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3章亢奮

奔波進十三天，轉了大半個王朝，紀翡昀終於找到紀昀顏的下落，還沒來的停留刪片刻，馬不停蹄趕往洛城的一座小城鎮。

沐冰凌蹲在一處長滿雜草的地方，長長的草倒是將她的整個身影都掩蓋住，看著眼前牆壁一處參差不齊的洞口，小臉皺巴巴的。她懷裡抱著撿來的小黑狗，嘴裡念叨著：「小黑呀，我們待會兒就從這裡出去，趁月姐姐雪姐姐她們不在，從這個洞洞鑽出去。」

小黑彷彿聽懂了，嗷嗚了一聲，垂著尾巴跟在少年身後。少年走一步，它跟著走一步，兩人來到繞過房子來到廚房，這還是沐冰凌第一次真正意義上進廚房。聞到美食散發的香味，一人一狗瞬間亢奮。沐冰凌完全抵擋不住食物的誘惑，帶著小黑大快朵頤起來，吃的肚子撐撐的。

吃飽喝足，她帶著狗兒走到洞口，費力爬出去。街上來來往往的人，看得沐冰凌興奮不已，她找到幾天前那家買糖葫蘆的大叔，買了兩串糖葫蘆，一串自己吃，一串給了小黑，小黑苦巴巴地望著糖葫蘆，嘴裡發出不滿的抗議。

「小黑，月姐姐說了，不許挑食，快些吃。吃完咱們去東郊坡看雜耍表演，今晚的燈會也很不錯。」

「小公子，您給的太多，老漢找不開啊！」艄公皺眉，嘆氣道：「要不，就請小公子去附近的店鋪換些銅板碎銀，也好送你過去。」

少年腦袋耷拉，「可是再晚點就看不到雜耍了。」

艄公笑道：「小公子有所不知，這東郊坡的雜耍會在哪兒住一夜，供來往的客人觀看。您要是現在去換些碎錢，過去了，剛好開場。除了雜耍，還有燈會，唱曲兒的……」

換了銅板，艄公開船，隨行的還有一個黑衣青年，手裡中握劍，正閉目坐在一旁。沐冰凌進去也找了個空位置坐下，好巧不巧地坐到男子斜對面，她好奇地看了眼黑衣青年，覺得無趣，就開始和小黑說話。

「小黑，聽他們說，東郊坡還有許多野味和美食，那裡的全羊宴可是一絕。那家開了五十年的店鋪，人流量非常大，我們得趕早，不然去了連隊都排不上。」

「喏，這是剛才買的瓜子，小黑，你也嘗嘗。」

小黑滿臉嫌棄地撇開臉，它才不會承認這個傻裡傻氣的男銀是它主人，太丟臉了。

黑衣青年看了眼白衣少年，眼眸盯著他打轉。這個人腦子有點問題！他又看到少年懷中抱著的赫然是一隻狼幼崽，還是剛滿一個月的那種。哪家的人會放任一個傻子帶著一隻狼崽子出來？

只聽的少年委屈的聲音撒嬌道：「小黑，你別不理我嘛，一個人待著也很無聊。月姐姐她們應該發現我們偷偷溜出來了，咱們得抓緊時間看完雜耍，吃完全羊宴，回去。」

小黑動了動尾巴，獸瞳盯著沐冰凌的臉，一雙綠油油的眼睛暗淡無光，平靜地將臉轉移到另一側。

東郊坡不愧是鎮上最熱鬧的地方，五彩繽紛的燈掛在石橋上，房檐上，人群熙熙攘攘，舞動的獅子在人們得喝彩下結束了開門紅，一串串鞭炮齊齊作響。小黑受到驚嚇躲在沐冰凌懷裡，安慰道：「放心吧，它不會傷到你的。」

小黑還是不安地蠕動了一下，鑽到她懷中竟是不肯出來。沐冰凌無奈將狗拎起，道：「真是不講道義，我也很害怕。小黑，怎麼辦？我好像迷路了。」

小黑：「嗷嗚！」

「噗嗤——哈哈哈，景明兄，我活了二十多年，還是頭一次見到有人對畜牲講話的。怎麼，小傢伙，找不到路了？」

沐冰凌瞪了他一眼，男人回給他一個欠揍的眼神。

「不許你欺負小黑，你這個大壞蛋！」少年氣鼓鼓的，抱著愛寵，警惕地看著他。

段景明如一往一般剛要施展自己的撩妹技能，就被衝過來的小可愛咬了一口，還踹了兩腳。風流倜儻放蕩不羈的段公子愣住了，他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被人咬又被人踹，剛好這兩樣不僅湊到了同一天，還是同一個人帶給他的。段公子便是很奈斯！

