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此愛翻山海,江頭潮已平
打開門,姐姐小小的一個人兒正仰著頭看她,葡萄似的眼睛里全是清澈的溪水:「媽媽,舅舅要走。」語氣裡帶著不舍。
舒窈把她抱起來:「那我們去送送舅舅。」
姐姐靠在舒窈的肩頭,看到傅亦寒從書房走出來,小嘴嘟著,濃黑自帶美瞳的眼睛看著傅亦寒,因為不開心,竟沒說話,只是看著他。
舒窈下樓的時候馮喬已經牽著弟弟在院子里了,正低頭哄弟弟呢,弟弟抱著他的手:「舅舅不要走。」
一場分別的戲演了足足十分鐘,傅亦寒始終冷著臉站在台階上看著。
臨走的時候馮喬低聲說:「是不是就是那個女人欺負你?」
舒窈立刻抬眼看他:「你別胡鬧!」
馮喬看了傅亦寒一眼:「你放心,我幫你解決掉。」
舒窈拽住他的胳膊:「我說話你沒聽清?不準胡鬧。」
「不鬧出人命,放心吧。」馮喬推她的手,舒窈卻不肯放開他。
「這件事不用你管,不然只會越來越複雜,你要是為了我好,就什麼都別做。」舒窈有些急,怕馮喬「舊病複發」,她不想他再走那條路,下意識地看了傅亦寒一眼,見他正看著自己,她立刻收回目光,「你發誓。」
不待馮喬說話,舒窈又加一句:「你用姐姐和弟弟的性命發誓。」
馮喬立刻推了她一把:「你神經病!」他最喜歡姐姐和弟弟,比喜歡舒窈還多一些,所以才罵舒窈。
舒窈後退了兩步,很快又走回去,壓低聲音說:「你要是再去殺人的話,以後你就見不到孩子們了。」
馮喬聽了這話立刻生氣了,氣呼呼地看著她,上了車大力關了車門,不肯再多看她一眼,像個發脾氣的臭孩子,發動了車子就要走。
弟弟跑到駕駛座旁邊:「舅舅還沒說再見。」
馮喬立刻緩了神色:「弟弟拜拜,姐姐拜拜。」
一直到馮喬的車子消失不見,舒窈依舊站在原地,心中總有些忐忑,怕馮喬真的做出什麼不可理喻的事情。
兩個小人兒恢復得很快,立刻從「舅舅已經走了」這件事中恢復過來,又進入了「爸爸可以陪我們玩」的模式。
桌上是兩個人沒搭建好的樂高,傅亦寒領著兩個人玩,舒窈在一旁陪了一會兒,趁著幾個人不注意出去打電話,只是馮喬一直沒接。
她覺得自己那句話說得太重了,馮喬喜歡孩子們,自己又像個沒長大的孩子,她說那樣的話感覺像是要拋棄他,可那不是她的本意,她只是不想他再走重複的路。
舒窈打了好幾個電話,馮喬都沒接,她又發了幾條簡訊過去,好話說盡,馮喬就是不理人。
晚一點孩子們睡著之後,舒窈還是有些煩躁,洗了澡,坐在小陽台上發獃,傅亦寒一直在用筆記本處理事情,也沒空理她。
傅亦寒處理完手裡的事情,看舒窈還抱著電話,看了片刻開口:「過來幫我看個東西。」
舒窈不疑有他,才靠近床邊,便被傅亦寒攔腰丟到了床上去,舒窈剛要掙扎,他的大手便摁在了她的肩頭,似乎很急,舒窈沒有和他有過這麼急迫的情事,幾乎是立刻便和他纏在了一起。
傅亦寒做這種事情的時候不喜歡說話,只是他的每一個動作都很霸道,幾乎要把舒窈吞下去一般,沒一會兒便聽到了舒窈的嗚咽聲。
電話傳來一聲響,舒窈下意識地推了傅亦寒一下,他眸中有利光閃過,拖著她死死壓在自己身下,力道也更狠了一些。
待到結束的時候,舒窈已經累得暈了過去。
靜謐的房間里,傅亦寒抬手拿了舒窈的電話,上面是馮喬發來的簡訊:「知道了!啰唆!」
他冷著臉丟下電話,薄唇緊緊抿著,連目光都冷了冷。
他很少有生氣的時候,可是最近他生氣過許多次,卻無法對舒窈明確地說出自己的感受,就如之前他執意每次都把自己的衣服掛到她的柜子里,隔一日他的衣服總是又回到自己的柜子里。又如晚上看到她喂馮喬吃東西,他覺得自己恨不得殺了這個人。
此刻他背對著舒窈坐在床邊,總有一種無法控制的感覺,他想要舒窈以後都不再見這個人,不同他親密地說話,也讓孩子們遠離這個人。
不知道坐了多久,他站起身把床上嬌小的身軀抱到衛生間幫她清洗,舒窈迷迷糊糊地掛在他身上,他看著她白皙的肌膚,這個人就是自己的,必須是!
