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

第5節

第5節

吳江看他眼中的怒火帶著委屈和不服,一個殺人嫌疑人犯是不可能如此理直氣壯的,尤其是青年人更無法做到。吳江從警20多年,審訊過上千個嫌疑人,他能看出李道青不是偽裝,就像一個老導演,瞬間能看出演員演技的好壞。

「沒有殺人的話,為什麼你的鞋印會留在現場?如果不你說清楚,我們要把你關進看守所,因為,就憑你留在現場的鞋印就夠條件了。」

李道青看見吳江並沒有凶他,他也無意與他們硬碰硬,畢竟對他毫無益處,於是軟下來:「對不起,事情是這樣的:6月24日傍晚,我吃過晚飯之後,天就暗下來了,大約7點半,我像往常一樣,帶著手電筒和捕熒網上神仙山提螢火蟲,直到第二天凌晨5點,天開始蒙蒙亮了,我才收工回家。

「我回家必須經過明皇谷,當我從神仙山下來,來到明皇谷時,已經5點半了,天已經比較亮,可以看清比較大的東西,大約走300米,我借著強光手電筒,忽然看見一個東西躺在右路旁,離路約25米,我以為可能是野豬,因為有人在明皇谷電野豬。

「如果是野豬的話,我就會把它扛回家,但是,當我走近時,卻發現是一個人,背上插著一隻箭,還留著血,我走近他,去試探他有沒有呼吸,當我的手指觸到他的鼻尖時,發現他鼻子冰冷,已經沒有呼吸了。

「我本來想打110報警,但是,看見他衣袋鼓鼓來,想可能有錢包和手機,於是,我壯著膽去摸索他的袋子,結果發現上衣兩個口袋裡都有東西,我便解開他左口袋上的兩個扣子,伸進去,掏出了一個錢包,裡面裝滿了百元大鈔,我拿出來一數,竟然有6400元,我非常驚喜。

「他的錢包有五張銀行卡、三張酒店和KTV的貴賓卡、一張身份證,我想他肯定很有錢,如果能破解他銀行卡的密碼,那就太好了,如果我破解不開,我可以找內行的人合作,於是,我便把他的錢包裝進我的口袋。

「後來我又發現另一個口袋有一部iPhone7Plus手機,我平常愛看刑偵小說,知道如果不把SIM卡取出來扔掉,警方無法通過定位系統找到我。於是,我把手機拿回家之後,找了一根回形針,把SIM卡取出來,扔到河裡。

「然後拿著手機去舊貨市場,把手機賣給光成手機店的老闆,總共賣了2600元,我還從他的手腕上,解下了一隻手錶,拿到當鋪去賣,結果老闆說我的手錶沒有發票,他不收,我不信,但是,連續問了好幾家,都沒有人敢收。

「我叫他們幫忙估個價,他們要收我100元,我毫不猶豫地付給他,有個老闆說我的手錶最少值得10萬元,如果發票的話,會值更多錢,我驚喜得蹦起來。

「我準備花錢去偽造一張可以亂真的發票,但是,我想和朋友分享一下我的戰果,不急於出手,便叫上三個村裡的朋友,去銀河鄉吃喝玩樂了一晚上,沒有到,今天就被你們抓獲了。」他垂頭喪氣地說。

