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門牙
日子過的飛快,轉眼去塵已經3歲了。
這幾年都風調雨順,所以村民的日子也越過越紅火了。
今年春耕時,雲一也被允許去田邊幫忙而不是被關在大殿里了。
畢竟大殿的門檻也已經攔不住她了。
現如今的雲一,仿若一隻青衣小蝴蝶,在田埂邊穿梭來穿梭去,忙的不得了。
一會兒給師兄遞遞水,一會趕忙跑去給師姐擦個汗。
這樣的生活,是前世的雲一沒有經歷過的。
雖然做的都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但是這種勞種的參與感,與收穫時的滿足是成正比的。
快到午時時,阿雲便牽著雲一回了觀里,他要回去給大家做午飯,而雲一則負責幫忙燒火,雖然做飯這個技能還不曾學會(主要是個子矮,還夠不著灶台),但是燒火她已經是一把好手了。連阿雲師兄都誇她是一個燒火的好手了。
幫著阿雲將飯先悶上,然後跟著他去溪邊洗菜。因為擔心小師妹走路摔跤,這條原本土壘的小路上被師兄師姐們鋪了青石板,所以走起來非常平穩。
但最近早晚都有下雨,青石板上也悄悄爬了一層青苔,雲一一個不慎摔了個狗吃屎,將兩顆漂亮的小門牙也摔飛了出去。
雲一當時就疼懵了,再加上鼻子也被撞到了頓時感覺鼻頭一酸,眼睛里忍不住嘩啦啦的流起了瀑布眼淚。
阿雲趕緊抱起雲一,撿了地上的兩顆門牙,一溜煙的往觀里跑。
將正疼的流淚的雲一安置在院子里坐下,便快步衝到田裡去找師父清河了。
雲一一個人坐在院子里,一邊吐著嘴裡的流出的血水,一邊委屈,也不知道委屈什麼。就是覺得委屈。
一個21歲的女青年,本以為一了百了了。結果穿越成了一個不足月的小小嬰兒。
磨了三年,好容易可以長到可以四處溜達,說話也不用不清不楚的年紀。
可門牙沒了。
門牙啊,這關係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她的形象啊,她今年才三歲啊。就算長恆牙也得等到六七歲吧。這幾年難道讓她頂著兩個個漏風的大牙跟人家嘮嗑嗎?
越想越覺得悲傷,便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清河馬不停蹄的趕回來,就看到自己一直以來引以為傲的小弟子坐在院子里嚎啕大哭。
從撿到她到現在,第一次這樣不顧形象的放聲大哭。清河覺得心疼極了。
以往就算髮燒難受的時候,小去塵也頂多哼哼兩句。
這...這。
清河將小弟子抱在懷裡,像小時候哄生病的去塵安眠一樣的拍拍她的小脊背。
雲一依偎在清河的懷裡,哭的直打嗝。現在師父,師兄師姐們回來了,她也不好意思再張嘴哭嚎了,但是一下子又收不住,只能一邊打嗝,一邊流眼淚。
將腦袋埋在師父的胸前,不想叫大家看見她狼狽的樣子。
總覺得自己彷彿越活越回去了,真跟個小娃娃似的了。
安撫了小弟子,讓其他弟子去廚房幫忙做午飯,留了阿雲問清來龍去脈。
阿雲一邊說一邊默默的抹了抹眼睛,他要是一直牽著師妹就不會出事了。
清河拍了拍阿雲的肩膀,無聲的安慰了下他。
然後看著懷中一動不動的小腦袋既心疼又無奈。這是不好意思出來見人了嗎?