第二天舒窈醒來的時候所有人都不在了,連孩子們都已經去上學了,面對空曠的房子,她還是問了一句:「馮喬幾點把孩子們接走的?」
女傭有些為難。
「怎麼了?」情況不太對。
「小少爺和小小姐是先生親自送到學校去的。」女傭答。
舒窈愣住:「馮喬沒來接人?」
女傭搖頭:「沒有。」
舒窈拿了電話打給馮喬,電話處於關機狀態,無法接聽。
白天在基金會,舒窈又打了許多次,依舊是無人接聽,舒窈想去店裡找他,但是沒有事先安排,她怕給傅亦寒帶來麻煩,只能忍著。
下午的時候打了電話給程笑問她有沒有去店裡,程笑大概是沒在,卻說:「我和朋友正要過去,怎麼了?」
「你幫我看看馮喬在幹嗎?我找不到他了。」昨天她說了那樣的話,今天又這麼巧是傅亦寒去送的孩子,她怕他多想。
「行,那你等我的電話。」
沒多久,程笑便回了電話過來,說話的人卻是馮喬:「是我,找我幹嗎?」他語氣臭臭的,舒窈可以想到,臉色肯定也臭臭的。
「給你打電話怎麼不接?」舒窈直接問,心裡擔心,嘴裡也著急,她是真的拿他當家人的。
馮喬沉默了片刻:「手機沒在身邊。」
舒窈放下心來:「是因為昨天我說的話你生氣了嗎?孩子也不接了?」
馮喬在電話另一端哼哼兩聲:「知道了。」
「那你晚上去接,晚上留在星苑吃飯。」
「哦。」
舒窈聽他語氣還是不太高興,低聲說:「昨天我不是那個意思,馮喬,你是我弟弟,我想讓你過正常人的生活。」
「我知道,我沒有怪你。」馮喬不哼了,認真說道,「那個事情我不管了,你自己解決好就行。」
舒窈笑了笑:「行,那我們晚上說。」
晚上的時候,舒窈回到易園,發現傅亦寒已經把姐姐和弟弟接了回來,她到星苑的時候他正領著兩個孩子在澆花,地上還有弟弟的小汽車,顯然已經玩了一會兒了。
舒窈走過去看著在玩水的姐姐,問傅亦寒:「你把他們接回來的?」
傅亦寒彎腰把姐姐的手又往前拉了拉,拿了水管幫她沖水,聽到舒窈的話點了點頭:「嗯,下午沒事就去接了。」
早上送,晚上接,傅亦寒什麼時候這麼閑了?
「媽媽,你要洗手手嗎?」姐姐一隻手放在水管旁邊,笑嘻嘻地問舒窈,小孩子都喜歡玩水,姐姐也不例外。
舒窈摸了摸她的頭:「媽媽不要,你自己玩。」
「我去換衣服。」她同傅亦寒說。
進了卧室,舒窈立刻拿了手機給馮喬打電話,依舊是關機狀態。她換了衣服走出卧室,上樓去書房,路上碰到一個女傭,她問對方借了電話,撥通馮喬的電話號碼,對方很快便接通了:「喂?」是她熟悉的聲音。
舒窈掛了電話,深呼吸一口氣,身子晃了一下。女傭過來問:「太太,有事嗎?」
舒窈搖頭:「沒事。」
傅亦寒阻斷了她和馮喬直接聯繫的門路。
他想做什麼?