「他身上還有別的東西嗎?」

「應該沒有了,我也不是搜得很仔細,畢竟在死人身上搶東西是要有膽量的。如果不是我經常夜晚上山練膽子,一看見死人,早就一溜煙地逃跑了,哪敢去搜身?」

「手表現在放在哪裡?」

「埋在我家天台的花盆下面。」

「你必須把手錶交出來,因為這是贓物。」

「好吧,只要你們不拘留我,我願意把手錶交給你們。」

「不,你已經觸犯了刑法,一是你見死不救;二是你盜竊財物;三是你干擾警方破案;四是你畏罪逃跑。這已經夠拘留條件了,如果法官不判你刑,你就可以謝天謝地。」

「我知道錯了,現在我不是配合你們調查了,我什麼都坦白了。」

「你還是以後跟法官說吧。」吳江站起來,示意小克把李道青帶走,李道青只好站起來跟在吳江後面,小克跟在李道青後面,去他家裡取手錶。

李道青帶他們來到他家的天台上,被繩子捆住的雙手指著一盆蘭花說:「手錶就放在下面。」

吳江把蘭花拔出來,放在地上,然後把泥土倒在天台上,結果看到這是勞力士-遊艇名仕型系列116688-78218機械錶,市場價26萬左右,遠遠超過當鋪老闆所說的價錢,不是一般人能買得起的。

吳江不明白,為什麼何文東可以放棄鑽石水岸的別墅不住,卻不願意當掉這隻手錶呢?難道手錶是特殊的人送給他嗎?

雖然從表面上看來李道青不像是兇手,但是,依然不能排除他的嫌疑,畢竟他是去過現場,所以,有必要對他進行深入調查,看他在沒有和何文東有交集,或者間接的交集。

他們把李道青關進了河東看守所。

「江隊,我去公司調閱了江南大廈的監控錄像,我發現我老公下班之後,開著他的白色廣本車離開了。你們應該從這條線索展開調查。」朱迪來到江一明的辦公室,坐在他的對面說。看樣子她已經從悲傷中掙脫出來,變得堅強,所以,想幫忙查案。這讓江一明哭笑不得。

江一明記得有一次歐冠足球比賽,突然有個球迷跑進足球場,指揮教練如何指揮球員踢球一樣,弄得教練既惱火又哭笑不得。

「丁女士,你的心情我們是理解的,但是,你的行為不值得讚賞,我們是刑偵專家,而且屢破大案要案,所以,你想到的,我都已經做到了……」

「啊?你們已經去調閱江南大廈的監控錄像了嗎?」

「對,從你確認死者是何文東的那天起,我們就派人去查看錄像了。6月24日傍晚6點,何文東把一輛白色廣本轎車從地下停車場開出來,然後沿著江西大道南向北駛去,駛入一家名叫『曾記得』的大排檔,獨自點了三菜一湯吃飯,吃完晚飯之後,繼續向北駛去。

「然後把車向西拐,向銀河鄉方向駛去,把車停在銀河鄉政府的門口,下車之後,在離鄉政府120米的『名星』咖啡廳,喝了兩個小時的咖啡,出來之後,他又回到自己的車旁邊,從後備廂中拿出一個背包,往上走,然後拐進同盟路,向魔鬼山方向走去。

「這時已經10點半了,從此以後,一路上都沒有安裝錄像,再也不知道他和誰接觸過。因為銀河鄉離明皇谷將近15公里,所以,我們判斷他在路上有人接他,一般情況是駕駛摩托車,最大可能是摩的司機把他接走。

「如果不是摩的接走,或者好朋友接走的話,他可以把轎車一直開到白水瀑布,因為宋庄到白水路可以駕駛轎車。為什麼他不開自己的車呢?我們判斷,他應該是怕轎車太醒目,被人認出來,所以,乘摩托車去了明皇谷。」江一明沒有把細節說得很清楚,只是大概說了一下。

「我老公背包里裝著什麼東西?」

「不知道,我們把他的長方形背包進行截圖,在電腦上比對,判斷這是一個長約45厘米,寬約30厘米的黑色背包,但是,背包沒有明顯的標誌,可能是地攤貨。我們分析裡面裝的可能是食品、水和挖掘工具。」

