張車票的錢遞給了那位售票員。

楊全雄的熱情讓南明內心之中又產生了一絲絲的感動。感動之際，自己竟連「謝謝」二字都忘記了說。等記醒起時，已過了好長一時段。而此時，又深覺再說起不大妥當。況且，楊全雄所做的這些於自己，又非小幫小助，也不是一聲「謝謝」就可了決。於是，只在心裡默默地感激著他。

車窗外，城市中鱗次櫛比的房屋不斷往後倒退著。車行平穩之時，那車窗間彷彿流移過了一幅幅的畫面，那畫面，讓人隱約間記起了六歲時的笑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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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子，坐好啰，哥哥要打開車窗啰。」

「嗯——」

「不可以把頭還有手，伸出了窗外哦」

「啊——」

「快過來看！」

「看什麼？」南明轉過頭來望著哥哥問道。

「過來，你看，這個框框裡面，是不是，像一幅幅的畫面？」

「哪裡啊？」

「就是這個車框裡面，是不是，有一幅幅的圖片，在不斷移動，後退？」

「???嗯」南明回答道。

「嘿嘿」哥哥得意地笑道「小夥計！」

「你個打火機！」南明也得意地笑道???

那年尚且年幼的時候，肆無忌憚地趴在公共汽車的窗框上，對著那不斷湧進車內溫熱的風哈著汽的時候，怎麼也不會想到，就是時間、命運這些看似虛無縹緲的東西，左右了人生，雕飾了人，讓人變得不再快樂，不再肆無忌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