而馮喬,是不是下午打電話的時候便知道了?
舒窈覺得頭有些暈,不過一整晚她都沒說什麼。
晚上到了床上,舒窈無心這個,傅亦寒卻不放過她,折騰起來比以前厲害了許多,彷彿根本不顧她的感受。
第二天早上舒窈起了個大早,倒是趕上傅亦寒和孩子們一起吃飯。
吃過飯,傅亦寒穿著軍裝一手抱著弟弟,一手牽著姐姐出門,站在台階下問舒窈:「要不要和我一起去送他們上學?」
舒窈看他的表情,沒有任何異常,於是她問:「你不忙嗎?怎麼自己送?」
「不忙。」傅亦寒簡短地回答,沒有解釋。
弟弟朝舒窈伸出手:「媽媽也去。」
舒窈笑著朝他走過去:「好,媽媽也去。」
送完兩個孩子,傅亦寒送舒窈去基金會,路上還同她閑談:「工作忙嗎?要不要再幫你補充點人?」送上來的消息說她那裡很忙,大概也和她的身份有些關係。
「不用,忙得過來。」舒窈簡短地回答,無心聊天。馮喬的話題更不合適,可是壓在她心裡,讓她覺得有些難受。
她能猜到傅亦寒是為什麼這樣做,卻不能接受他的這種做法。
傅亦寒審視的目光在她臉上流連,從昨天到現在,她一直在無聲地抵抗,他知道為什麼,但是他不想妥協。
「後天陪我出席一個宴會。」他開口,不是商量,而是命令。
舒窈點點頭,強笑道:「行。」這本就是她的責任和義務。
車廂里很安靜,兩個人各有心事,誰也不開口。傅亦寒抿著唇,有些煩躁,他不喜歡這樣的氣氛。
在舒窈這裡,他總是有太多的不喜歡,太多無法控制的情緒。
到了基金會,一排車停下,有過往的員工看過來,看到傅亦寒跟著舒窈下車,不禁駐步。舒窈看起來想要走,傅亦寒拉住她的胳膊,兩個人說了什麼,表情都不太好,舒窈又要離開的時候,傅亦寒扯住她的胳膊把她拉到了懷裡。
兩個小姑娘驚訝,以前在電視上確實看過媒體說兩人恩愛,沒料到是真的!
舒窈任由他抱了一會兒,聽到傅亦寒說:「晚上我接了孩子,一起來接你下班吧?」
看來他是鐵了心。舒窈張了張嘴,到底只是說了句:「好。」
傅亦寒低頭在她唇上印了一下:「去吧。」
舒窈走在路上,心裡很複雜,自己彷彿又回到了以前那個傅亦寒身邊,以前他經常會這樣對自己,臨走的時候親她,或者抱著她,彷彿不捨得她走。現在又是這樣,可又和以前不一樣了。現在的他更多的是佔有慾和情慾,而不是愛意。
莫莉的事情穆修來和她說過一次,直接被調出了易園,說是去了一個政府單位,舒窈沒細問,也不想知道。
日子很快到了第三天,有專門的團隊來幫舒窈化妝換衣服,傅亦寒沒說是什麼宴會,舒窈猜測可能是一個政府工作人員的私人大聚會,而她現在的妝容不濃不淡,禮服是黑色的露肩紗裙,做工細緻,裙擺是花瓣式的,走起路來既有風情又不失莊重。
宴會就在易園裡舉行,傅亦寒來接人的時候,舒窈就站在一盞燈下等人,看到她的時候,他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心跳漏了兩拍。舒窈很適合黑色,現在的髮型也很適合她這一身搭配,細腰盈盈一握,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看著你,哪怕提出條件讓你去死,也不會多考慮一下。
傅亦寒忽然想把她藏起來,不許她出門見人。
最終,他朝她伸出手:「走吧。」
舒窈手放在他的手心裡,很快被他包住,傅亦寒側頭看她:「今天很漂亮。」