「段景明，你在做什麼？」一聲嚴厲的聲音險些將段景明的魂魄嚇跑，他笑嘻嘻地揚著扇子，「哈哈哈，二哥怎麼也有空來這兒？」

「我若沒來，還不知道一頓戒鞭斗沒將你抽醒，還在這裡欺男霸女，破壞段家的風氣！」段驚鴻一一將弟弟的軼事說出來，段景明害臊的恨不得找個門縫鑽進去。

沐冰凌也聽得興趣正濃，插嘴道：「哥哥，酥糖哪裡有賣？」

段驚鴻這才注意到差點遭遇弟弟毒手的無辜『少女』，他滿含歉意：「這位姑娘，方才是舍弟口出狂言得罪了姑娘，姑娘喜歡酥糖，在下可以讓人去買，就當作賠禮。」

沐冰凌眨眼睛：「姑娘？我才不是姑娘，我可是個男孩子！」

段驚鴻噎住了，段景明也愣住了。這張臉，明明就是女扮男裝的女孩子啊，他們混跡江湖多年，怎麼可能會認錯？

怔了怔：「是在下失禮了。這位公子，不知方才……」

沐冰凌道：「你要請我吃飯？」

本來要請吃糖的段驚鴻：「公子決定即可。」他眼神殺一般的看向弟弟，他怎麼不知道自家弟弟最近口味變得這麼獨特！

段景明：親親我的大哥啊！我冤枉啊！哪裡知道他的個男的，我又不是斷袖！

完全沒看出弟弟潛意思的段驚鴻：「……」

「我要吃烤全羊，羊肉泡饃，羊肉湯，羊肉臊子，羊肉丸子湯，羊肉餡的餃子……」

段景明：「你吃的了這麼多嗎？」

委屈：「哥哥～」

兄弟倆大眼瞪小眼：真的不是女孩子么？怎麼這麼會撒嬌？

段驚鴻難得柔軟道：「那就去麗芙樓吃全羊宴！」

「驚鴻哥哥最好啦，冰凌最喜歡驚鴻哥哥了！」

段驚鴻愣了一下，隨即一笑。段景明迫不及待地看著沐冰凌，指了指自己，「那我呢？」

「討厭鬼！欺負我們！」

段景明：天大的冤情啊！

三人吃了頓飯，沐冰凌蹭飯蹭的飽飽的摸了摸圓鼓鼓的肚子，又拍了拍小黑的腦袋。支支吾吾道：「驚鴻哥哥，你可不可以送我回家？我找不到路了。」

小傢伙幾乎帶著哭腔，聲音夜軟綿綿的，聽得讓人心碎。

「別哭了。」段驚鴻抹去少年的淚水，「別怕，我會送你回去。你告訴我，你住哪兒？」

少年臉紅：「我……我也不知道。我是從一個小洞爬出來的。」

「你叫什麼？」

「冰凌，大家都叫我冰凌。」

段驚鴻扶額，還是安慰快哭了的少年，「我們家就在附近，你今夜隨我們回去好么？」

「謝謝驚鴻哥哥，驚鴻哥哥真好。」

段景明撇嘴，心臟的某處有些不舒服。

回到府中，段驚鴻命人去查冰凌的真實身份，卻遲遲沒有查到，他心裡納悶，卻並未將心裡的疑惑告訴不靠譜的弟弟。段景明樂的清閑，他雖然有些紈絝，但並非心眼惡毒之人，他暗地裡也派人打探過消息，心裡也存了疑慮，礙於兄長對自己往日的評價，他只得將事情說給自己的好友，東方閔尊。

「我倒是知道一件趣事。」東方閔尊喝著茶，觀察好友的反應。

段景明道：「說來聽聽。」

「這件事還得從一個月前說起……」

段景明木著臉，「你方才說的，什麼紀翡昀對一個男寵上心，簡直是不可思議，比我還混蛋。想來王朝中戀慕紀將軍的女子可就淚啼連連了。」

段景明向來憐香惜玉，認識他的都知道他的脾氣秉性，那是一天沒有美人飯吃不香覺睡不著的主。東方閔尊也沒搭理他腦子抽筋，笑了笑：「你不是想知道府上的冰凌是何人么？或許紀翡昀能知道？」

段景明反應過來：「啊！你該不會是說，冰凌就是那個被紀翡昀視為眼珠子的男寵吧？這怎麼可能？若真的是這樣，也太過巧合了吧？」

他們家剛想和將軍府的人搭上線，紀將軍失蹤的男寵就送上門來。怎麼想，怎麼都不可能！

東方閔尊嗤笑一聲，站起來，將一副畫遞給他，「你且看看。」

畫上的少年眉目含珠，容貌昳麗，身形修長，穿著一襲簡單的白衣坐在樹下撫琴。這個少年正是昨日送迷路的少年，冰凌。

段景明望著老友：「你早就知道！」

東方閔尊：「是啊，這樣的姿容，也難怪見過美人的紀翡昀會將人軟禁起來，視為珍寶。不過，有消息稱，這位男寵就是當年名震天下，有陌上人如玉之稱的紀昀顏，也是紀翡昀同父異母的兄長，前國公府的長公子！」

「你，你，你說什麼？」段景明驚掉下巴，「天下竟會有這樣的事？」

「呵呵！」東方閔尊冷笑：「世家親緣一向淡漠，何況紀翡昀可是恨極了紀家。也不知他用了什麼方法，紀昀顏失去了記憶，後來還癱瘓在床。現在的冰凌，已經忘了自己是誰，他的腿也因為治療的太晚，留下後遺症。」

段景明恍惚想起昨晚少年上台階時下意識扶住圍欄，小心翼翼的模樣。心臟微微抽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