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5章一家老小
紀翡昀蹲下來,仔細打量著這個失心瘋且癱瘓的哥哥,只見對方眼巴巴地看著自己,嘴角還殘留著微微可見的口水!
紀翡昀露出嫌棄的神情,自言自語道:「果真不認識我了!」
心裡:紀昀顏,你以為失心瘋就能彌補一切么!
沐冰凌:「……」
沐冰凌被關在一間小柴房裡,吃的是冷粥和看起來乾巴巴的饅頭,這饅頭乾的幾乎砸在地上能砸出個窟窿。她自然拒絕吃東西,被關著的女子按住腦袋猛地灌入一口冷粥,饅頭被強行塞進,刮的喉嚨生疼。
沐冰凌低垂的眼眸泛出駭人的殺意,不過幾許,消逝無蹤。女子鬆開她,她整個人暈暈乎乎地倒地,嘴裡發出兩聲悶哼。
門再次被鎖住,夜裡的柴房冷的結可層霜,柴火也被凍的直打哆嗦。地上的人衣角上也佔滿了白色的痕迹,眼睫毛更是泛著白光。
她已經被凍的失去了意識,只有嘴角還微弱地張開。
門外,兩個男人穿著厚厚的衣服搓著手背。
「見鬼了,今年可真冷啊!老子穿的這麼厚,還是往死里凍!」
另一個人早就見怪不怪,他年齡稍長,是土生土長的北方人,抗凍能力杠杠的。
男人想起了以前天寒地凍饑寒交迫的日子。
他道:「小子,現在已經很幸運了。我們還是瓜娃子的時候,天氣可比這冷多了,那時,連一件禦寒的衣服都沒有,家裡也沒有爐子,木炭。柴火又用不了多久,大雪天,都得出去砍柴。要是不去,一家老小,就得凍死。」
「我命好,我二哥,比我大一歲得二哥,就時死在冬天的。可這有能怎麼樣?天太冷,用的太窮了。」
剛才的男人也感慨。
「咦,落姑娘,你怎麼來了?」
兩個男人站直了身體,對著前來的冷麵姑娘討好道。
落姑娘淡淡地答道:「送飯!」
兩個男人相視一眼,趕快打開鎖,心裡則繞了一百個來回。這裡面鎖的是什麼人?竟然能讓將軍身邊的落姑娘親自送飯。
落姑娘是將軍身旁的大丫鬟,平日里主要負責將軍的起居。很少出現在眾人眼前,眾人對她得映像也只停留於對方冷若冰霜的容貌上。但真整接觸過落姑娘的人,可不敢對她不敬。
這個人一像隨她的主子,出手果決狠辣,為紀翡昀的左膀右臂,對他更是忠心耿耿唯命是從。
落姑娘進去,放下食盒。雪不知在何時停了,她這才看到方才被她用蠻力塞進食物的男人的樣子。她的第一映像是比不得主子,太羸弱!
「喂!醒了!」
她推了推對方,毫無反應。手上刺骨的觸感讓她一驚,這個人恐怕已經……但主子的態度曖昧,她當即對後面的人道:「你們幾個先將人安置到客房,我去稟告主子。」
聽完心腹的稟告,紀翡昀發出兩聲冷笑:「死了?」
落姑娘:「還未,只有一口氣了。」
「那就好好掉著。」
一個藍衣女子進入,跪下稟報:「主子,落姑娘的人求見。」
「進來!」
「主,主子。」男人哆哆嗦嗦,「見過主子和各位大人。」
落姑娘問:「怎麼了?」
「姑娘,剛才的那個人怕是不行了。」
一個杯子摔在離男人不遠的地方,男人嚇得趴下。落姑娘蹙眉,她的手下還有這種廢物?以前怎麼沒發現!既然惹惱了主子,就留不得了!
兩個女子跪下:「主子息怒。」
「本將軍怒了?」
落姑娘:「是。」
「哈哈哈,那個人死了,不正和本將軍心意么!」他怎麼可能會生氣!
藍衣女子:「主子,趙子湛的人馬正在鋪天蓋地的找人,怕是很快就找到這裡了。」
男人重新斟了杯酒:「本將軍可得好好準備驚喜啊!找個人,給紀昀顏看看,別讓人死了。」
紀昀顏啊紀昀顏,你可真讓人驚喜吶!身邊的人,沒有一個簡單的,真該說你是倒霉,還是太幸運了!
