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

第3節

第3節

時小娟是綠茵山莊接待中心的經理,因為山莊規定兩點之前客人必須退房,否則要收鐘點費,現在已經過了兩點,5號樓的客人江訪華還沒來交房,中午12點,她已經打電話到5號樓去,電話通了,但沒有有人接電話,她想客人可能把電話線拔掉了,好安靜地睡覺。

但是,極少有客人睡到這麼個鐘點,還不起床吃早飯和午飯,時小娟放下電話后,拿出對講機,對著對講機說:「阿麗,阿麗,你去5號樓看一下,跟客人說清楚,問他要不要續住,不續住要收鐘點房錢的。」

「好的,時經理,我馬上去看。」阿麗名叫趙微麗,同事們都叫她阿麗,因為她負責1到10號樓的服務。

趙微麗剛剛從旅遊學校畢業不久,在綠茵山莊工作還不到半年,今年才21歲,性格內向,外表靚麗,來自本省北部鄉村,是個勤勞能幹的女孩。

她原來在為1號樓客人送浴巾,聽到時小娟的呼叫之後,走出1號樓,來到5號樓門前,她屈著手指,輕輕地叩了幾下門,但是,沒有得到回應,她認為客人睡著了,或者在廁所里,便加重了叩擊力度,敲了一會兒,還是沒有反應。

她覺得有點奇怪,一般客人是不會不辭而別的,因為他還有200元押金沒有退還。她邊敲門邊大聲叫起來:「江先生,在嗎?您聽到了我的聲音了嗎?」

依然沉默不語。

她掏出電子門卡,再次大聲說:「江先生,我要開門進來啦。」裡面沒有任何反應,她把門卡對著感應區,聽到「嘀」一聲響之後,她把門推進去,走進客廳,客廳里沒有人。

卧室的門關上了,卧室門沒有門鎖,但是,客人可以把門從裡面閂住,這樣客廳的人就無法進入卧室。她走到卧室門前推了一下門,結果,客人把門從裡面閂住了。

她再次叫喚著江先生,同時使勁拍著門,但仍然沒有回應,她覺得非常奇怪,怎麼會這樣呢?莫非客人猝死在床上嗎?想到這裡,她微微一凜,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從她的心中泛起。

她蹲下去,想從門底的縫隙往裡看是怎麼一回事,因為門底下有一條一厘米的縫隙,剛剛蹲下去看時,便從門縫裡飄來一陣濃重的血腥味,她感到不炒,趕緊用對講機向時小娟彙報這異常的情況。

時小娟叫她在原地等待,她馬上帶保安去。時小娟用對講機跟值班保安說,此時只有三個保安值班,他們和時小娟都趕到5號樓。

一個年長一點的保安建議撥打110,時小娟不同意,因為沒有把情況弄清楚,不能驚動警察。她叫保安踢門進去,造成的後果由她負責。

一個年輕的保安接到時小娟的授意之後,叫他們走開,他後退兩步,然後往前猛衝,抬腳使勁一踹,隨著一聲巨響,門被踢開了——只見客人臉朝下匍匐在地上,地上流著一攤血,洇濕了半個房間,死者的臉因失血過多而變成淡青色。

時小娟驚叫一聲,跑出卧室,她趕緊掏出手機撥打110,結果因緊張而雙手發抖,連說話也口齒不清,110接警員問了許多遍,才把情況弄清楚。時小娟今年35歲,在綠茵山莊上了12年班,從來沒有發生過死人的事,她自然會嚇得語無倫次。

110指揮中心把電話打到江一明的辦公室,江一明一聽情況之後,立刻感到可能是連環殺手干,他最擔心的事終於發生,瞬間感到有一塊巨石壓在心上,差一點喘不過氣來。

他迅速站起來,走到1號重案組的大辦公室,把情況向大家說清,叫他們帶上勘查工具,馬上出現場,大家從江一明的口氣中聽到了巨大的壓力。他們紛紛起身去拿自己的勘查箱。

兩分鐘之後,他們上了警車,一路鳴叫著警笛,向綠茵山莊飛奔而去,雖然相隔將近20公里,但是,一刻鐘之後他們就趕到現場。

下車之後,他們拉起警戒線,把現場封鎖住,然後穿上鞋套,鋪好勘查踏板,開始勘查工作。

江一明在外圍調查,時小娟告訴江一明說:死者名叫江訪華,於2016年12月16日傍晚入住綠茵山莊5號樓,單獨居住,已經在這裡住了兩天。江訪華的身份證顯示他是江北區江村的村民,今年25歲,他經常來綠茵山莊住宿。

