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4章鐵騎

東方閔尊看到他這副模樣，笑著道：「你該不會又想憐香惜玉吧？勸你們段家還是別攤這趟渾水，京城水深，何況更是皇帝仰仗的將軍府，更是樹敵無數。紀翡昀最近會來這兒，應該是得到紀昀顏的消息，你們快快將人送回去，免得連累自身。」

紀翡昀可不是好惹的！他若是好惹，早就被京城的世家吃的連骨頭渣都不剩。

書房爆發出一陣響聲，無數的書紙被掀翻在地，墨水順著書紙滾落在地，暈染了一張張帶墨的白潔。黑衣男人淡淡地走到青衣男子跟前，拍了拍弟弟的肩膀，語氣強硬：「必須送回去！景明，這不是和你商量，也不是徵求你的意見！」

隨後黑衣男子的聲音柔和了許多：「紀翡昀勢力強大，遍布整個王朝，我們段家根本無力與其對抗。我是家主，不能眼睜睜看著家族卷進腥風血雨之中，景明你也不小了，該學會為家族考慮。紀昀顏他是無辜，但誰讓他的父母對不起紀翡昀，紀翡昀看上了他，又為了他發狂，我們抵擋不住將軍府的鐵騎！」

段景明怔怔地站在一旁，冷眼看著，嘴裡哆嗦不知該說什麼，囁嚅了幾下，終究沒說出什麼。他只覺得自己的世界一片晦暗，連自己最後說了什麼，怎麼回去的，也不清楚。直到和紀昀顏告別，看著笑著撲在他懷裡懵懂的少年，豆大的淚水從眼眶流下。這是段景明第一次體會到無力！

月兒找瘋了沐冰凌的下落，跟在沐冰凌身邊的小丫鬟們也受了魚殃之禍。沐冰凌被送到鎮上多方打聽，終於得到少年的具體住址，幾人將人送到宅院門口，默默離開，留下一臉茫然的沐冰凌，拍了拍門，一個下人露出頭來，欣喜過忘。

「少爺，您總算回來了，小姐和幾位姑娘都擔心死了！」

「小姐，小姐，少爺回來啦！」

月姑娘在內宅，正打盹，就聽到門外一陣哐當聲，她被驚醒，「春兒，怎麼了，可是有少爺的消息了？」

春兒喜極而泣：「小姐，少爺回來了。「

」什麼！」月姑娘衝出去，看到正被下人簇擁的冰凌，一顆心總算下來了。她深吸了口氣，埋怨道：「還知道回來？我們都快被你嚇死了。」

沐冰凌低頭討好道：「對不起嘛，月姐姐。我出去后，就迷路了。」

月姑娘也不與他計較，只是跟在身邊保護照料的人比以往加了何止一倍。

「小姐，小姐——」

正在看賬本的月姑娘眉頭一蹙，淡淡問：「怎麼了？可是冰凌又胡鬧了？」

下人跪在地上雙腿瑟瑟發抖，「小姐，是，是……外面來了一些黑衣人，將我們圍起來了。為首的一個男人就快打進來了。」

月兒：「他們可曾殺人？」

「不曾。他們彷彿在找什麼東西，將我們的人打傷。」

月兒抓緊衣袖，「讓少爺和女眷躲躲起來，告訴她們我若是半個時辰沒讓人叫她們，就讓她們趕緊走。」

「是！」

「你是何人？擅闖我府上！」月兒冷冷地看著一身黑錦服的男人，男人也望過來，薄唇親啟：「你就是南湖月！」

月兒心裡發冷，這個人竟然知道自己的真實姓名，這個名字久到連她自己都險些忘了。這個男人不簡單！

「我是南湖月！你是何人？來這裡做什麼？」

「本將軍紀翡昀！冰凌在哪兒？」男人扎釘截鐵。

月兒臉色一變，難道這個人看上了冰凌？她狠了狠心，淡淡道：「什麼冰凌，我不清楚。」

紀翡昀冷笑：「念你們救了冰凌，又一路保護冰凌的份上，本將軍不計較你的失禮。本將軍在問一次，冰凌在哪兒？你若不說，這些人的命可就不保了！」

地下跪的一群人，他們脖子上架著一把刀，刀錚錚發亮，在陽光的反射下發出刺眼的光。眾人小心翼翼地看著他們的主人，在看到對方慘白的臉，心裡發慌。他們就要沒命了！

月兒捏拳：「沒想到堂堂紀將軍，竟用人質威脅！」

「只要能達到目的，本將軍不介意用任何方式！」

月兒敗了，問：「你想將冰凌帶到哪裡去？」

紀翡昀稍稍有些佩服這位姑娘的勇氣，面上也沒之前那般冷淡，「帶他回家！」

「你可有何憑證？」

紀翡昀掏出玉佩，月兒急切問道：「紅姨，您見過紅姨？」

紀翡昀點頭，「本將軍正是從她那裡得到冰凌的消息。」

月兒已經相信了，「我帶你們去。」

後院里，一個不起眼的假山上長了一塊暗黑色的凹塊，在眾多的假山中一點也不引人注意。遠處通往隱蔽的小道上，傳來一聲聲不真切的噠噠噠聲，在接近假山處，聲音戛然而止。月兒走到假山前，又走了幾步，在眾多假山中找到那處機關，嗡嗡嗡地震動幾秒，一道裂縫從池塘中裂開。水面極速下降，從兩旁漸漸消失，眾人隨著月兒走到階梯旁，月兒跳下去，眾人緊隨其後。

