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陷阱

第7章 陷阱

即使王若蘭見識淺薄,卻也聽聞過郭臨山的大名。

她父親在世時曾言,若郭臨山大人還在,北狄怎敢窺視大燕的雲山十州?

「可我聽聞前朝覆滅時,郭臨山以身殉國,親手焚燒了宰相府。」王若蘭從記憶里終於扒拉出點東西,「他的真跡,不是全都葬在火海里了嗎?」

「南山祝壽圖是郭臨山先生贈給好友何賢之的。」顧遙憐解釋,「他贈出去了一些字畫。」

可風雨竹石圖乃是郭臨山的得意之作,用了赭石等畫料呈現,意態栩栩如生。

據說郭臨山對其十分喜愛,每夜睡覺前都要拿出來觀賞。

本該和郭臨山一起毀在大火里的風雨竹石圖為什麼會出現在季家,這得季家人親自來解釋。

當今聖上再怎麼欣賞郭臨山,卻也不會允許臣子們和前朝的人有太多的瓜葛。

誰讓當今聖上疑心重呢?

「你……胡說……」季氏自然不相信顧遙憐的話,「什麼風雨竹石圖?我季家怎麼會有這樣的東西?你一定瞧錯了,那是摹本。」

季氏只知道家中藏有南山祝壽圖,卻不知還有風雨竹石圖。

是顧遙憐在說謊,還是父親自始至終都在防備她這個女兒?

季氏有些慌了。

「即使是摹本,也很罕見了。」王若蘭想了想,才對顧遙憐說,「別說你想去瞧,姑母知道后也想去長長見識。」

那畢竟是郭臨山留下來的東西,哪怕是摹本,也能引起文人們的興趣。

又何況是被岳大先生授課多年的顧遙憐?

「若你想去,你和姑母老老實實的說,姑母不會不讓你去。」王若蘭又道,「姑母這段日子不讓你出去走動,也是有原因的。」

「姑母一直未同你講,燕京城裡這段日子不太平,來了不少的拍花子。已經有幾家的貴女出了事。」

顧遙憐前世也是到了柳家后,才知道這件事情的。

據說是孔家入京帶來的下人里藏有拍花子,這些人專門掠名門貴女,連吏部員外郎高家的六小姐,都在一場廟會裡走丟了。

這事鬧出的動靜不小,可後來也不了了之。

誰也不知道這些貴女去了哪裡,只知生死未卜。

也是因為這事,京城裡的權貴們更是排斥孔家,無論是花宴還是壽宴等聚會,都不會給孔家人下帖子。

後來瀛洲一出事,大臣們便跟當今聖上諫言,讓孔家回瀛洲抵禦東番。

孔家全族死後,京城內污衊的話語,也未曾停歇。

兩世,顧遙憐都認為孔家人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熱水備好了。」鍾媽媽對王若蘭說,「今兒二小姐受了驚嚇,不如先沐浴更衣休息,有什麼事情明兒再說。」