燒了整整幾天,就在大夫都說無力回天後,床上的男子竟撐了過來。
在第三天,奇迹般地醒來。落姑娘看著對方迷濛的眼神,道:「紀昀顏!」
對方哭兮兮地看著她,一雙眸子亮晶晶的,發出的聲音也奶聲奶氣,還有些委屈。
「姐……姐姐……」
呃!落姑娘:「讓大夫過來!」
大夫一來,上下打量著病人。「這,這這這,簡直就是醫學上的奇迹啊!真的醒來了?」
「醒來也是白費,腦子比之前還不正常。」落姑娘嘆息。
「哦,怎麼了?」
「你問他!」
大夫滿臉好奇,走過去,坐到床沿。
小傢伙怯生生地看著他,明亮的瞳孔倒映著他的容貌。大夫一怔,他從未見過如此清澈的眸子,又看著對方無辜的眼神,心下一軟。
小傢伙伸出手臂:「漂亮,漂亮哥哥……抱抱。」
大夫:「……」
瞟向落姑娘,落姑娘攤開手,表示無能為力。
大夫上下檢查了一通,就差脫了對方的衣服。「他先前差點凍死,又差點燒死,記憶出了差錯。以後可能都只有幾歲孩童的記憶了。」
大夫倍感惋惜。想當年,這個儒雅的男子風光霽月,那是何等的威風。
「他不死便好,主子的事,你可別插手!」
大夫笑著:「我只喜歡看戲而已。」
男人不知道,就是他抱著看戲的態度,才讓日後的他要多後悔,就多後悔!恨不得穿回來撕了眼前的自己。
紀翡昀動了動嘴唇,懶懶起身。「燒傻了?」
跪著瑟瑟發抖的男人:「是,主子。大夫檢查了,說紀昀顏高燒燒傻了。」
男人還未說完,胸口一震,身體不由使喚撞到牆壁,滾在地上。男人狼狽不堪,嘴裡不斷的往出吐血,兩眼泛白,幾次欲暈死過去。只聽的紀翡昀幾近殘忍的話從頭頂飄過。
「拖出去喂狼!」
紀翡昀面色陰沉,全然沒有半分喜悅。「來人,去客房!」
床上的少年有些幾乎白皙到透亮的肌膚,黑長且濃密的睫毛微微垂下掩飾住眼底的陰影。窗戶縫隙中滲透的光芒照在床上,少年的肌膚幾近與陽光重疊,少年被曬得不舒服,悶哼了一聲,下意識翻了個身。
「主子!」落姑娘默默退到一旁,給大夫使了個眼色,大夫不情不願地走開。落姑娘將人拖拽出去。
「喂,喂,喂!落化!你別太過分了!」
落姑娘一把鬆開,「就你?還想著如何如何,你是不是腦子抽筋,還是病入膏肓。你看不到主子不高興!」
她淡淡道:「你一個人作死,我不管你,但你別連累姑媽他們。」
大夫也意識到自己情緒失控,連忙賠了個不是。落姑娘冷笑:「該陪不是的不是我,你離家三年,就真的對姑媽不抱任何愧疚么?!」
早知如此,剛出生時,她就該了解了這個無情無義的畜牲!免得姑媽姑父多年來,為他操碎心。
大夫神色一僵:「這件事與你無關。」
「你說清楚,怎麼就和我無關了。不論以前發生過什麼,他們始終是養育你的親生父母,你這麼做,不怕遭人唾棄!」
「遭人唾棄?」大夫大笑:「我還真不在乎那點名聲!」
落姑娘咬牙,聲音也拔高:「極!緒!生!」
「落化!」大夫深吸口氣,努力壓住暴戾。「我的事你最好別插手!」
兩人不歡而散,落姑娘氣急,獨自走去演練場。
床上的人兒睡的正香,不知夢到了什麼美事,嘴角溢出一點點涎水,從紀翡昀這個方向望過去,還有些晶瑩剔透。淡雅脫俗的眉間配上嘴角點點滴滴的口水,這畫面,看得紀翡昀饒有興趣。簡直比他贏的了一場勝仗都讓他滿足。
「主子,趙子湛的人正在府外徘徊屬下還發現有一股不名勢力也在搜尋公子的下落。」
紀翡昀惡劣地用指尖抵住少年的下巴,手指摸了摸嘴角的口水,粘粘的。少年不舒服地蠕動了一下,試圖掙脫下巴的手。紀翡昀低低笑出了聲,「讓他們進來!」
「是!」
「紀昀顏,醒醒!」
少年幽幽轉醒,柔嫩的肌膚被指尖劃破一點皮,紅色的珠子就掛在白皙的臉上。他貓瞳般大小的眼睛直直望著面前的人,在男人發愣之際,少年露出一個甜甜的笑,撲在男人懷裡。
一不小心抱了溫香軟玉的紀翡昀:這觸感貌似不錯。
他身體發直,手臂抖了抖險些將懷中小的可憐得人兒扔掉。懷裡的人與他肌膚相親,少年溫熱的呼吸扑打在他的面頰,脖頸。紀翡昀神色不明,目光卻溫柔了許多,他撩起對方的青絲,低聲道:「哥哥可還記得我?」
沒有回答,紀翡昀也不生氣。「哥哥果真是不記得我了,不然怎麼還能在發生了那麼多事後,對我露出這副表情。不過,哥哥,你這個樣子比起平日里儒雅的模樣倒是鮮活多了。」
「咕嚕嚕——」
「餓~」少年撒嬌地在他脖頸處蹭了蹭,剛好蹭到紀翡昀的喉結。男人身體一僵,隨後發出意味不明的笑意,「真是不乖!」
「去廚房取點粥和點心。」
少年從懷中掙脫,跑到點心面前,完全沒看到男人陰沉的臉色。
紀翡昀氣的咬牙,他竟然比不上一塊點心!
「收了!」
落姑娘將桌子上的點心端起來,放到紀昀顏夠不到的地方。少年眼巴巴地望著遠離自己的點心,委屈的眼淚在眼眶中打轉,終於哇的一聲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