尖銳的銳氣拍打上東西的聲音傳遍了整個地下，整個通道靜寂無聲，唯有他們走路時與地面發出的摩擦聲。紀翡昀心下一陣惶恐，強烈的不舒適令他握緊拳頭，快速跑向通道盡頭。觸目的是一地的鮮血！紅蕩蕩地灑滿整個密室。

月兒整個人都呆了，後退了幾步，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這個密室只有為數不多的人才知曉，她是一個，雪兒，是一個人。

月兒臉色相當難看，不可能是她，不可能會是她！然而，紀翡昀卻不給她任何反應，帶人沖了進去，一地的屍體冷冷清清地倒在地上或靠在牆上，石壁上，一抹白色的身影被正吊在橫樑上，輕飄飄地盪在空中。

雪兒望著昔日的好姐妹，月兒咬牙質問：「為什麼？這究竟是為什麼！」

紀翡昀率先一步將吊在空中的沐冰凌抱下來，目光陰沉地看著整張臉猙獰到極致滿身鮮血的女人！

雪兒大笑：「為什麼？就是你看到的這樣。這世上哪來那麼多為什麼？想殺便殺嘍！蠢貨！」

「她們可都是和你一起長大的姐妹啊！你怎麼……怎麼忍心啊！」月兒哭的絕望，小心抱起女孩殘破的屍體，怨怒地注視著雪兒。依舊是那張臉，此刻，月兒卻覺得這個如此的可怕陌生！她好像從來沒有了解過這個人！

「別用那種眼神看著我，你以為這些人就是什麼好東西？哈哈哈！姐妹，實在是太可笑了。她們被殺，是她們該死，只可惜，這個人確實看到了我做的事，所以他也必須死！」

只是當她將目光放到沐冰凌身上，眼中閃過一絲痴迷和怨恨。「我那麼愛他，他卻一點也不領情！他該死！」

月兒低垂著眼角，緊閉的眸子睜開，眼裡滿是不可信。「你就是因為這虛無縹緲的事，才殺了這麼多人？馮林雪！你這個瘋子！」

雪兒最後死時，嘴裡還在重複著一句話，「小冰凌，你為什麼不愛我，為什麼要拒絕我！」若非你冷血無情，我也不會讓那麼多人替你陪葬！只是終究在下手的那一刻，還是沒有選擇將他直接殺掉！

溫熱的，那是女人屍體上掛著的淚水。若不是怕沐冰凌醒來，心裡留下陰影，馮林雪早就被鞭屍了。

感受到臉上被人輕輕撫摸，沐冰凌皺眉想躲開臉上的癢意，嘴裡夜不滿地哼凄出來。拜紀翡昀一次又一次無聊的撫摸所賜，沐冰凌忍無可忍地睜開眼睛，清醒后，她整個人懵了，這個床不是她的，房間也不是她的，眼前這個陌生的男人她也不認識。

紀翡昀確實險些落淚，將人攔在懷中，鼻尖貼著她的肩膀，「冰凌，我的冰凌，你終於回來了。」你終於回到我的懷抱。

沐冰凌推了推他，發現這個人死沉死沉的，她整個臉色都不好了。言語威脅：「你快放開小爺，否則，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對方：「乖，別鬧。餓了吧，快吃點鯽魚粥。」

沐冰凌很沒出息的被美食所俘獲，吃完拍了拍肚子，幸福地眯起眼睛，啊！又是吃飽喝足的一天。

「月姐姐！」沐冰凌撲到月兒懷中，紀翡昀眼神一冷，在沐冰凌看過來時，恢復正常。月兒心裡突突的，她自然感受到屋子裡駭人的冷氣，彷彿要了解她得性命。

她心裡哆嗦，臉上卻不顯現半分，依舊和平常同樣的語氣，和沐冰凌說話：「冰凌，這裡便是你家。姐姐要離開了，以後會回來看你的。你一定要乖乖地待在這裡，不要隨便亂跑。知道么？」

沐冰凌委屈地抱住腦袋，「不要嘛，月姐姐，我錯了，在也不溜出去，你不要走，好不好？」

「冰凌乖。姐姐過幾天還會回來看你。」

沐冰凌無法，只好一路將月兒送到大門口，門口揮淚告別，月兒轉身上了馬車，噠噠噠地馬蹄聲越來越遠，只聽到遠處少年哽咽的喊著：「月姐姐，你一定要記得，要回來看我！」

馬車裡，月兒握著手裡的絲帕，哭的撕心裂肺。紅姨抱住她，「我們還會回來的，冰凌有紀將軍照顧，會很安全。」月兒擦乾眼淚，點頭，目光看向遠處已經消失不見得街道和將軍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