舒窈笑了起來,以前他都不許她出門穿黑色的衣服,更何況是穿著黑色略帶性感味道的裙子去參加宴會,她拉了拉他的領帶:「你也很帥。」
「我不是說恭維話。」傅亦寒頓了頓,不喜歡她的誤解。
舒窈立刻正了神色:「我說的也是實話,我一直覺得你很帥。」
「一直?」
「嗯,」舒窈點頭,「第一次見你的時候就覺得,不過那時候你都不怎麼說話的,也不理人,每次我都要逗你半天你才肯理我一下。」
傅亦寒想象不到那樣的畫面,不過應該很有愛吧?聽說以前的舒窈特別調皮,又任性,還只對他一個人任性。
「那我不理你的時候,你會不會生氣?」
「會啊,」舒窈想到以前的事情,「反正你最煩人了,經常不理我,生氣了也不來哄我。」
「所以你跑去和別人談戀愛了,是嗎?」
舒窈愣住,不知道他為何忽然問起這個話題,也不知道他到底都記得些什麼,看著他,想要從他臉上看出些什麼。
傅亦寒主動回答:「我看過資料,不過沒提你為什麼會和別人在一起。」
「哦。」舒窈忽然悶下來,她不想提這個話題。
「我不喜歡你和別的男人在一起。」傅亦寒忽然開口,在夜色中低啞的嗓音聽起來有些迷人,又帶著無以言說的霸道。說完之後緊緊地盯著舒窈,想看她的反應。他不願意說起馮喬,卻也不願說起別的男人,但他還是想讓她知道。
走道上有一個小石子,舒窈把它踢遠了,忘了自己穿的是露腳的高跟鞋,大拇指狠狠地疼了一下,不過她沒有去關注,回望著傅亦寒:「所以才不讓馮喬再來嗎?」
傅亦寒收回目光,拉著她往前走:「嗯。」走幾步,他又說,「忍他很久了。」
舒窈覺得自己有必要和他認真談一次,只是還沒開口,傅亦寒便說:「別幫他求情,我不喜歡聽。」
兩個人到了易園常開宴會用的明廳樓,舒窈才知道今天宴請的是軍方的人,多是在職幹部和家屬,偶爾還能看到幾個小朋友跑來跑去,可是傅亦寒沒有讓姐姐和弟弟來,人太多,他怕照顧不到。
兩人剛進大廳,便有絡繹不絕的人上來攀談,大家看到她的時候都很客氣,對傅亦寒則更多的是尊敬。
宴會的主持人是從電視台請來的,長得年輕漂亮,口才也很好,在台上侃侃而談。舒窈在電視上經常見到這個女主持,叫許弋,她還挺喜歡她的主持風格。
原來宴會是慶祝海軍艦隊的環球巡航圓滿結束,舒窈認真聽了一會兒,聽到主持人說:「接下來我們請指揮官說幾句。」
舒窈立刻看向傅亦寒,傅亦寒卻沒有看她,直接拉著她上台。舒窈沒想到他會拉著自己,腳步踉蹌了一下,傅亦寒立刻回身扶了她一把,接下來步子小了許多,一直照顧她。
他上台演講拉著她做什麼?舒窈嘀咕。
傅亦寒說話的時候怕舒窈不自在,便一直拉著她的手:「這兩年零三個月,一直辛苦大家在海上漂泊,國防力量的建設離不開大家的努力,國家的……」
舒窈側頭看他,其實她經常會看看新聞,傅亦寒經常要在各種場合發表講話,雖然他的講話已經很簡短直接,但是還是有許多避免不掉的客套話,而他現在就正在說這些客套話。
無論坐到什麼位置,總有許多避免不掉的事情,傅亦寒平時連廢話都很少講,讓他耐心地說這些話已經很不容易。
「另外,」長長的一段講完,傅亦寒忽然換了個話題,「今天是我和我太太的結婚紀念日,她可能已經忘掉了……」
台下響起雷鳴般的掌聲。
舒窈眼睛瞪得大大地看著他,她確實已經不記得這件事,這幾天兩人雖然沒有吵鬧,但是彼此之間又很沉默,往年也沒有過過紀念日,沒想到他竟然還記得。
