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造紙（一）
農忙時節一過，來青雲觀上香的香客也多了起來，大家紛紛祈求今年繼續風調雨順，諸事順意。
雲一嘴上的傷口也已經完全癒合並開始掉疤了。
因為少了兩顆門牙，所以她不再像以前那樣喜歡跟香客們嘮嗑了。
來往的香客也從守門的小道童那裡聽說了她摔斷門牙的事迹，還好生安慰了她一番。
王家大夫人來上香時，聽說她摔斷了兩顆門牙后，還讓人專門給她送了幾條紗巾過來。
雲一收到禮物很開心，收到后就立刻戴在了臉上。
這樣一來，她就算是說話，也不怕露出兩顆缺了的大門牙了。
清河原本是打算去街上給她買條絲巾的，問過之後才知道一條絲巾要十五個銅板，頓時讓她心疼的不行，然後磨著師父回家了。
她現在還是孩子呢，也並不是特別愛顧臉面的（不是）。
雲一很喜歡王家大夫人送的這些紗巾，有好幾種顏色不說，還特別適合小孩子使用。平日里她佩戴的時候也很小心仔細不讓它被勾絲。
……
雲一今年已經3歲了，所以農忙過後清河讓阿雲開始給她啟蒙。
雖然學習這個世界的文字對於她來說就好像學習了一門新的外語，但好在她還小，有的是時間。
阿雲覺得雲一就是來折磨他的，學起來比其他孩童要快上許多就不說了，學習過程中還特別多問題。
阿雲教起來特別吃力，很快教學的擔子還是落回到清河這裡。
清河要求雲一每天學會讀寫5個大字，這對她來說實在是簡直不能再簡單了。
對於雲一來說，難的不是學習認字而是寫字。
這個時空紙還沒有被發明出來，大家都是將文字刻在竹片或木片上。
如果只是日常練習，拿些木柴燒成碳棒即可。
或者將燒成的黑炭碾成灰，然後和上一點黃泥，搓成一個個小炭條就更加便於攜帶和保存了。
若是要做符制書，則需要用鑽刀一筆一畫將字刻上去才行。
這對三歲的雲一來說，簡直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而且看著師兄師姐們，手上因為常年刻桃木符而留下的厚厚老繭和稍微變形的指骨。
雲一覺得不能這麼下去，紙是一定要造出來的。
……
阿雲給雲一做了很多隻小炭條。雖然雲一很小心的使用。到了晚上，衣服臉上身上都會被不小心抹上黑乎乎的炭灰。
看著每天辛苦輪流給她洗衣服師兄師姐們，雲一愧疚不已。
於是她琢磨了一段時間之後，拜託阿雲師兄去後山砍了一些細竹枝回來做筆套。
這樣使用的時候，只需要將碳筆芯插在竹節中就好了。
雲一也不是沒想過造紙來賺錢，在現代的時候，她就特別喜歡刷一些短視頻，關注了很多手工創意類的博主。
其中有一位她很喜歡的博主，就做過一期詳細講解如何造紙的視頻。
世界上的樹木大都是可以拿來造紙的，雲一不知道其他的樹木是如何用來造紙的，但她知道麻紙的製造過程。
這個世界家家戶戶都要求種麻，平民家裡年年都會種麻來搓麻繩織麻布做麻衣。
所以造紙的原材料是不缺的。
缺的是人力啊！
師父師兄師姐們再怎麼寵愛她，可她也只是一個三歲的小孩子。
平日里做些小玩具，搞些小動作倒是沒有問題。造紙這樣大的工作量，大家是不會配合她的。
可見以前看的很多穿越小說，男女主小小年紀就權利財富一把抓的情況是不可能發生在她身上的。
不過小也有小的好處，她現在只需要每天完成自己的功課，剩下的時間就可以自由安排了。
最近前來上香的香客們就注意到，青雲觀上最小的小道長，每天都戴著面紗，站在上山的山道上。
有時候手裡拿著幾個山上摘的野果，地里掐的野花，跟來來往往的香客們換麻。
香客們覺得好奇，便問小道長換麻做什麼呀？
小道長便神神秘秘的一笑，驕傲的說，她要做一些很輕很輕的紙，然後將很輕很輕的紙用來做紙鳶。
將大家的願望都寫在紙鳶上，放飛的高高的希望天上的道祖們可以看見，保佑大家都能實現自己的願望。
大家不知道紙鳶是什麼，但是一聽說小道長是為了實現他們的願望，都表示非常支持。
偶爾來上香時，都會給她帶上一把麻過來。這東西不值什麼錢，種起來很簡單，就是處理起來比較麻煩。
好在大家帶上山的都是剝了皮的麻，已經泡好的麻。
……
清河聽說了小弟子的想法，觀察了一段時間之後，便任她去了。
這些年，他也帶過許多小孩子了，觀里的弟子們大多都是7，8歲時入觀的。
有的是家裡養不活，有的是想送上門來，學一些字和醫理的。
小孩子們的想法總是稀奇古怪，今日有一個夢想，明日就是另外一個夢想了。
看著小弟子一副胸有成竹的小模樣，他也想看看，那很輕很輕的紙是什麼？可以飛的很高的紙鳶又是什麼？
……
於是在大家的放任之下，雲一也慢慢的收集了許多許多的麻。
看著面前這兩大捆麻，阿雲覺得有些心疼。
怎麼好好的還要浪費柴火來煮它，這麻煮了又不能吃，還往鍋里撒了好多的草木灰。
這不是糟蹋麻嗎？還糟蹋柴火。
阿雲沒忍住，便去向清河告了狀。
清河聽了之後，想了想后對阿雲說：「你與去塵說，若是要熬煮麻，需要自己去拾柴。師兄們辛苦砍回來的柴，不可以做玩耍之舉。」
阿雲開心的將清河的話轉達給了雲一，想著她聽了之後會放棄繼續糟蹋這兩大捆麻，他們就可以用這兩大捆麻，下山去市集上給雲一換些新的麻衣了。
雲一現在穿的衣服都是師姐們穿了好些年的舊衣改的。
雖然新制的麻衣會有一點點扎人，但是誰不想有新衣呢？
雲一聽了阿雲轉達的話后，點點頭表示沒有問題，然後就纏著師兄們，帶她一起上山撿柴。
清河聽說了，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麼，而是囑託弟子們帶她上山時小心些，便撒手不管了。
師兄們無奈，只能砍柴時帶上她。
雲一年紀小，是不可能給她砍刀的，再說了，觀里只有一把砍柴刀，他們一般都是輪流上山砍柴的。
因為要帶著雲一，所以兩位師兄便結伴上山，一個負責砍柴，一個負責捆材，挑回觀里。
雲一便跟著一路去撿些乾材，收集成一堆后請阿苦師兄幫忙捆起來，挑回觀里。
她也想自己完成所有工作，但實在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
半個月的時間過去了，雲一看著眼前已經堆成小山模樣的柴火堆，高興不已。
雲一自覺已經準備充足。
便選了一個風和日麗的下午，待眾人吃完午飯，她便迫不及待將廚房用來做飯菜的大瓮借了出來。
裝了半瓮水，倒了些草木灰，取了一大把的麻塞了進去，開始熬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