「你認識江訪華多久了?」江一明問時小娟。

「大約半年了吧?我具體時間要查看住宿登記表。」時小娟的五官雖然比較端正,但因臉上長了不少暗斑而失色不少。

「每次都是他一個人來嗎?」

「差不多,有時也帶朋友一起來的,不過種情況很少。」

「他是開車來的,還是打的來?」

「自己開車,他的車還停在我們的停車場里,要不要我帶您去看看?」她的語氣客氣而柔和,剛才的驚慌已經一掃而光。

「好吧。」

她在前面走,江一明在後面跟,停車場在接待中心後面,兩分鐘就到了,她走到一輛現代轎車前面,指著轎車說:「江訪華就是開這輛車來的。」

江一明上前一看,車牌為:長A19056,車子半新半舊,可能已經開了三四年了,車門被鎖上了,車內沒什麼特別。江一明沿著車子走了一圈,沒發現異常情況,於是回到了現場。

江一明看見大家在忙,走到羅進的身邊問:「什麼情況?」

「死者被兇手用銳器從背後刺破右肺,導致失血性休剋死亡,從死者的屍僵、屍斑、屍溫來分析,死者死於今天凌晨1點到2點之間,離現在已經超過12小時。」

「又是刺破右肺?這是殺害王先旺和肖詩順慣用的手法。」

「對,死者只穿一件內褲,下巴有對沖傷,兩個手掌有擦傷,膝蓋上也對沖傷,這些傷應該是死者從床上摔到地上造成的。」

江一明看著半裸地躺在地上的江訪華,背上的傷口呈裂開狀,傷口上的血已經凝固,腹部分佈著明顯的屍斑,死者當時應該是從床上跳下,撲向兇手的,而兇手閃過他的反撲,從背後給他致命一刀。

兇手沒有捅第二刀,說明他非常自信能使江訪華一刀斃命,然後把刀拔走,可能還淡定地站在那裡看著江訪華死去,這種手法和連環殺手完全一致。

這是江一明最不願意看到的事。

「老吳,這房間應該是個密室,兇手是怎麼進來的?」

「卧室從裡面插上了插銷,門是被保安踢開的,廁所沒有門窗,確實是一個密室,但是,窗戶被打開了,兇手應該是從窗戶進來。」吳江回答江一明。

「難道死者沒把窗戶的插銷插上嗎?」

「不是,我仔細觀察了插銷,它旁邊的油漆有脫落現象,很像是用銳器刮過,兇手應該是用刀把插銷托起,打開窗戶進入現場的。也許在推開窗戶時發出了響聲,被死者發現,死者打開燈,想與兇手搏鬥,結果不是兇手的對手,被兇手一刀刺中後背而死。」

「可是我們進來時,房間里的燈是呈關閉狀態的。」

「我問過保安了,他們都說進來時,壁燈和檯燈都是關著的,可能是兇手殺死死者之後,把燈關了,這說明兇手膽大又從容。」

「有沒有在開關上提取出兇手的指紋?」

「沒有,開關上只有死者的指紋,我已經把指紋和死者的指紋比對過了,兇手是戴著手套作案,不僅如此,兇手還穿著鞋套進來的,我們沒有提取到兇手的足跡,但是,在地上提取到了貌似兇手鞋套的足跡,可這沒什麼意義。」

江一明點點頭,走到床邊,看見雪白的訂單和被子上有噴濺狀血跡,屍體倒在床尾的地上,腳離床尾20厘米,這說明兇手當時站在床尾準備殺他時,被死者發現,從而奮力撲向兇手,所以,死者才會倒在這個位置上。

同時說明兇手的身手非常了得,在他閃躲死者的一瞬間,出手把銳器捅進死者後背,這種對手非常可怕,不僅犯罪智商超高,而且有極好武術功底,除了小克,全市局可能沒有對手。

他們一直勘查到傍晚7點才收工,差不多用了5個小時,小克因為在保護易家偉沒有參加勘查,現場的拍照工作由呂瑩瑩代替。想起易家偉,江一明突然覺得自己中了兇手的調虎離山計,兇手不是想殺死易家偉,而是想殺死江訪華。

回隊的路上,江一明把自己的想法告訴吳江,吳江說:「江隊,也許你的想法是不對的,兇手知道我們派高手保護易家偉,覺得沒有勝算,所以,他先對江訪華下手,因為,兇手的目標不止一個易家偉,他的暗殺名單上可能很多名字,這次我可以肯定:王先旺、肖詩順和江訪華都是死於同一兇手之手。」

「是啊,我也這麼想,這是最可怕的結果,因為兇手還有可能繼續殺下去,第四個、第五個、第六個……直到我們把他抓捕歸案為止。唉——」很少嘆息的江一明深深嘆了一口氣,彷彿要把胸中的鬱悶排泄出去。

