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柔然女皇
第二十九章
柔然女皇
「讓開!」未央宮前,侍衛恪盡職守,未有聖旨,嚴禁任何人進入未央宮內。而被他們所阻攔的少年,不過十二三歲的樣子,身穿華服,相貌與楚浩天有幾分相似,赫然是大楚的太子殿下——楚凜!
「放肆!竟敢阻攔本宮?」楚凜沉聲怒斥,頗有幾分楚浩天的氣勢。
「臣不敢,只是陛下有旨……」
「父皇納妃,乃是喜事,本宮身為太子,前來向新母妃請安也不成?」莫要看楚凜年級尚輕,一舉一動間竟也有了王者風範,讓人難以把他當作一個孩子來看待。皇家的孩子從來早熟,更何況是身為儲君的他?
「這……」侍衛面露難色,太子殿下理由充分,便是陛下在恐怕也不會阻攔。日前皇后闖入,陛下並未怪罪,不代表放太子殿下進去,也會如此。
「太子殿下不僅是皇子,更是儲君,乃是爾等的主子。主子的命令,你們也敢違抗?」一道清淡的聲音傳來,打破了他們之間的僵局。
「傅大人!」
「傅大人!」侍衛紛紛行禮。
楚凜看到一襲青衫悠閑走來的傅青麟,恭恭敬敬的對著他作了一個揖,叫了聲「老師」。
傅青麟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看著楚凜,微微點了下頭,算是回禮。雖說一個是君,一個臣,但楚凜既然行的是師徒之禮,便說明在他的心中,傅青麟乃是他所認同的老師。「陛下的旨意是為了保護新娘娘,怕是有小人對娘娘不利,也是為了防止一些無聊的人前來騷擾新娘娘。不管怎麼說,新娘娘總是太子殿下的母妃,太子殿下一向敦厚有禮,豈會冒犯自己的長輩呢?」
「這……」傅青麟的話合情合理,讓人無法拒絕。
見狀,傅青麟明白對方不再阻攔,飄然走入未央宮內。楚凜一愣,似乎明白了什麼,也緊隨其後。
未央宮內空蕩蕩的,看不到一個人!
楚凜微微皺眉,這新娘娘身邊竟無一侍候之人,是何道理?
傅青麟眼中一痛,他甚至不需要看,就可以感覺出未央宮內怡然的氣息。充滿著絕望與傷痛,讓人可清晰的感覺出她的死心。怡然,怡然,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竟讓你連生的慾望都沒了?我說過,我會保護你的,哪怕是與這天下為敵,哪怕是犧牲我的性命!
「皇……皇……皇姐……」當楚凜看到寢宮深處那名身穿黑色鳳袍對鏡而坐、臉色蒼白的女子后,饒富是他早已學會隱藏心思,也不禁面露驚詫之色。「怎麼會是你?」
聞言,怡然僵硬的轉過頭來,看了楚凜與傅青麟一眼,便又收回了目光。原本爍爍閃光的清眸此時沒了神采,眼神渙散,無法凝聚,就彷彿是一個失去了靈魂的娃娃一般,了無生趣。「為何不能是我?」
「你……皇姐……」怎麼會成為貴妃?怎麼能成為貴妃?楚凜第一次面對這樣的事情,一時竟不知道該怎麼說,更不知該怎麼做了。
「哈哈……」怡然仰天大笑,這笑聲說不出的凄涼,讓聽得人心都要碎了。「連皇弟都知道我是皇姐,更何況是楚浩天?皇弟為何不去問問他?問問他為何要做出這般有悖倫常的事情來?問問他心中可還有這大楚的江山社稷?問問他……咳咳……」怡然的問題一個比一個尖銳,隨著她的話,楚凜的臉色漸漸蒼白起來,顯然,他也是明白了什麼。說著,怡然忍不住咳了起來,一縷鮮血順著她的嘴角流出,在她蒼白無血的臉上顯得分外的妖嬈。
這些日子,她經歷的事情比她以往十五年經歷的所有事情還要多。先是和親,接著被半路追殺,墜崖,九死一生。好容易找到月冷非,卻得知最殘酷的真相。還來不及感傷,又被帶入皇宮,去面對對她而言最殘忍的事情。幾次心神俱傷,未曾調理,早已傷了根本。她看似無恙,其實身體早已破敗不堪,經不起任何的刺激。
「怡然……」傅青麟掠過楚凜,飄然立在怡然身旁,把她緊緊的抱在自己的懷中。感覺到怡然身體的溫度,他才放下心來。自己抱住的終於不再是一抹空氣,而是真真實實的人了!他握住怡然冰冷的柔夷,歉然地說道:「對不起……」我來晚了……
「傅大哥!」看著傅青麟眼底的關心,怡然露出了這些天唯一發自內心的笑容。她偎依在傅青麟的懷中,感受著他砰然而動的心跳,低聲說道:「你……能來,真好。」真的很好。
「你的身子……」怡然蒼白的臉,染血的唇,以及從他指尖隱隱傳來的脈象,都在告訴傅青麟,怡然身體的不妙,甚至可以用油盡燈枯四個字來形容。
「我沒事,傅大哥。」怡然臉上露出了純純的笑容,一如他們初見時的那般清純。「我自己的身體,自己最清楚不過了。我只是心傷到了極致,以至於氣血攻心,顯出衰敗之象。只需細心調養,輔以補氣血之葯,便可痊癒。」
「傻丫頭……傻丫頭……」傅青麟緊緊地抱住她,心說不出的疼。為她的善解人意,為她的純真和善良。拉住怡然的手,堅定地說道:「我帶你離開這裡!」
