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屠龍術
「怪不得陰陽家老祖忍痛割愛，不惜花費血本送你出函谷關兩次之多，這座天下還真是適合你這種人。」
盧修桀桀一笑，詭異森寒。
掙紮起身，看了一眼胸前的血洞，那處皮肉被斬碎，露出森森白骨，好在沒有傷及到內在，但半旬之內還是無法恢復。
他索性一屁股坐在泥沙里，一手按著胸口的血洞，冷冰冰的盯著沈鶴鳴，冷笑道，「我還沒死。」
旋即後者冷哼一聲，那一株荷梗便在醞釀殺機。
盧修呵呵一笑，當即轉身，拔出自己的劍，掛在腰肋之間，轉身面對那洶湧地上河，嘴裡嘶嘶抽著冷氣，「話說回來，你這一劍的力道比起在龍公城那次，還差點那麼一點意思。」
等走到河畔，半個腳踝都沒在河水中時，盧修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少女玲瓏，道：「下次讓你見識一下何為『屠龍術』！」
少女瞬間面色大變，但下一刻，盧修的身形縱身一躍，雙腳便是踩踏在洶湧的浪花上，欲要離去。
「別讓那混蛋走了！」
玲瓏咬牙切齒道。
沈鶴鳴微微蹙眉，當即一荷梗劈砍而下。
本已然踩踏在浪花之上欲要離去的盧修，直接被這一併沒有多少殺機的一劍劈在後背上。
身形一僵，旋即瞬間破功，體內氣機紊亂，發出一聲慘叫，旋即，砰的一聲，整個人狼狽的跌落在翻滾不息的河水之中。
起初還能見到他不斷探手掙扎，僅僅片刻之後，便是被河水吞沒，消失無蹤。
幾人倒是並不在意這些，盧修顯然不會喪命於河中，不過是為了羞辱他罷了。
等平靜下后，沈鶴鳴徐徐上前，僅僅只瞥了一眼面色慘白如紙的少女，扭頭輕聲自語道：「陰陽家有最正統的『屠龍術』，盧修乃是獨苗，自然也修有，日後你還是躲他遠一點才好。」
玲瓏哼了一聲，顯然並不領情，不過念在先前沈鶴鳴替自己出手教訓了盧修的情分上，並沒有擺臉色。
對於這個儒家少言寡語的年輕人，玲瓏也不知怎地，心中談不上絲毫的好感，好端端的不用劍，非得用什麼荷梗替代劍，總覺得他手中的荷梗就是嘩眾取寵一般的存在，但也不至於嫌惡。
陰陽家有屠龍術並不假，這也是她忌憚盧修的原因所在。
「這座天下君王家所修的『屠龍術』，盡數出自於陰陽家道屠龍術的分支。」
沈鶴鳴輕聲道。
「那乘龍術呢？」
沈鶴鳴只是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對方。
鍾靈聞言，回應道，「是道家。」
少女的面色顯然有些暗淡下來。
「都不是什麼好術法。」
鍾靈和沈鶴鳴沉默不語，看的出來，少女對這兩種權術術法提不起半分興趣。
鍾靈此刻忍不住打量起來他，相比於上次見面，氣息又綿長了幾分。
幾番欲言又止，等她終是鼓起勇氣還詢問一些瑣碎事情以期拋磚引玉之際，沈鶴鳴轉頭凝視著西北方向，率先開口輕聲道：「我得趕時間去函谷關給一些事情收尾，就此別過。」
他話不多，只是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鍾靈，毅然決然的離去。
鍾靈剛到嘴邊的話生生的咽了回去，只是輕輕嗯了一聲。
看著那傢伙踏浪而行，身形幾個沉浮之間，已然到了地上河的對岸，背影終究被水汽和霧靄覆蓋住。
「師姐，我搞不明白你為何苦苦……」
少女玲瓏忍不住開口問出心中的疑惑。
只是，話沒說完，鍾靈屈指輕輕敲打在少女光潔的腦袋上，略帶惆悵語氣，道：「等再過幾年，興許你自然而然就懂了。」
少女吃痛，眼裡有水霧騰起。
……
從出了稷下學宮，余小漁一夜之間日行百里。
心中盤算著，此行一路南下賞景遊歷，而後折返朝著西北函谷關而去，大概需要一年半載的時日。
等天色蒙蒙亮，雞鳴聲四起，犬吠交織。
他已然來到了舊地齊國的平陸郡。
起初入眼滿目瘡痍，殘垣斷壁，哀鴻遍野，遍地餓殍，民不聊生。也使得余小漁心頭一陣觸動。
戰亂最終反噬的還是底層人，國祚興亡似乎和這些平頭百姓並大搭邊兒。
曾經的繁華城池，轉眼夷為平地或是付之一炬。
前半段路，余小漁忍不住散盡了金銀，可越是走下去，越是觸目驚心，這才意識到，心中的憐憫似乎也只是杯水車薪，起不到任何作用。
他繞過平陸主城，取道一處相對迤邐複雜的小徑。
等到半晌的時候，這才依稀見到一座坐落在群山之間的小鎮浮現在眼前。
這座小鎮曾是官道中轉之地，數十年前還設有齊國驛站，可隨著另外一處官道的開闢，小鎮也逐漸被遺忘，繁盛落下，但勝在其中百姓安居樂業。
也正因如此，鎮子才在之前的戰亂之中幸免於難，僅僅是青壯戰死了百餘人，餘下的尚且安好。
余小漁入了鎮子，落腳在其中一處相對僻靜的客棧里。
客棧的主人是個因戰亂而喪子的老嫗，做的一手味道不俗的下酒小菜，只是平日里客源稀疏，入手的錢財勉強維持生計。
余小漁安頓下來后，便是詢問了老嫗鎮子上何處有酒可打，一日下來，酒囊已經空空蕩蕩。
在得到確切位置后，這才起身下去朝著那鎮子上唯一的酒肆而去。
鎮子上行人不多，聽說是大秦近日來派遣了新任接管的官員，連帶著鎮子和周圍方圓數十里的群山都化為了一處。
只因鎮子上住民骨子裡畏懼大秦，印象還恪守於那種兇狠殘暴的印象，加上新任的大秦官員言語不通，又有兵甲傍身，故而不敢出門。
等余小漁來到那處門頭只有炕大小的酒肆外。
便是見到那年過半百的酒肆掌柜的正半躺在門前，眯著眼，看起來精氣神並不佳，嘴裡哼著方言小調子，單手持著一隻海碗，半醉半醒。
等余小漁走近之後，這才聽清楚那小調的意思，大抵就是醉生夢死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