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道術

張鬼漫無目的的在房間里踱著步子，像是三國時期的七弟曹植在為他的兄長作詩免於一死。

他目光最終鎖定在了書房門口的書柜上，一堆密密麻麻的書籍讓他產生了興趣。了解一個人，也許可以藉此掌握下他的興趣。

張鬼開始翻弄著一些書，拿到沙發上快速瀏覽，今晚註定又是一個不眠夜，他尋找著叔叔可能留下的蛛絲馬跡。

張守財書籍很好區分，大概分為幾類，張鬼給它們都做了標記。

第一類，也是比較大的一部分，塑封的材料還未摘下，情況顯而易見，或者是別人送的自己根本不喜歡，索性根本放在原處落灰，或者是從哪裡道聽途說分門類別採購來充數的，外行看來顯得很有學問，沒人會去傻到挨個檢查；第二類，佔據著一小部分，各種勵志的成功學，搭配名人傳記，翻看書籍下角的新舊程度，張守財應該也不是太感冒，每個人的成功其實都是在另闢蹊徑，跟隨他們的道路很可能是在誤入歧途；第三類，就頗有些意思了，幾本科學幻想小說，最近國際上得獎很火的那種，張鬼發現幾本的序號排列的並不規則，有的連續小說卻是從3，4集開始購買的，空間位移，宇宙黑洞涉及的比較多，即使不是他的叔叔在看，也應該是個多少懂故事的追星族級別了。

商業董事長狂迷科幻小說？以此作為題目，張鬼感覺受媒體關注度也不會太低的。

咦，這又是什麼。

幾本古色古香的書出現在了他的眼前，大部分是還是線裝的，有些內容都是採用從右到左、從上到下的順序書寫的。

《淺談道術》、《中國道家分類》、《嶗山道士修法圖解》、《茅山仙術》、《易經風水》。

張守財的口味還真是略重啊，印象中張家沒有出過這樣的傳人啊。

張鬼最初以為，叔叔可能在哪裡地攤收來的古董書，畢竟有著收藏的愛好，弄來個把絕版東西不足為奇。

可隨著他翻了一些頁就發現出了端倪，張守財歪歪扭扭的字跡在很多地方做了標註，還把一些重點的地方圈了起來。例如什麼遁地術、障目術、搬山術、神仙術等等，某頁上還夾了一張豎條的硬紙作為書籤，不會真的這個傢伙感覺時日不多準備夢想著修道成仙了吧，想起叔叔獨自晚上在這間屋子裡按書修鍊的場景，還真是奇葩挺搞笑的。

就當張鬼打個哈欠發現時間不早準備出門休息時，手中的這本《嶗山道士修法圖解》翻到了倒數第二頁，頂上是原書自帶的兩行結束語，下面空白處，卻寫了一行醒目的鋼筆字。

『王阿九還真是害人不淺。』

王阿九？

張鬼熟悉這個名字，哦，對，想起來了，那是一個道人的名字，就出現在張守財的那份遺囑里。

王阿九，王久真，叔叔好像說要給他門倆建壇立觀，之前他還不明白，怎麼出現了兩個毫無關係的道士在裡邊，這下好了，線索都一點點的都聯繫在了一起。

『王阿九還真是害人不淺。』張鬼默默念叨著這句話，體會其中的含義，害人不淺？莫非叔叔其實是死於老道之手，是一個專盯富商殺人越貨的假道人團伙？遺囑中點出了那倆人的活動地點，我應該明天就去走訪調查。

張鬼感覺自己離事情的真像又近了一步。

「今天你有事嗎，可不可以陪我一起去？」早餐還未端上來前，張鬼挑起了話題。

「可以的，你要去哪裡？」李佳怡經過一夜的休息，精神狀態好了許多，她恢復了往日的光彩，對他的提議充滿著好奇。

「你了解的我叔叔，他可曾喜歡道術類研究？和這類人有過什麼接觸。」

「你問這個幹嘛，你知道了些什麼？」李佳怡反問。

「不不，我就是很好奇，他的書房中有很多這類書籍，遺囑中的事情你沒忘吧，他曾經提到過城東屯裡的兩個道人。」

「恩，可我卻覺得，沒什麼實際意義，或者張先生很迷信，找他們幫過些什麼，不能說明什麼問題。」

張鬼不再去爭論，那行『王阿九還真是害人不淺』字跡寫的很認真，在他的腦海里留下深深地烙印，他現在懷疑別墅里的每一個人，老蔡所言不無道理，李佳怡一直忍著沒有問叔叔提到過他們的秘密，雖然身上根本不存在，她不問，就說明這其中有很大的問題。