「不……」怡然鬆開了他的手,悲戚的看著他,緊咬著下唇,痛苦的搖著頭,「傅大哥,你或許可以輕易的離開皇宮,但是,帶著一個不會武功的弱女子,想要逃離楚浩天設下的天羅地網,無疑是痴人說夢啊。我不能……也不願看著你為我而白白送命!在我的心中,你的平安才是我最大幸福。只要是你開心快樂,哪怕是我身在地獄中,我也會含笑以對。」
「怡然……」
「傅大哥!」怡然併攏手指,指尖輕輕地放在傅青麟唇前,阻止了他即將說出的話。「不要說什麼萬無一失,世上本就沒有萬無一失的計謀。否則,怡然今日也不會在未央宮了,不是嗎?」
有些話本就不需要點明,便可明了起含義。怡然的聰慧,已然猜出和親途中以笛聲破毒蛇陣的人正是自己!傅青麟在心中苦笑,當日在和親途中,自己也曾認為是萬無一失,可最終的結局呢?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心愛的女人墜崖而無能為力!
怡然慘笑,「傅大哥,楚浩天是何種人,你我心中都很清楚。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他根本不在乎犧牲多少人!」奶娘就是其中的一個犧牲品。
「怡然,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你被……」
「傅大哥,我同樣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你去送死啊!」怡然緊緊的握住傅青麟的雙手,不肯鬆開。她怕她一鬆手,傅青麟就會消失在自己的眼前一般,彷彿是受驚了的小鹿,驚恐,失措,無助。
傅青麟柔情款款的看著怡然,眼底帶著憐惜與心痛。他溫柔的拭去怡然臉上的淚水,把她凌亂的髮絲攏到耳後,凝視著她蒼白的嬌容,許下一生的承諾。「傻丫頭,傅大哥會帶你安全的離開這裡,帶你找一處山明水秀的地方,讓楚浩天再也找不到你,讓你能夠過著無憂無慮的生活,遠離一切的痛苦與陰暗。」
「傅大哥……」怡然蒼白的臉上逐漸浮現出一抹紅暈,低下頭,不敢再看傅青麟深情的眼眸。她偎依在傅青麟的懷中,嘴角微微揚起,露出了淡淡的、卻帶著幸福的笑容。
「老師,皇姐,你們似乎忘記了本宮!」一個略顯得稚嫩的聲音從他們兩人身旁響起,楚凜雙手握拳,小臉憋得通紅,看著他們兩人不悅地說道。
「太子殿下……」
「皇弟……」
似乎才驚覺到楚凜的存在,傅青麟與怡然兩人慌忙分了開來,各自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衫,看向楚凜。傅青麟臉上仍是那淡淡的笑容,而怡然臉上的紅暈愈發的鮮艷起來,羞澀的讓抬不起頭來。
「皇姐,究竟怎麼回事?你不是墜崖了嗎?為何會出現在未央宮內?」楚凜問道。他沒有去問傅青麟,自己的老師,他很清楚。如果傅青麟不願意說,那麼,自己得到的只會是似是而非的答案。
聞言,怡然身子輕顫,猛然抬起頭來,眼底的恐懼幾乎把她淹沒。「為什麼?皇弟難道還不明白嗎?」
「不,不,不可能!」楚凜像是被什麼事情嚇到了一般,情不自禁的倒退了三步,每倒退一步,便說了一個「不」字。
從楚凜的反應來看,怡然便知道,他已經猜出了事情的真相。「不可能?哈哈……我何嘗不希望這一切的一切不過是一場噩夢!當噩夢醒來,我還是我,與奶娘一起在宣和殿內過著平平淡淡、被所有人忘記,但卻是我這一生最幸福快樂的日子!只可惜,這不是夢……不,這就是夢,一場噩夢,一場我無法擺脫的噩夢,一場永遠無法醒來的噩夢!」
「不……不……不……」楚凜拒絕相信。
「皇弟自幼便是太子,」怡然說道,「為了保護自己不成為這皇宮的犧牲品,皇弟應該很早便體會到了皇宮的無情與黑暗。在這裡,沒有什麼事情是不可能的!在這裡,哪怕是再匪夷所思的事情,也會是現實!在這裡,沒有親情,友情,也沒有愛情!在這裡,有的只是對權力的追逐,慾望的沉淪以及人性的黑暗。」
楚凜的臉色一會兒青,一會兒白,煞是好看。許久,他才站穩了身子,凝視著怡然,說道:「皇姐,你只會是我的皇姐,永遠是,永遠不可能改變這個身份!」更不會成為我的母妃!說罷,楚凜猛然轉身,大踏步離開了未央宮。
看著楚凜離去的背影,怡然可以清晰的感覺到這個孩子身上所散發出的那種孤絕,讓人心疼。良久,她方才收回了目光,輕嘆了一口氣,「傅大哥,你何苦要利用這個可憐的孩子呢?」憑空出現的怡貴妃讓你心生疑惑,而未央宮又被楚浩天下了聖旨,嚴禁任何人進入。因此,你唯有利用身為儲君的太子,方才能在不驚動楚浩天的情況下進入未央宮。看一看這個所謂的怡貴妃是否你心中所猜測的那個人!