「那麼小的包能裝下挖掘工具?不可能吧?」

「有可能,我們去市場看過,有一種可以伸縮的工兵鏟,手柄可以伸縮,鏟翼還能摺疊,所以,我們認為應該是這種伸縮鏟。」

「他要去魔鬼山上挖掘什麼?」朱迪覺得不可思議。

「肯定是去挖價值千金的寶貝,而且肯定和池野有關,他可能是去完成池野同樣的工作,或是去完成池野沒有完成的任務。」

「不可能!我老公做事一向小心謹慎,明知池野被殺了,更不可能去冒險,沒有任何東西比生命更重要,他經常這樣開導我。」

「人是會變的。如果你是千萬富翁,看見別人掉了1000元,你應該會揀起來還給主人,如果你是個乞丐,應該不會把錢還給主人,因為,1000元對乞丐來說是能救命的。當然,這不是絕對的。」

「我們雖然經濟上遇到困難,但是,瘦死駱駝比馬大,他不會拿生命去冒險的,更不會扔下我和孩子不管。」

「也許正因為他太愛你們,所以,他願意拿生命去冒險。」

朱迪沉默了,她陷入沉思之中,一會兒抬起頭來問:「江隊,我老公的廣本車在哪裡?」

「對不起,我們也在找這輛車子。」

「什麼意思?你不是說它停在銀河鄉政府旁邊嗎?」

「我們通過調閱監控錄像,這輛車牌為長A12547的車於6月29日晚上10點被人開走了,不,應該說是被人盜走更確切,盜賊是通過非法手段把車開走的。」

「開哪去了?」

「正在調查,還沒有結果,當時是從銀河鄉駛入G230國道,向南方方向駛去,穿過長江市區,繼續往南方駛去,但是。因為調查需要時間,目前還沒有結果。」

「這個人會不會是兇手?」

「我們判斷不是兇手,因為兇手不是為了錢,何文東的那輛廣本已經開了五年,如果沒有發票,在黑市上賣最多只能賣一萬元,遠遠沒有何文東身上的手錶貴重,可能盜賊看到這輛在那裡停了幾天沒有人開,而且又是非法停車,所以,嘗試著開鎖,結果不到五分鐘車門就被他打開了。」

「什麼時候能找到我老公的車?」

「不知道,如果盜賊把車開往幾千公里之外的小地方,就很難找到了,我們已經把嫌疑人的畫像在網上公布,並給為提供線索的人獎賞,但是,因為盜賊刻意遮住了臉部,圖像比較模糊,所以,我們對抓獲盜賊沒有十分的把握。再加上我們目前最主要的是破案,沒有精力去找那輛車,所以,不知道何時能找回來。」

「你們現在不是有人臉識別系統嗎?」

「是有這種系統,但是,還沒有實現全國覆蓋,所以,未必能比對得上。」江一明覺得朱迪不簡單,懂得很多的偵查知識。

「假設我老公約好了摩托車,叫司機在去明皇谷的路上等他,那麼,你們應該能從手機通話記錄找到摩的司機吧?」

「我們已經調查過了,對在何文東被殺前72小時內的所有通話人都進行嚴密調查,一共有8個嫌疑人,但是,他們都有完美的不在場證明。也就是說,這8個人當中,沒有人在銀河鄉出現過。更沒有在明皇谷出現過。」

「那麼,會不會我老公去借一輛摩托車,提前停在路邊,然後於24日晚上去取,再駕駛摩托車去明皇谷呢?」

「你的思維很縝密,但是,我們認為沒有這種可能。假如是他駕駛摩托車去明皇谷的,那麼,他的摩托車肯定會停在白水瀑布下面的路上,但是,我們收到報警電話之後,就趕往現場,把警車停在白水瀑布底下的路上,結果沒有發現一輛摩托車。所以,我認為不可能是他自己駕駛摩托車去現場。」

「聽說很多條路可以通往明皇谷,我老公會不會走另一條路呢?」

「一般情況下是不會的,因為白水瀑布離明皇谷最近,沒有人會捨近求遠,更不要說何文東那麼聰明了,總之,何文東去明皇谷挖東西經過長期的精心策劃,他去過好多次明皇谷……」