看著舒窈大大的眼睛,傅亦寒笑了笑:「這些年我一直很感謝我太太肯陪在我身邊不離不棄,」他看著舒窈,柔聲說,「將來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會是你最堅強的後盾,也希望未來的風風雨雨,我身邊一直有你。」
台下的掌聲越來越大。
舒窈心下有些感動,想抱抱他,場合又不太合適,誰知下一刻傅亦寒直接將人抱在了懷裡,足足過了十秒鐘,才在眾人的鼓掌聲中放開了她。
開場舞自然是兩個人跳的,舒窈朝他抱怨:「我都忘記了今天的日子。」
「沒事,以後我都會記得的。」
氣氛這麼好,連舒窈都不再提不愉快的事情:「你怎麼都不提前和我說的?剛才傻傻地站在那裡好丟臉。」
「沒事,沒人敢覺得你丟臉。」
「不敢覺得不代表沒有丟呀!」舒窈依舊氣鼓鼓的。
傅亦寒嘴角噙著笑,手臂環著她的細腰,帶著她轉了個圈,女性柔軟的姿態盡顯。
一曲完畢,舒窈被傅亦寒拉著退出舞池,大家紛紛進了舞池,也有人投機,故意來和傅亦寒套近乎,舒窈在一旁站著聽都覺得累。
沒一會兒,她看到了自己最不喜歡的人:霍述。
幾年不見,霍述依舊意氣風發,見到舒窈也一點不覺得難堪,彷彿那些事都沒有發生過,端了酒面不改色地同舒窈打招呼:「太太,好久不見了。」
舒窈瞪著他,很想不理他,也不接他的話,幾秒后,開口說話沒忍住損他:「那是因為你不想見我。」
霍述沒想過舒窈說話這麼鋒利,一時間笑了一下,看向傅亦寒:「指揮官,太太現在可比以前厲害多了。」言語間還帶著調侃。
傅亦寒自然知道兩個人打的什麼啞謎:「她脾氣不好,你以後多讓著她,不要為難她。」傅亦寒同霍述的情誼不一般,兩個人一起收復北加韋,又一起創立聯盟,整個地區的和平穩定幾乎都是兩人創立的,所以他待霍述很是看重。
「那是自然,我以後可不敢得罪太太。」他這話聽起來是調侃,卻更像是另一種承諾。
可舒窈不領情:「你不把我抓起來我就謝天謝地了。」想到這幾年受的苦,她不願意原諒霍述,句句都在針對他。
待到霍述一離開,傅亦寒立刻道:「你是不是還怨我把你丟在湯山不管?今天是好日子,你不要不開心,我以後會補償你的。」
舒窈笑起來,傅亦寒一本正經的時候可真可愛,她往前不經意地往他懷裡靠了靠:「罰你以後都必須對我好,不許惹我生氣,不許讓我不開心……」有很多不許,單單不能提馮喬。
「嗯。」傅亦寒低頭看她,胸腔中發出震動,他願意,他都願意。
他不止以前愛她,以後可能更愛她。
很快有其他人上前來攀談,舒窈規矩地站在一旁認真聽著,偶爾說幾句,當好裝飾。
沒一會兒,竟然有人要請她跳舞,舒窈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傅亦寒,傅亦寒沒說話,舒窈只能把自己的手放在對方手裡。
傅亦寒同身邊的人說話,目光卻一直落在舞池裡的舒窈身上,她身著黑色禮服,古典的髮型,她的眼妝讓她的眼睛看起來更大更漂亮了,對方不知道和她說了什麼,她抬頭笑著看對方,那笑容有些刺眼。
以後……以後不能再讓她穿黑色禮服出門了,那不經意間流露出的嫵媚的樣子,同她跳舞的軍官顯然也看到了,目光一直落在她臉上沒離開過。
他想上前去拽開對方的手。
