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擬定婚期(上)
「越人,方才怎麼一句話都不說?我記得素日里你最是健談的。」
林靈的目光忽然轉向越人。
越人笑笑說:「公主,這事兒奴婢也插不上話,何必勉強說出不得體的言論,沒得平白叫大監恥笑呢?」
林靈笑了笑,這話旁人信得她卻不信。
在她心裡頭,越人這妮子最是個聰明的,這些個事情如今的宮裡頭除卻越人便再也沒有幾個能看得通徹的人。
也許她前生之前便是從盛唐翩然走來的芊芊女子,輕揺羅扇,緩緩走過時光的流轉。
宮裡頭的女子,上到宮妃,下至宮女,都出落得亭亭玉立,儼然含苞待放的鮮花。
......
三日後。
乾元殿中傳出一個大喜的消息——皇帝將在十二月十八那一日迎娶新后。
這一則消息傳出,可謂是普天同慶。
國民盼望著這一日已不知道有多久。
——很多時候,被感動並不是因為輝煌的事迹,也許就是那麼一瞬的設身處地。
簡簡單單的幾件事情,人民卻會記住你的名字。
山河不會忘記,祖國也不會忘記。
這下子,林靈不用再待在鳳棲宮裡,因為她需要從林府出嫁。
——她該有的尊榮和儀駕,水塗一樣也不想讓她缺失。
依依楊柳樹下,林靈就那樣隨意的躺著,她看著碧空如洗,靜默不言。
往後的日子裡,恐怕再也沒有這樣愜意的時光了吧?
不遠處輕輕傳來的腳步聲,彷彿催促著她離開這一方唯美、凄清而又令人沉醉的世界。
幾片兒花瓣落到了她臉上,喚醒了她沉睡的臉頰。
——畫中的姑娘閉上雙眼,然後又悄悄然睜開,為了什麼?
英俊洒脫、玉樹臨風的林修靜靜地走近天空下的畫卷,姐姐的美在他的腦海里深深地烙下了印。
「修緣,你怎來了?」
林靈喚著弟弟的字,沒辦法,弟弟已經成人,即使是最親密的人,也不好直呼他的名字。
「來看看姐姐。」林修道,「姐姐回來,我也沒見過姐姐裡面,都忘了姐姐長什麼模樣了。」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誕生很大程度上是緣於大兄的離世和姐姐的失蹤,以至於在成長的歲月中,每當想起此事,會覺得回憶是一種殘忍,過去更是一種傷害。
這也是林靈無法迴避的一件事情。——不僅是原身的成長缺失了親生親人,秦夫人等也缺失了她的成長過程,這是一種雙重的傷害。
日日思君不見君,這是何等的殘忍!
她無法直視弟弟清澈的目光:「修緣,你轉過頭去。」
林修依言照做,而後說:「姐姐,你可知道燦爛春光為誰來么?」
一剎那的猶豫,林靈道:「也許是為了這天下、山河大好。」
——她也不知為何,竟說出這樣的話。
這不像她,她應該是一個自私的人,她所做的一切難道最初的本心不是為了自己么?——為了拯救自己身邊的人、為了滿足自己的虛榮心、為了讓人們需要自己!
可是,這樣的想法也只是她的一腔情願。
在包括林修的所有人看來,她始終是一個心懷天下的人,所以林修覺得聽到這個答覆是在意料之中。
——而她會有這樣的想法,是她太過於謙遜,以至於無法正視自己的內心。
「姐姐覺得江山吸引春光,我卻覺得是佳人引得春光駐。」
「佳人何來?」
四目相對,如若千百年化為一瞬:「傾城佳人,不如眼前人。」
在林修的眼裡,流落多年而歸來的姐姐何嘗不是傾國傾城的絕世佳人呢?
可是驚艷如嫦娥仙子,卻也難逃嫦娥仙子般的命運,幽居深宮,這何嘗不是一種痛苦呢?
——出身清流砥貴之家的林修從來不覺得進宮是一種福分。
在他看來,只要相愛的兩個人能夠一直在一起,即便是做一對貧困夫妻也是幸福且美滿的。
而一個家族如果需要靠女子犧牲自己的一生來維持,那麼這個家族的時間也未必能有多久遠。
但是他的想法,林靈不得而知。
她打心底里憐惜這個弟弟,這個孩子生來就承載了太多。
他的成長過程,一定承受了很多的辛酸吧?
「修緣,可莫要調笑你姊妹我,不然可得有你好看。」林靈笑罵一聲,而後道:「時辰也不早了,不若送我回府?」
林修點點頭,隨後說:「姐姐真是,現在這般的身份,出門怎連侍女、侍衛都不帶?」
「很不必帶那些人,我不過是出來走走,勞師動眾的又哪有雅緻?」
「可姐姐總該帶些人在身邊,以防意外。」
此話十分在理,可林靈只是笑笑。——以她如今的功夫,那些人帶與不帶其實並沒有多大區別。
正在這個時候,越人跑著過來,一臉無可奈何道:「公主,您可讓奴婢好找!」
林修因笑林靈道:「姐姐,你瞧,我說什麼來著?」
林靈道:「這是我們姐妹情深,你這小子想什麼呢?」又對越人說:「越人,我這才離開多久,你很不必這樣緊張。」
越人苦笑:「公主,您可是即將和陛下成婚,就連農部的事情也許多都放下了,應該安心在府中待嫁才是。」
這並不是她想要說教,而是事實的確如此。
一名待嫁的皇后,無論是何種人物、怎樣面貌,都不宜離開自家的府邸過久。
——古來皆是如此,並不是針對誰而設下的規矩。
即便是以林靈如今的聲望,天下百姓也還是會覺得理應是這樣的。
但是林靈卻不想這樣,她嚮往自由自在的生活。雖然為了所愛,她甘願放棄一些,但她還是嚮往這種生活。
——如果有機會,她難道不會盡自己所能去追求這種自己想要的生活么?
「可我還是農部尚書,即使是等幾個月後與陛下成婚,我也還是農部尚書。」林靈淡淡道,「只要我一日還是農部尚書,就一日不可能像你說得那樣。」
即便她今日出來並不是因為農部的事務,可並不妨礙她拿自己「古今第一女尚書」的名頭來為自己聲張聲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