其實現在這件事情,已經很明顯了。

顧遙憐的父親這些年一直駐守邊境,妻子去世多年後也未曾再娶。

因為大燕和北狄順利的簽下雲燕之盟,所以顧長鳴這次回來,多少也會跟著沾一些光。

沒準會從五品的武將爬到四品。

顧長鳴膝下無子,回來之後必定會再娶,若是新太太誕下公子,那麼顧家和柳家的關係,也會因為新太太的存在而淡薄。

柳家想要依附顧長鳴保住富貴,要麼讓家裡待嫁的姑娘給顧長鳴做繼室,要麼讓顧長鳴的女兒嫁到柳家。

唯有姻親關係,才能讓兩家之後不會疏遠。可無論是哪樣,王若蘭都不會答應。

顧長鳴向來聽王若蘭這位義姐的話,所以柳家的打算,只能在暗中進行。

鍾媽媽也是被顧遙憐提醒,才想起香霧、香檀還有香微,這三個都是柳家送來伺候顧遙憐的丫鬟。

鍾媽媽也曾調教過這幾個丫鬟,除了香微稍微遲鈍笨拙外,其他兩個都十分聰明機靈。

這三個丫鬟一直都在顧遙憐身邊伺候,安分守己。

也正是因為她們從未做出過什麼出格的事情,所以鍾媽媽後來才提拔了香霧為一等丫鬟,準備等顧遙憐及笄后,給她們再找一門不錯的親事,也算是全了主僕一場的情分。

哪知,出了今夜的事情。

方才香霧回來說這些話時,眾人都急糊塗了,也未曾懷疑過香霧在撒謊。

雖然鍾媽媽瞧不上柳家人的做派,可也不得不說,柳鈺的容貌的確出眾。

顧遙憐始終沒有提起顧遙卿,因為顧遙憐知道,香霧既敢污衊她,那麼柳家人便有把握讓香霧不會說出真相。

香霧的親人,還在柳家。

她如今還未想好,要怎麼查出今夜借著柳家和顧遙卿的手要殺害她的人到底是誰。

這個人,害苦了她,更害慘了她的親人們。

她一定要查出來,將他碎屍萬段。

待顧遙憐去沐浴,王若蘭親自送季氏離開了永青閣。

季氏心裡有太多的疑惑,便也沒再和王若蘭過多的糾纏,而是急匆匆地離開了。

「咳——咳——」

王若蘭熟練的從袖口裡拿出一方手帕,捂住了自己的嘴,防止咳嗽的聲音太大,會驚擾到屋內的人。

借著廊下薄弱的燭火光,鍾媽媽瞧見王若蘭咳的撕心裂肺,卻依舊強忍。

「太太。」鍾媽媽頓時紅了眼眶,「夜裡涼,您趕緊回屋子裡去歇著!」

昔日能把陌刀揮的宛若活物的小姐,如今體弱畏寒,被病痛纏身。

「我……咳……」王若蘭又咳了一會,覺得稍微能喘氣后才說,「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這是老毛病了,不礙事的。」

「憐憐本就受驚,回來后又被冤枉,這孩子怕是被嚇壞了。」

「若是我再咳嗽,她又會擔心的整夜都睡不好。」

王若蘭站穩了身子,把帕子藏進了袖口,「今夜就不要讓她回長安院了,就在我這裡歇下。」

「好。」鍾媽媽點了點頭,又同王若蘭說,「香霧這丫頭怕是不能送走了,怕她嘴不嚴亂說話。香檀和香霧感情甚好,也不能再回長安院伺候。」

「香微雖然蠢笨,卻也是個護主的,晚些我再盤問下,她是否和今夜的事情有關。」

鍾媽媽知道王若蘭一時怕是看不透裡面的緣由,便把今夜她看到的東西,仔仔細細的和王若蘭說了。

「表小姐如今住在柳家,所以柳家人也想要接二小姐回去,說是姐妹之間血濃於水,讓她們早點團聚。」鍾媽媽說,「這麼多年柳家都未曾想起二小姐,如今這麼積極,怕是因為顧將軍。」

「他們休想接遙憐回去。」王若蘭又咳嗽了幾聲,聲音暴怒,「他們以為我會忘記,昔日他們是怎麼對待遙憐的嗎?」

「太太……你小聲些。」鍾媽媽趕緊提醒王若蘭,「這事,你可千萬別再提了。」

「柳家終究是二小姐的外祖家。而且,表小姐還在柳家住著,總不能撕破臉皮。」

王若蘭看著鍾媽媽重重的嘆了一口氣,「明兒一早你就派人把香霧和香檀還給柳家,其他的什麼都不用說。」

「若柳家敢再打遙憐的主意,即使是撕破臉皮,鬧到皇後娘娘面前,我也是不怕的。」

鍾媽媽苦笑著點頭,「是。」

兩個人又說了一會話,才進了屋子內。

天色已晚,王若蘭不好再請梁太醫過來,便親自伺候顧遙憐入睡。

誰知剛過子時,她迷迷糊糊間似乎聽到了丈夫的聲音。

「若蘭。」裴譽的聲音很輕,「你睡了嗎?」

王若蘭驚的坐穩了身子,轉頭看著不遠處男子,「你……你今夜不是當值嗎?怎麼突然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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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此芳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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