江一明還沒說完,辦公桌上的電話響了,便去接電話,接完電話之後,他對朱迪說:「對不起,我們有任務,今天聊到這裡吧。有一句話要警告你:你絕對不能私自去調查,否則,可能會有生命危險!」

「好吧,聽你的。」她被江一明嚴厲的語氣給鎮住了,重重地點了一下頭,然後走出辦公室。

剛才江一明接到了浦田市場公安局治安大隊的電話,說他們在國際溫泉大酒店裡抓捕了一個名叫李志剛的人,把他的照片導入人臉認識系統,僅僅幾秒之後,便跳出了40多張相似度在90%以上的照片,其中李志剛的照片和呂瑩瑩在網上通緝盜賊的照片99%相似。

人臉識別系統具有廣泛的應用:人臉識別出入管理系統、人臉識別門禁考勤系統、人臉識別監控管理、人臉識別電腦安全防範、人臉識別照片搜索、人臉識別來訪登記、人臉識別ATM機智能視頻報警系統、人臉識別監獄智能報警系統,人臉識別RFID智能通關係統,人臉識別公安罪犯追逃智能報警系統等等。

眼睛會被欺騙,但這系統用的是雲計算技術,通過人臉上200多個數據點的比對,找出相似度極高的照片。數據點比對的往往是雙眼間的距離、鼻樑位置等不易改變,但人眼又難以識別的信息。所以,可以肯定李志剛就是他們要找的人。

雖然他可能不是嫌疑人,但是也許他見到過嫌疑人。

江一明和周挺驅車去浦田市,一小時之後,他們便來到浦田市局治安大隊,隊長和他們握手之後,把情況說明。

原來李志剛是在入住國際溫泉大酒店時,被總台的服務員認出來,這個服務員是他們安排在總台的女警,因為他們長期跟蹤一夥販賣仿製槍支的嫌疑人。女警認出李志剛之後,打電話給他們,他們在1404房把他給抓獲了。

李志剛承認盜走何文東A12547廣本車,車子就停在酒店的停車場裡面,他們把車子開回市局的物證倉庫。

「王隊長,李志剛現在在哪裡?」

「被我們送到拘留所去了,他應該是慣犯,從他的提包搜出了147把汽車鑰匙、電腦、竊聽器、GPS定位器、電子鑰匙等等,數都數不過來,都是高科技的玩意,我們的人正在檢查他的電腦。」王林是治安隊長,認識江一明很多年了。

「帶我去見李志剛,我們要審訊他。」

「江隊,你每次來都像龍捲風似的,一刮就走,認識你都8年了,還好好請你吃一餐飯,這次就給個機會吧?現在正是吃午飯的時間。」

「不行,我們在偵查連環殺人案,已經出了三條人命了,一分鐘也不能耽擱,下次到長江我請你。」

「你那麼忙,我哪敢給你打電話啊?好吧,我知道你是工作狂,沒見到嫌疑人,飯都吃不飽,那就先帶你倆去見李志剛吧。」

王林是個東方漢子,他曾經在省武警部隊當過兵,退伍時是連長,後來被浦田市局聘請來當警察,安排在治安大隊工作。因為他膽大心細,而且敢於創新,特別善於引進高科技儀器和管理人才,很快就升為隊長。

「江隊,什麼時候能喝你的喜酒?」王林問,「我記住我比你大兩歲,我的女兒已經上小學三年級了,事業再成功,婚姻不成功……對不起,我說錯了,一直不成家,也是一種缺憾。」

「沒關係,我知道你心直口快。我們也快結婚了,到時我一定請你!」江一明忽然一凜,他已經一星期沒有給宋婉晴打電話了,一有案子,他可以忘掉一切,哪怕最愛的人。他感到虧欠宋婉晴,於是掏出手機給她打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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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號重案組之復仇詭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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