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枯枝散草

無飍劍細長輕盈，在雪域淵這勢大力沉的斬落下瞬間被掀飛了出去，莫離岸單手做了一個收劍的姿勢，雪域淵像是一個附有靈性的孩童再一次飛回他的手中。

離兩劍最近的苗素妝在碰撞中心處的瞬間就兩眼一黑昏死了過去，莫離岸單手環住她的肩頭，一手伸出一劍指著對面的顧千柳和融火說道「滄海樓恩怨我不會過問，今日我退出滄海樓，枯山翁頭顱在這裡，顧千柳你拿去交差便是，但苗素妝，今日我要帶走。」

顧千柳早已沒有了之前隨性出塵的洒脫，收回無飍細劍，劍尖指地，兩眼望著天空，語氣默然的說道「義父讓我把雪域淵帶還給你，只要你再殺了那人，他便由你離去。」

融火難以置信的看著被莫離岸隨意丟在地上的枯山翁頭顱，雙眼反著冷光喝道「我來替你師父清理逆徒！」

「慢著！沒殺槍宗那人前，莫離岸還是我師哥，你敢出手，我定先殺了你！」顧千柳細劍一橫，指著融火說道。

融火也是有著自己的算盤，想要合力殺了最為難纏莫離岸之後，在以他的修為殺掉顧千柳也不難，到時候百蠱血就是他融庄的了，再也不用遵守那狗屁滄海宗你我各取一半的約定。

尷尬的打了個哈哈「那你們來，你們來。」

顧千柳心中其實也頗為震驚，莫離岸三年沒有出手，居然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就殺了枯山翁這個江湖巨擘，著實讓人捉摸不透。

「我不管你們到底在盤算什麼，要動手，你們就一起來，顧千柳，素妝和我，都看錯你了。」莫離岸長劍一掃而過，在地面上畫出一條筆直長線繼續到「跨過這一步，我不會留情。」

顧千柳身子猛然一震，若有所思的望著地面上那條淺淺的溝壑，去始終沒有邁出一步。

「師兄，義夫要我帶一句話給你。」顧千柳聲音平靜「等你到了那你一步，你的選擇會和別人一樣。」

一身白衣羽冠玉帶的顧千柳望著莫離岸收回長劍，抱起這個與自己朝夕相處一個月的妖女緩緩向城外走去。

「他們是他們，但是不是我，他們所求未必就要搬到我身上，顧千柳，你想放下情，到時候別哭著跪在她面前。」

莫離岸沒有回頭瞧身後的顧千柳和巨虎上的融火。

看著漸行漸遠的莫離岸，顧千柳宛若女子的理了理鬢髮，細劍在他手中揮舞數劍過後，被幾個被融火拳罡震暈過去的江湖高手在沒有痛苦中失去了呼吸。

「你的追求已經沒有機會了，而我，江湖第一人哈哈，還剩一個。」看著聲音細膩卻帶著癲狂的顧千柳仰天大笑，融火拍了拍巨虎腦袋也朝這城外走去。

融火扭頭望了眼依舊在放生大笑的顧千里，卻模糊的看到，有一滴「雨水」從他臉上滑落。

...

江南人傑地靈，無數江湖高手自南而上想要參加三年一度的武林大會，在路途之中，也參雜著無數文人墨客想要到現場一睹江湖高手的風采，好回去向自己同僚好友炫耀一番。

蜀地，涼州幾處高手也是聞訊而來，當然相比那武林盟主這個只能遠觀的寶座，他們更多是接著這個由頭去見見江南的水靈娘們兒。

在他們那邊，有著「北方稻米兩州酒，江南小娘皮更吃香」的說法。

「兄弟，你夫人內傷不輕啊，可相比這傷，她昏迷遲遲不醒的原因，我認為是因為受到了不小得刺激，不然在我崔妙手幾貼葯下去，沒理由還不醒過來的。」一個用著蜀味濃厚口音的八字鬍中年男子，摸著他鼻下不多的小鬍子點頭絮絮叨叨。

「兄弟，我這裡有一帖祖傳秘方，傳聞只有人還有一口氣就能從閻王爺手裡就回來的，只是這個葯...」

在客棧里住了小半個月的莫離岸擔憂的望著這個已經昏迷足足半月女子，隨手從腰間掏出幾塊碎銀子說道「只要能讓她醒過來，價錢你隨便開。」

前前後後找過四五名郎中的莫離岸在三天前遇到了這個像傳有半部醫聖留下的醫經的崔妙手，三天過去，苗素妝氣機漸漸平和，卻依舊沒有半點清醒的跡象。

莫離岸每日只能掰開她的杏嘴餵食一點點的粥湯，連續這段日子下來，女子本來就纖細的身子此時變的更加瘦弱。

「好的好的，其他藥材都好找，只是有一味叫做枯枝散草的草藥只有涼州那邊才有，而且也是不可多得的天材地寶。」崔妙手坐在床榻之上，看著簡陋屋子中的這對夫婦，怎麼也想不到會有這般財力，三日來下不說所話費的銀錢，光一株接近百年的落塵花，那就讓他大開了眼界。

莫離岸皺了皺眉，這本個月也沒有心思颳去他的零散鬍渣，修剪他散亂的長發，此時的樣貌更像是一個已過中年的江湖草莽為了自己的美嬌娘散盡錢財到處求葯。

「還需要什麼，我儘力去找。」莫離岸不愁沒有天材地寶，柳巷山莊枯山翁已死，整個山莊那就像是一座不設防的空城，只要他想要什麼，還會怕拿不到？

「沒有了，其他的都可以用別的藥材替代，夫人受傷不深，只要將她喚醒，那一切就沒有大礙。」崔妙手將搭在苗素妝手臂上的手收了回來，抬起頭看著若有所思的莫離岸說到「當然可以，奇歸木，金斯桂，楠木根都拿一些回來，效力也會遠遠高上一些。」

莫離岸沒有多說什麼，輕輕嗯了一聲，也算是下了逐客令。

崔妙手摸了摸他鼻下的兩撇小鬍子，輕輕的抱拳作揖後退出了屋子，隨手關門后說道「三日。」

屋子簡陋，只有一張床和一張桌子兩把椅子，常年失修的窗戶紙此時也是洞穿了好幾處。

老客棧，莫離岸之所以會選擇這麼一個偏僻破敗的地方倒不是說他真的惜愛身上的幾塊碎銀子

這些天江南所有客棧都異常火熱，現如今的武林盟主約定只要他家紅楓落葉第一片，那就可以聚集開啟大會之日，等到他家後庭第一百片葉子落下，那就是推選下任武林盟主的時機。

就因為這個原因，江南紅楓葉成了江湖中高雅的物件，無數江湖好手都來到江南，想要一睹「秋暮江岸紅似火」的場景，也希望製成標本夾在書中文雅那麼一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