張鬼穿上了外衣，李佳怡既不肯定也不拒絕，她用實際行動支持了他。

計程車上，兩個還是選擇坐在了後排一起。

「張鬼，你喜歡什麼樣的女孩子，你有喜歡的人嗎？」

李佳怡冷不丁拋出了一個問題，像在等他回答，又像是在問自己。

沉默的氛圍被這麼一句話打斷，他羞澀、不安、控制不住波動的內心，幾天的種種摻雜在一起。就連前邊的司機，都忍不住通過後視鏡觀察著他們，豎起耳朵，撥小了收音機，從中得到一天中僅有的幾次樂趣。

張鬼經歷了幾次掙扎，慢慢的吐出了幾個字：「我有喜歡的人了，可我看不清她本來的樣子。對不起。」

一句話，它短短不過20個字，卻說的非常有力，下了很大的決心，它讓身旁的李佳怡渾身如同觸電般的顫慄，尤其飽含深情的三個字『對不起』，眼角處留下了晶瑩的東西，她沉默了，她用沉默抵抗著他，不，她只是選擇了逃避。

李佳怡，為了純潔的一份心動，我可以把我的一切推理都放在過去，把它們深深永遠隱藏在心底，我就是個暗戀中的傻逼，你能否明白，為何還要繼續偽裝下去？

張鬼想到這裡，認真的也忍不住將最後一行淚留在心裡，他不明白為什麼同行的這個美麗女人今天願意陪他一道出來，很有可能，她華麗的外衣在更多的證據面前，如化繭為蝶般褪去。

車子還是到了城東一個小屯的村口，司機熟練地打著票子，他本想就著後面糾結的男女說上幾句，卻完全體會不到兩人間的關係，多麼複雜的情感糾葛，遺囑的事已經悄然改變著每一個接觸它人的內心，索性只留下一聲嘆息和幽怨的眼神，都是有故事的人啊。

「請問老鄉，你知道王阿九道長家嗎？」

張鬼遇到一個陌生人，就開始上前套近乎發問，他覺得在如此閉塞的一個地方，談論奇人總是鄉民津津樂道的事情。

「王真人啊，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事了，據說他是個妖道。」

一個大嬸瞅了瞅四下無人，神秘兮兮。

「誰說的，他厲害著呢，簡單的畫符不在話下，穿牆分身更是無所不能，要不是來抓他的人早到了點，再有幾年他都成仙飛上天宮了呢。」

另一個嗑瓜子的大爺一旁聽到，忍不住搭茬，說出自己掌握的秘密，頗具小說中的神奇。

「他家住在哪裡？」張鬼順藤摸瓜，鄉親們掌握的材料令他欣喜。

「他，就靠裡面右拐，推開院門子就是。」大嬸恐怕大叔搶了她的風頭，說出的信息比自己充分，就也不甘示弱，急忙補充道，「找他沒用，就說他兒子久真啊，前兩年被一夥城裡人請去了，到現在都沒個信兒，村裡都說他照他爹差挺遠，就靠隔壁二狗子忽悠興風作浪，和江湖郎中沒多大差異。一說是被城裡人發現騙子打死了，又說是給人家看成了，掙了一大筆錢就不回來了，誰知道了。反正你去他家就知道了，早就破敗的不成樣子了。」

「謝謝。」

張鬼有些失落，和李佳怡順著大嬸的指引向村裡面走著，兩位姓王的道長原來是父子關係，人物的聯繫又總結出了個大概，他在心中捋順著，可惜人都已經不在了，聽意思王久真的歲數應該不大，若能把消失的他找出來，事情也許能更進一步了解。

失蹤，又是失蹤，沾染了叔叔張守財這件事，目前已知的消息，三個人因為一件事情，都活不見人死不見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