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秘密

四十二、秘密

四十二

秘密

祝憶涼有個表兄在醫院裡工作,有一天,表兄突然找到他,告訴他說,如果村裡有什麼人下葬了,記得及時通知他,但一定不能告訴其他人。

祝憶涼答應了。

祝佳佳下葬之後,他及時地通知了表兄,表兄當天晚上就趕了過來,深夜時分,兩人一起出了門。

直到表兄開始挖祝佳佳的墳時,祝憶涼才恍然大悟,原來表兄是來偷屍體的。

祝憶涼慌了,上前去奪表兄的鋤頭,表兄一把推開他,說道:「只要你保守秘密,我可以給你錢。」

祝憶涼停止了爭搶鋤頭,卻還是握著鋤頭不肯放。

「我給你五百。」表兄趁熱打鐵地說道。

祝憶涼的心裡矛盾極了,一邊是錢的誘惑,一邊是醜陋行徑背後心靈的煎熬,但他需要做出一個選擇,正確的,或是錯誤的選擇。

「一千塊。」

祝憶涼慢慢地鬆開了手,他蹲在一旁,任憑表兄熟練地挖開了墳,撬開了棺材,抱出屍體。

到家之後,表兄給了他一千塊錢,然後連夜趕回了城裡,臨走之前還不忘囑咐他下次要記得及時的通知。

祝憶涼木然地點了點頭。

祝國忠死了之後,他再次通知了表兄,兩人去挖墳的當天晚上,卻下起了雨,當兩人抬著屍體回來時,祝憶涼感覺有人一直在跟著他,他覺得那個人就是祝國忠。

他從此陷入了心驚膽戰的恐懼中,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會嚇得他悚然一驚。

有一天,已經完全黑了,祝憶涼依舊只是慵懶地躺在躺椅上,不想起來開燈。

這時有人在敲門,也許是妻子回來了。

祝憶涼很不情願地去開門。

門外沒有人,只有一灘水跡。

祝憶涼哆嗦了一下,打了個寒戰。

難道他找上門來了?

他借著昏黃的光線向屋前的小路望去,有星星點點的水漬,就像是一個濕透了的人剛剛走過,然後停留在他的家門口,積成了一灘水跡。

祝憶涼猛地關上了門,為了驅趕黑暗,他開了燈,等了一下卻仍不見燈光亮起來,他再按了幾下,才發現燈的開關壞了。

「真晦氣!」祝憶涼暗暗咒罵了一句,黑暗中屋裡的東西都顯得有些模糊而陌生。

有風,窗帘開始扭動起來,影影綽綽的,像是藏著什麼東西。

祝憶涼有點惱火,同時為自己的多疑而感到憤怒,他走過去想把窗帘拉起來。

窗帘後面什麼都沒有,窗戶是緊緊關著的。

祝憶涼的臉突然變得煞白。

沒有風透起來,窗帘怎麼可能會動?

他漸漸感覺到屋裡有點異樣,就像是有一個他看不見的人在走動。他睜大眼睛,看到地面上慢慢地出現水滴——他果然來了。

祝憶涼緊緊的靠著牆壁,絲毫不敢動彈。

鼻孔有點痒痒的,像是有頭髮鑽了進去,還帶著一點洗髮水的清香,祝憶涼輕輕地把頭髮撥開,依然緊張地注視著那些還在增多的水滴。

似乎又有頭髮鑽進了鼻孔,這讓他想起了祝佳佳烏黑濃密的長發。

他再度把頭髮撥開,突然間,他的頭皮猛地一炸:自己只是個小平頭,頭髮是不可能到達鼻子的長度的。

祝憶涼艱難地扭過頭,看到祝佳佳就站在自己的身邊,頭髮遮掩住了她的面容,她低低地問道:「你是在找我么?」

祝憶涼「啊」的一聲大叫,從躺椅上跳了起來,膝蓋碰到了堅硬的木椅子,痛得他呲牙咧嘴。

幸好只是一場夢。

有個時候,他開始懷疑祝佳佳和祝國忠就是他殺的,在腦海中編織著殺死他們的具體細節,到最後,幾乎難辨真假。

祝憶涼覺得自己快要被折磨的崩潰了,一時的貪慾,讓他陷入到了恐懼的深淵,不可自拔。

可能就是從那天開始,他開始了每晚的夢遊,祝佳佳的墳地,她的死亡地點,祝國忠的墳地,這三個地點他每晚輪流著去一次。

有時候,他自己也能察覺到自己夢遊。

有一天晚上,暴雨傾盆,他感覺到很口渴,於是起來喝水。

他走到水缸前,拿起瓢去舀水喝,就在這時,祝國忠突然從水缸里冒了出來,一頭將他拽進了水缸里。

高度不到一米的水缸突然變得像是幽深的水潭,他在不斷地往下沉,然後他感覺有水草纏繞住了他的身體,他使勁地撥開,卻猛地發現,那不是水草,是長長的頭髮。

祝佳佳的臉突然冒了出來,和他面對面地對看,祝憶涼被嚇得思維都獃滯了。

祝佳佳慢慢地伸出了猩紅的舌頭,一點一點地朝他延伸過來。

祝憶涼發狂一般地掙扎著,終於打破了水缸,跌跌撞撞地跑出了門。

祝國忠和祝佳佳在身後不緊不慢地跟著,閃電映照著他們的臉,慘白如骨。

祝憶涼盲目地奔跑著,最後他來到了一片竹林中,看到那個小小的墳,才恍然想起,這是祝佳佳的墳。

此時雷聲隆隆,閃電如鞭,他軟軟地跪在地上,向慢慢逼近的祝國忠和祝佳佳磕頭,祈求他們的原諒。

一個炸雷在頭上炸響,祝憶涼猛地醒了過來,一道橙色的閃電劃過天空,他發現自己竟然真的跪在祝佳佳的墳前,而額頭上滿是泥水。

祝憶涼恐懼至極,跌跌撞撞地回到家裡,從那以後,他每天晚上都在噩夢和夢遊中度過。

平生若做虧心事,引得半夜鬼敲門。

希望心存惡念的人好自為之。

正所謂一念之善,立成金身。何不去惡存善,做一個好人。

唯好人一生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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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死於荒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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