「怡然……」傅青麟沒想到,短短几天的時間,就讓一個原本單純的宛若白紙的女孩成長到如斯地步!這些日子,怡然究竟經歷了什麼事情,讓她變得這般小心謹慎,這般的蕙質蘭心!聰慧的讓人忍不住心疼。傅青麟眼底有一抹痛色,被他很好的隱藏,他溫柔的說道:「怡然,你以為一個沒有母族庇護、支持單靠自己而坐穩太子之位的人會是一個簡單的人嗎?這宮中覬覦他太子之位的又何止是一人?哪位娘娘不想讓自己的皇子成為儲君?這麼多年來,無論宮中發生了什麼事情,都沒能動搖過他的太子地位,這說明了什麼?怡然,聰慧如你,難道還不明白嗎?」
「這……他才十三歲啊!」更何況,他自幼喪母,母親族人不過是平民百姓,甚至不知他的存在,更不知他就是當朝太子。其實,怡然何嘗不懂,宮中的人,哪怕看上去再單純,再無邪,也都不會是簡單之人。她自己不就是如此嗎?
「一個能安然活到十三歲,還坐穩太子之位的孩子,你焉能期望他仍保持著稚子之心呢?」傅青麟說道,「他被記在德妃名下,而德妃自己亦有皇子,他能夠讓德妃找不到下手的機會,便足見其不凡。我們彼此心中都明了,我在利用他,他何嘗不是在利用我呢?他是太子,一舉一動莫不被關注,而有我在,則不一樣了。必要的時候,我會成為他的擋箭牌。」傅青麟不想隱瞞怡然任何事情,他把自己的一切都呈現在怡然的面前,他不願在面對自己心愛的女人的時候還充滿著算計。
怡然幽幽的嘆息了一口氣,忍不住說道:「皇后無所出,卻任由其他妃子做大,她究竟是怎樣一個人呢?」停頓了下,怡然輕聲說了一句,「在你之前,皇后已經見過我。」
這句話,讓傅青麟瞬間明白了很多事情。皇後知曉了怡然的身份,卻仍能壓住事情,而不使之泄露,足見其手段。身為一國之母,她必定不會讓這樣的醜聞發生。與皇帝硬碰硬的後果,只會是兩敗俱傷。這皇後果然是極為聰明之人,從這些事情,足可見其手段。「皇后的無欲無求,反而讓她坐穩了皇后之位。有她在,恰巧可以節制後宮,達到一種微妙的平衡。」
怡然眼眸一閃,沒有接他的話。「傅大哥,你走吧,若是被楚浩天發現你私自進入未央宮,只怕他不會容你活下去!」怡然憂心忡忡的說道。
「不,怡然,我……」
「傅大哥,你聽說我。」怡然打斷了他的話,說道:「怡然雖然很想與你一起離開,可是,怡然又怎能看著你送命?傅大哥,答應我,不要輕舉妄動。」
「我……」
「傅大哥,」怡然露出凄美的笑容,「我不會讓楚浩天得逞的!他暫時不會逼我,否則,他得到的只有屍體。」
看到怡然眼底的絕望,傅青麟明白今日他無法帶怡然離開。怡然沒有說錯,今日的他太莽撞了。沒有絲毫的準備,便闖入了未央宮。這樣的他要想帶怡然離開,無疑是痴人說夢。如今,唯有從長計議。他只怕……時間來不及……
似乎明白傅青麟心中的顧慮,怡然堅定的說道:「傅大哥,我會等你的。」這是承諾,也是她唯一能給出的答覆。
看著怡然,傅青麟猛然把她圈入自己懷中。只有這樣,他才能確定怡然真的在他的懷中,「好,我答應你。」說罷,傅青麟最後留戀的看著怡然一眼,溫柔的在她的唇點輕點了以下,毅然鬆開了雙臂,狠下心腸,扭頭離開。他怕自己再不走,就會改變主意,捨不得離開了。那樣,對他,對怡然都沒有好處。
「傅青麟……」怡然抬手,輕輕的撫摸著被吻過的唇角,臉上露出她自己都不曾覺察到的淡淡的笑容。「去查下他的身份來歷!」
「是,大小姐是在懷疑什麼嗎?」藍影從暗處走出,問道。