雲一聽了聽動靜,等大家都散開后,做了做思想準備,還是將自己的腦袋從師父的懷裡拔了出來。然後抬頭看了看清河,張嘴給他看自己摔斷的門牙,希望還能有辦法拯救一下。
清河仔細的翻看了下小弟子的小嘴巴,兩顆門牙被磕斷了,好在看著沒有傷到牙根,估計要這麼缺上三四年才能在換牙的時候再次長齊整了。
上嘴唇因為磕在門牙上,所以也破了皮,現如今也腫的不像樣子。小舌頭也有一些小傷口所以也有些腫。
平時玉雪可愛的小弟子,此時看起來真真是一片凄慘模樣。
「日後不要那麼莽撞了,等個三四年,換牙就好了。」清河一面輕聲囑咐道,一面讓阿雲將他房裡的藥膏取來。
雲一低著腦袋一邊輕輕應者,一邊懊惱不已。
涑了口,上完葯后,雲一坐在餐桌旁看著大家用餐,腹中飢餓難耐,只能偶爾喝一口米湯騙騙肚皮。
因為嘴巴到處都是傷口,上嘴唇更加是腫的老高不能看,清河禁止她這幾天吃谷飯和帶鹽的菜,囑咐阿雲給她專門攆了小米拿去熬粥吃。
現在她的小米粥還在罐里熬煮著,她便只能看著大家吃飯,喝著米湯騙騙胃了。
吃完飯,大家稍作休息后,師兄們就繼續下田勞作去了,師姐們則是上山去給她採藥去了。
雲一對此一無所知,她正抱著自己的小被子在院子的梨樹下呼呼大睡,阿雲在一旁給她扇著扇子趕蚊子呢。
上午的忙碌和中午那一頓哭,也是耗費了她許多精力,小孩子恢復精力最快的方式當然是睡覺啦。
等她醒來的時候,師姐們已經結伴回來了,背簍里裝滿了剛採回來的新鮮草藥還有一些新鮮的蘑菇。阿雲默默的接過背簍,將草藥清理乾淨,攤在篩子里晾著。
到了下午,雲一的嘴巴已經腫的老高,都有些遮擋自己的部分視線了,而且嘴巴還時不時的往外流口水而不自知。阿雲給她戴上小時候的口水巾,這讓雲一很想去死一死了,她從6個月起就不用那玩意了!
但是為了衛生她還是屈從了下來,她現在是真的控制不住自己的口水了。
師姐們圍著雲一好一頓安慰,還答應給她做面紗來遮面,雖然溝通的過程有些艱難。雲一一張嘴,口水往外冒不說,還吐字不清。那字一個一個往外擠都擠不出來。幸好中午吃飯的時候還不是很嚴重,不然怕是只能餓著了呢。
可是晚飯怎麼吃呢?
雲一有些沮喪,這世界沒有冰箱給她凍冰塊冰敷消腫啊,連帶著小臉都有些腫腫的。
阿雲按照師父的方子,去藥房取了一些消腫化瘀的草藥,加上師姐們上山採回來的草藥,拿罐子熬煮上,三碗水煎成一碗后,濾過藥渣后,將葯放在院子里散熱。
然後挪到雲一面前叫她吃藥。
不是,阿雲師兄是怎麼回事,怎麼一副愧疚不已的樣子。她磕斷了牙是自己毛躁不當心,又不是他的錯。這不會給他幼小的心靈留下什麼心理創傷吧,可她現在口不能言也沒法安慰他啊。
雲一隻能伸手拉住阿雲的衣袖,輕輕的搖了搖,然後睜著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表示自己沒有生他的氣,此事與他無關。
阿雲看著眼前乖巧懂事的小師妹,輕輕嘆了口氣。太過懂事的孩子,總是會讓人更加心疼的。
等葯稍微涼了一些,可以喝了后,阿雲取了一截蘆葦桿,插在葯碗里充當吸管。然後將葯端給雲一。
雲一便咬著吸管吸著苦哈哈的葯汁混合著嘴裡吮吸時產生的咸腥血水一起咽下。喝完了葯,她的臉也徹底皺成了包子。
阿雲見雲一乖乖的喝完了葯汁,便從身後端了一碗白水遞到她面前,雖然一碗中藥灌下去,雲一已經肚子撐的圓溜溜,但是嘴裡苦味實在是太重了,她還是拿著喝葯的蘆葦桿插在了白水碗里,打算漱漱口。
結果,嗯?
這白水怎甜的?
怎麼可能啊?這年代可沒有白糖啊?紅糖那麼貴,觀里可是沒有的呢~
阿雲看著小去塵一下子睜的圓溜溜的大眼睛,忍不住笑出聲來:「這是師兄上次去山上撿蘑菇的時候割的野蜜,你忘啦,阿苦大師兄回來的時候,耳朵腫的可大了。你還圍著他的耳朵轉悠了老半天。」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可是蜜不是早吃完了嗎?)」
「我把分給我的蜜留起來了,你本來就不愛吃藥,我想著下次你再生病的話可以給你甜甜嘴就沒吃。」
雲一頓時感動的稀里嘩啦,阿雲師兄也太好了吧,怎麼會有這麼溫暖的少年啊。
本來已經喝了一半的蜂蜜水頓時喝不下去了,雲一將蘆葦桿拿出來,將蜂蜜水往阿雲那邊推了推,同時拍了拍自己的小肚子,只聽一片水聲悶聲傳來。
阿雲憋著笑,摸了摸她的小肚子,見果然已經圓溜溜的,便不推辭將剩下的蜂蜜水一口喝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