「兇手為什麼要殺死這麼多人?難道是故意挑釁我們嗎?」

「應該有這意思,但更重要的是他自認為是正義力量的代言人,他的理想就是把惡人和壞人趕盡殺絕,替天行道,這種人可能從小就被洗腦,擔負著懲惡鋤奸的使命和責任感,甚至是一生追求的理想,所以才非常可怕。」

「那我們必須從江訪華的社會背景開始調查,看他到底做了哪些罪惡,會讓正義力量痛下殺手。」

「對,我也是這麼想的。」說話間,他們到了市局門口,江一明叫大家把勘查工具放好之後,到市局食堂吃晚飯,吃完之後加班,羅進馬上對屍體進行解剖。

羅進吃完晚飯之後,打電話給助手梁英和董大偉來解剖室加班。周挺配合吳江對江訪華的傷口進行倒模,查江訪華是被什麼銳器所殺。江一明向方理華彙報情況,呂瑩瑩去調閱綠茵山莊周邊的交通錄像。

綠茵山莊雖然8年前就安裝了電子眼,但是,因為設備經常壞,沒有維修,加上電子眼的像素很低,所以,想從監控錄像中看到兇手容貌的概率不大,雖然呂瑩瑩還沒去查看綠茵山莊的監控錄像,但是,她聽時小娟說的情況,心就涼了半截。

兇手應該對這種情況非常了解,否則,他不會選擇在綠茵山莊下手,她帶領的視偵組閱讀了大量的監控錄像,沒有從中找到殺王先旺和肖詩順的嫌疑人,她想這次也不例外,要知道,他們的對手無比強大,不會輕易留下把柄給他們。

呂瑩瑩把視偵組組員都叫回來加班,兇手在這麼短的時間內連續殺了三個人,讓1號重案組猝不及防,根本不給他們時間喘氣,也許兇手就是要用這種方式和他們比賽,誰搶得先機,誰就是贏家,所以,呂瑩瑩把他們全部召回來加班。

江一明打電話給席千度和方理華,他們接到江一明的電話之後,從家裡趕來,這時已經晚上10點了,出了這樣連環殺人事件,別說是局長,哪怕是公安廳長也要半夜從溫暖的被窩裡爬起來。

席千度先到了江一明的辦公室,隨後方理華也到了,方理華看到江一明一臉的嚴峻,就感到案子非同小可,因為他很少看到江一明愁眉不展的時候。

方理華坐到江一明對面的沙發上,掏出一支煙分給席千度,再遞給江一明一支,江一明接過煙之後,為方理華和席千度點火,然後去燒水泡茶。江一明已經學會泡茶和懂一些茶知識。

「江隊,你把今天的案子說一說。」方理華說。

「死者名叫江訪華,江北區江村人,1991年出生,未婚,沒有職業,具體情況要等調查才知道。他於今天凌晨1到2兩點,被用銳器殺死於綠茵山莊5號樓,兇手是從窗戶進入的,雖然死者有反抗,但不是兇手的對手,瞬間被兇手刺破右肺,造成失血性休剋死亡。」

「死者有什麼特殊嗎?」

「沒有什麼特殊,但是,他的死法跟王先旺、肖詩順一樣,這說明他們三人都是同一兇手所為,兇手從11月7日到今天的12月18日,在短短的一個多月內連續殺死三個人,讓我們猝不及防,我們都知道辦案是需要時間的,而兇手不給我們時間,這讓我們感到非常大的壓力。」

「你想我們如何支持你們,只要能辦到的,我們儘力去辦。」方理華望著江一明說,用眼神在安慰他。

「其實技術上目前我們不需要支持,我擔心的是上級領導來過問,因為這三件案子沒破,給市民帶來不安全感和恐慌感。」

「這點你放心,我會為你們扛住上級的壓力,你們集中精力,專註去辦案,辦案不是去菜園裡采菜,哪有那麼快的?公安部督辦的白銀案不是28年之後才偵破嗎?」

「方局,我放下手上的工作,來1號重案組參加偵查好嗎?雖然我的業務沒有江隊那麼精湛,但是,我可以為江隊分擔一點責任。」席千度問方理華。

「行,我代表局黨委批准了。」

「謝謝兩位局長,有你們的支持,我就可以放心去辦案了!」江一明站起來,向兩位局長行軍禮。

其實江一明把兩位局長叫來,為了把壓力分給他們一點,可以不受外界影響,專心致志地辦案。當然,發生了連環兇殺案,向領導彙報是必須的。但是,江一明極少在晚上把兩位局長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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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號重案組之黃雀在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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