怡然微微搖頭,「怕是所有人都要低估了他,也錯估了他。」每一次見到傅青麟,他給自己的感覺都有所不同。而越了解他,就越感覺到他的深不可測。青衣少傅……怕不僅僅是朝堂威名,他的武功許是不在我之下。調整了下混亂的思緒,怡然渙散的眼神逐漸了有焦距,冷然道:「藍影,吩咐下去,明日的計劃我不容許有半分的紕漏。若是有人出了差錯,休怪我無情。」
「是,」藍影心中一驚,垂首應道。
——※·※——
「皇后,難道你想要讓文武百官都看笑話嗎?」宗廟大門緊閉,外面有數十侍衛守護,嚴禁任何人靠近。宗廟內,卓婉怡雙膝跪下,頭頂祖訓,跪在大楚歷朝歷代列祖列宗面前,而楚浩天則是一臉鐵青的看著她,眼眸中閃爍著冰冷的怒氣。
「陛下都不怕,臣妾怕什麼?」卓婉怡淡然的說話,絲毫未把楚浩天的怒火放在心上。「被天下人恥笑、唾罵的不會是臣妾,更不會是陛下,只會是怡然。陛下可知道天下人會如何說怡然?」卓婉怡眼神凌厲,皇后的威嚴盡顯無遺。「天下人會說,怡然乃是禍國之妖姬,紅顏之禍水,留下千古罵名。陛下若是真的喜歡怡然,就不該讓她陷入萬劫不復之地,受萬千人唾罵……」
「誰敢?朕誅他九族!」楚浩天厲聲道。
「天下人無數,陛下可殺得完?」卓婉怡問道,「或許陛下在世時,皆是敢怒不敢言,但陛下可想過百年之後,史書之上如何記載陛下的功過?如何……」
楚浩天冷笑,「朕若是在乎這些,今日朕就不會站在這裡,不會成為這天下之主。」
卓婉怡暗嘆,她怎麼忘記了,眼前這人是寧可我負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負我!既然已經明了多說無益,卓婉怡便不再糾纏。沉默了一會兒,她才說道:「柔然女皇已於今日亥時到達上京,現在驛館歇息。」
「朕怎不知?」楚浩天一愣,有些驚訝於這個消息。要知道,一國之君,莫說是離開自己的國家,便是微服出宮,都非簡單之事。柔然雖說國不大,但實力不容人小覷,柔然女皇怎會輕易涉足他國,而給人可趁之機。
卓婉怡從衣袖中拿出一個精美的錦盒,說道:「陛下若是不信,可看下柔然女皇遞交的國書。」
楚浩天接過錦盒,打了開來。柔然以紅色為尊,國書乃是通體赤紅的錦帛。恍惚間,楚浩天似乎在上面看到了血腥。「國書怎會交給你?」
面對楚浩天的質問,卓婉怡淡定自若,不緊不慢地說道:「這些日子,陛下脾氣暴躁,聽不進半句話。試問,誰敢在這個時候觸摸虎鬚?無奈之下,只好暫且交給臣妾,讓臣妾轉交陛下。臣妾身為皇后,本就該義不容辭。」
「哼,好一個義不容辭!」楚浩天冷哼,合上錦盒,宗廟大門在此時打開。「皇后,有些事情要適可而止,不要觸犯了朕的底線!」
卓婉怡無懼,淡然說道:「適可而止的人該是誰,陛下心中最是清楚不過。」
楚浩天身形一頓,不再停留,大踏步離開了宗廟。
與此同時,卓婉怡起身,示意守在宗廟外的寧兒扶住自己。右手輕柔了下跪得有些發麻的膝蓋,看著楚浩天離去的背影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小姐……」寧兒不懂,小姐跪了一天,為何陛下離去,便輕易放棄了自己的原則呢?
「回朝陽宮。」卓婉怡沒有解釋,有些話是不能說得太明白的。面對國家大事,兒女私情理應放在一旁。楚浩天如今該煩惱的是柔然女皇雪輕葒突然來到大楚的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