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城牆上的對話

第十二章 城牆上的對話

我走到火梟的床邊,高陵向火虎說起了我的事。火梟的傷口用麻布繞了他身子的幾圈捆著,上面沁出的膿血發出一股腥臭,我想將麻布往下拉開,可是捆得非常的緊,腋窩下有個結,我必須解開它,這動靜有點大,又將火梟給弄醒。

他迷迷糊糊道:「你是誰,閻王鬼差嗎?」說著他又哮喘了起來,有點像是得了肺結核的癥狀,臉色有點稍微的紅潤,全部被發白的臉色給掩蓋了。

我說道:「別奇怪,我是來給你治病的,你已經病入膏肓,急需救治,切勿生疑動氣,害了自己。」

火梟實在沒有力氣說話,露出了狐疑的神色。

「你傷口的肉已經壞死,發炎,必需割掉,不然會引起更大的病變,否則就是大羅神仙也無法救治。」我說道。

在場之人都露出了震驚的神情,可是從來沒聽說過身上的肉可以割掉,那樣不會大出血,豈不是死的更快,然而,懷疑歸懷疑,我可是高隊尉信任的人,不看僧面看佛面。

「高隊尉請你相信我,我不會害你兄弟的,按照我的法子,他還有一線生機。」我嚴肅道,「給我一把鋒利的小刀,和止血的葯,然後,生一個火爐,準備鹽水或是酒。」

高陵難以置信的盯著我,我堅定不移的回看著,飽含神情和真誠。一會兒,高陵選擇了相信,吩咐火虎按照我說的提供器具。沒多大功夫,幾個軍士陸陸續續拿來我需要的物品。

一切準備妥當,我長呼出一口氣道:「你們來幾個人按住他的手腳和腦袋,務必讓他不能胡亂掙扎,我下刀之時必須保持平穩。」

高陵使了使眼色,幾個軍士依言照辦,軍士把火梟的手腳抓住,我把鋒利的小刀放到火爐上燒了片刻,覺得差不多了火候,便動手割那些發白的爛肉,每割一刀鮮血便流出來,我趕緊的撒上止血粉,也不知道這止血粉是什麼研磨製成,效果倒是還行,這給我不少的方便。

奇怪的是,我都割了不下八刀了,火梟竟是沒有亂動過,我還以為火梟昏睡了過去,抬起我那大汗直冒的臉來,看到火梟本來發白的臉已是冷汗淋漓,顯然是極力強忍的結果。

我不禁深深的佩服起了這個虛弱得不成人行的漢子,不愧是個大丈夫。我不敢停歇,也不敢亂下刀,每一刀都小心翼翼,謹慎認真,當我覺得割得差不多了的時候,鮮血雖然有點多,但還是很快止住了,我這才鬆了口氣,吩咐那郎中給他重新包紮,上藥。

「他不能呆在這個風口陰寒的地方,不利於傷口的癒合,很容易加重感冒,而且必須找名醫用藥,不然還是不能脫離危險,他那哮喘的毛病可是個大問題,沒有葯很難好,除非身體好轉,在他這麼虛弱的情況下,只能藉助葯和補品。」我也不敢肯定火梟是否能夠躲過這一劫,在這個醫藥貧瘠,生存都困難的地方,疾病似乎是最大的死亡原因之一。

「火虎,你安排人把你哥送到營地去吧,不能耽擱了,總旗大人也該回來了,他會想辦法的。」高陵苦澀的說道,眼中充盈著淚水。

「明天再送了,必須做個很好的擔架抬著他走,路上不能劇烈顛簸,傷口還沒完全止血,不能二次出血,切記。」我囑咐道。

「我為我哥謝謝你,如果我哥大難不死,你就是我哥和我的大恩人。」火虎也是晶瑩著眼眶,熱血沸騰的說道。

「吉人自有天相,他會渡過這次難關。」我說道,很是誠懇。

火梟這時是真的昏睡了過去,一點動靜都沒有了,冷汗還在冒,痛疼的感覺應該還是沒有消失,也不知道他是強忍住了疼痛,還是根本就沒有一絲力氣叫出來,我真為這位好漢擔憂著,我覺得他非常的親近,不知道為何。

