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簡單的婚禮

張小凡和王久菊隨便找了個日子把結婚證領了。

「婚禮簡單一點吧……」王久菊坐在「新灣酒家」的椅子上說道。她這個人的語速很慢，別人用三秒鐘說完的字她要用差不多十秒，所以總是給人一種慵懶的感覺；也許有人會覺得是內心平靜的表現，來源於經濟的雄厚或者工作的安穩。

張小凡其實非常討厭別人對他指指點點，或者說對他的指揮。這些年他早就受夠了太多的白眼和背後的「討論」。當然，每一個人都會在別人的議論里，成為談資，無論他的地位有多高。只是有些議論是偷偷的進行的，沒有人敢擺在桌面上；而對於張小凡的「議論」，則是毫不顧忌的，人們大聲的「喧嘩」，似乎要張小凡聽見才好玩，才能體現出他的語言的犀利，詞語運用的恰到好處，以及時隱時現的幽默。

張小凡在最初的時候也高聲的與他們理論過，結果卻與預想完全相反，人們更加肆無忌憚，甚至會把別人的故事也強加到他的身上，形成更搞笑的更具有連貫性的好故事。

不過，張小凡也知道，在與王久菊結婚這件事上他是不具備發言權的，連衣服都是人家給買的，婚房也是人家的，自己娶媳婦一分錢不用花，雖然村裡的人們都說他「走了狗屎運」，但他心裡有數，這個「狗屎運」有些「蹊蹺」。兩個不認識的人就見了一次面，打了一個電話就結婚了，「撿媳婦」也沒有這麼容易吧？

凡是發脾氣的，要麼是脾氣暴躁，無論在什麼時候都會大發雷霆；要麼是壓抑太久需要通過暴力的排泄；要麼是「居高臨下」，覺得自己可以領導一切，於是脾氣特大；人大概是都有脾氣的。

王久菊吃飯的速度也慢。她就像是一條蠕動的毛毛蟲，很沉得住氣。張小凡吃飯的速度快，這是在青島打工的時候養成的習慣。那個時候，工廠的老闆很黑，留給工人吃飯的時間只有十五分鐘，超過一分鐘就扣五十塊錢工資，在這樣的逼迫之下張小凡練就了一張「快嘴」，不論是吃魚還是啃骨頭都是這邊進那邊出，速度極快，令人嘆為觀止。

「你吃那麼快乾啥？又沒人搶你的，真是……」王久菊嘴裡嚼著一塊肉，嘟嘟囔囔的說道。

「習慣了……」張小凡有點不好意思了，他站起身來：「我去那邊轉轉……」

「行——快點回來，我一會就吃完了……」

「好的……」張小凡隨意走了出去。

這家飯店位於新灣的開發區，這裡的廠子很多，新灣機械製造有限公司，新灣玻璃製品有限公司，新灣新亞重型機械有限公司，大唐服裝有限公司……

張小凡在一家叫做「新灣種業有限公司」的門口站住了。

門口擺放著一個架子，上面張貼著一張「招聘啟事」，張小凡仔細的讀了一遍，他對其中的「區域代理」的這條特感興趣。

「請問你們的區域代理有什麼條件嗎？」張小凡壯著膽子問門口的保安，保安沒說話，指了指工廠裡面的辦公樓，張小凡會意，朝著辦公樓走去。

這是一座三層樓，樓通體綠色，樓頂還有植物，張小凡不認識；在問了樓門口的保安之後，他上了二樓，在最東頭的房間門口停了下來。

「請進！」屋裡傳出一個好聽的女聲，張小凡輕輕的推開門，便看到了在辦公桌旁邊坐著的女孩。

女孩很白，黝黑的頭髮在腦袋後面扎了一個馬尾；她的眉毛細長，一點也不亂；嘴唇很薄，櫻桃小口；裸露在外面的胸的上方有一顆痣，與白白的皮膚形成鮮明的對比；胳膊很細，手指很長，又白又嫩。

「你好……」甜美的聲音再次響起，張小凡有點緊張：「你……好……」

「請問你是咱應聘嗎？」

「嗯……是的……」

「應聘哪個職位呢？」

「那個……那個……區域代理……」張小凡結結巴巴地說，女孩笑了一下，站起身來。

「你是什麼學歷？」

「高中……不過我自學了大專……」

「哦……哪有大專的畢業證嗎？」

「有……不過今天沒帶……」

「哦……你填一下這個表格吧……」女孩說完便從抽屜里拿出一張紙，遞給了張小凡。

張小凡很快就填寫好了。

「你寫的字還挺漂亮的……」

「還……還行吧……」張小凡不知道該怎麼接茬，只好這樣說道。

「還不謙虛呢……」

女孩又問了幾個問題，那些都是無關緊要的問題。

「三天之內我們會給你打電話的……不管你合不合適……」

「好……」

「那就這樣了，再見……」

「哦……再見……」

張小凡剛走出門口，手機便響了：「你到哪裡去了？」王久菊的嗓門有點大。

「我馬上回去……」

「趕緊的！」

婚禮定在了一家很小的酒店。

「這個地方……」張小凡話還沒說完，王久菊便打斷了他：「我們雙方的親朋好友都不用來……我們倆吃頓飯就行了……」

「那也太簡單了吧？我有好多同學朋友都想參加呢……」

「擺那個排場幹嘛？有意義嗎？——你不用管了……」

張小凡就沒再說話。

婚禮當天，王久菊叫來了她的妹妹以及一個同事，張小凡聽話，誰也沒叫。於是，她們四個人一起吃了一頓飯就算是結婚了。

吃完飯，王久菊把張小凡帶到了她的房子里：「你先休息一下吧……我跟我妹妹去趟醫院……」

「去醫院？你怎麼啦？」

「跟你有關係嗎？老實在家待著！」

張小凡心裡有氣，他坐在沙發里一言不發。

不知過了多久，張小凡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王久菊還沒有回來。張小凡站到了窗前。

王久菊從一輛黑色的桑塔納轎車上下來了。給她開門的是一個男人，看不清臉，但頭髮白了不少。

他媽的，這是誰？張小凡在心裡嘀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