海風吹過海岸,奔走在極東濕地上,將水草和茅草吹的是高低起伏,皺眉折腰,也不知道是給誰敬拜,無論如何,也不會是駐守在極東關的火月守軍。

極東關口東部狹長濕地,荒無人煙,鳥不飛,獸不走,蒼涼是能描述的最好的辭彙,難以想象在極東濕地生存的水域人,終年靠打魚為生,那股子魚腥味就是他們最明顯的標誌,讓生活在郡城裡的千金大小姐們聞之欲吐,因而,被稱之為賤民。

「高兄,我們的糧食是不是已經到難以揭鍋的困難地步了,弟兄們個個面黃肌瘦,營養不良,吃都吃不飽怎麼抵抗海盜。」我走在粗糙不平整的城牆上,剛經過一場高強度高精度的手術,心緒難免有點煩躁。

「東海郡已經扣壓了我們一個季度的糧餉了,總旗大人這次進郡城去就是要糧餉,也不知道結果怎麼樣。」高陵說道。

「我們不是耕種了紅薯,玉米,馬鈴薯,這些難道都沒收成。」我犯難了,這些土地可都能夠用來耕種,如此遼闊的地域,養活幾百號人根本不成問題。

「你也看到了那土地的情形,我們火月族人哪裡懂得什麼耕種技術,純粹是死馬當活馬醫,能有幾個收成,來這裡之後水土又不服,生出各種各樣的病種,我們火月營處境真的是堪憂啊,似乎已經到了絕境了,這就是我不建議你加入火月軍營的原因。」高陵解釋說道,非常之誠懇。

「你們就沒想過其他的辦法去謀出路,造成這種後果的原因是因為得罪了一位君侯,此間仇恨已經到了無法化解的地步,為何不找個遊說家從中斡旋化解。」我猜測不出是什麼深仇,如果是什麼殺父殺子之仇,我想沒那麼複雜的用借刀殺人之計,早就屠殺了這些火月人,如果只是其他仇恨,應該有化解的可能。

「仇恨有時候是無法化解的,無論是大是小,這關乎一個種族信仰與尊嚴,絕不是因為在死亡的面前就屈服,絕不會。」高陵高深莫測的說道,望著遠處的草地,這時,風停了,思緒似乎也停了,完全被情緒控制。

「這......」我想說這是迂腐,這是不會變通,可想到古代的人就是這麼重情重義,信守承諾,遵守規則,也就是習以為常的事情,何苦純費口舌譏諷。

「你大概忘記了我們火月人輝煌時期的信仰與追求,就算是在絕境中也不會投降,以鮮血和勇氣面對一切災難和不幸,死亡不過是第二次的重生。」高陵很是鄭重其事的說道,彷彿是在追憶古老的年代那熱血的傳奇。

「我確實不記得這個信仰和追求了,沒人跟我說過。」我心裡很不是滋味,這死亡彷彿如影隨形的跟在我的身邊,讓我防不勝防。

「在龍國的監視和高壓之下,許多的火月族人忘記這個信仰和追求是很平常的事,雖然我們火月人是整個王國最厲害的猛士,死亡卻仍是讓人最恐懼的東西,永遠都是,只是有時候死得值得,便不在意死亡了。」高陵道,他重重的拍在城牆上,甚是意氣風發。

「我們在王都有多少族人?」我想這是個無法迴避的關鍵問題,也是制肘火月人行動的最大的問題。

「年輕壯年都派到了極東關了,剩下的都是小孩,老人,和女人,不足八百。」高陵道,語氣有點平淡,聽不出來喜樂哀樂。

「其他州郡呢?」我自以為周詳的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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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謀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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