「指揮官閣下,您看?」對方又問了一遍。
傅亦寒這才收回目光,同對方認真交談起來。
一支舞罷,舒窈同對方一起退出舞池,本是要去傅亦寒身邊,卻被人半路截道:「傅太太,我想和您說幾句話。」
舒窈看著她,是那個叫許弋的電台主持人,她含笑對對方說:「你說。」
許弋五官小巧,組合在一起有一種舒心漂亮的感覺,此刻卻有些焦灼不安地看了看周圍:「我有個不情之請。」
「嗯。」舒窈點頭,卻不接話,只等她說。對方說,她便聽,對方不說,她不知道也可以。
對方深呼吸了一口氣,才赴死一般道:「我希望傅太太您能高抬貴手放過我朋友。」
舒窈愣住,她最近不放過誰了嗎?難道是莫莉?可她不是被調去政府單位嗎?是因為單位不好?
看舒窈一臉不解,對方乾脆道:「我朋友是陸心穎。」
舒窈頓時沉下臉來:「什麼意思?」
「心穎她從小就聰明,也肯努力,能得到今天的地位不容易,不管她和……」她頓了頓,到底沒說出來,舒窈卻已經明了,氣得站在原地發抖。
許弋還要說什麼,舒窈冷聲打斷她:「我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麼事,也不知道你朋友有多優秀,我甚至都不認識她,更不會做什麼下作的事情讓她通過別人求我放過她,這樣的事情只有這一次,別讓我計較下一次!」說完她便欲離開,卻被對方捉住了胳膊。
「是程笑,是她,你們不是好朋友嗎?」
傅亦寒從一側走過來,低頭看著對方捉住舒窈的手:「什麼事?」
許弋嚇得立刻縮回手,戰戰兢兢又強笑道:「我想和太太做個朋友,不打擾你們了。」說著她後退一步,嘴裡又虛虛地說著,「抱歉,真的很抱歉。」
對方一離開,傅亦寒便問舒窈:「怎麼了?」
舒窈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沒事,我都不認識她,她還拉著我一直說話,我煩她,就說了她幾句。」
傅亦寒知道她沒說真話,一般情況下舒窈不會這麼沒禮貌,除非對方觸到了她的底線。而且他剛才都看到她生氣的表情,不過他沒表現出來:「一會兒待在我身邊,不要去跳舞。」
舒窈看了他一眼,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為什麼不能去跳舞?不是來開舞會的嗎?」
「你想跳舞的話我陪你跳。」傅亦寒不答話,卻給出了意見。
「不喜歡我陪別人跳舞?」舒窈問得直接,又帶著一些惡意,「這樣的場合經常會有,我不可能永遠只陪你一個人的。」
傅亦寒抿著唇,垂眸看她:「我哪裡又惹你生氣了?」
會場里有音樂聲,有大家的交談聲,舒窈目光瞥向別處:「有人過來了。」
傅亦寒同別人交談著,舒窈站在一旁聽了一會兒,找了個借口去衛生間,卻從另外一個門直接走出了會場,她知道自己這樣做有些任性,卻還是忍不住自己的憤怒。更忍不住的,是自己的猜忌。
她無法直截了當地對著現在的傅亦寒質問,即便是以前,她也是踟躕猶豫許久,才旁敲側擊地問,等他主動告訴她。
現在,她無法去問,傅亦寒更不會主動說。
傅亦寒已經不再是以前的傅亦寒,她卻還是以前的她,依舊不喜歡他和任何女人的名字聯繫在一起,不喜歡他多看別人一眼,有太多太多的不喜歡。
離開會場之後,舒窈漫無目的地走,她不知道該往哪裡去,也不能回去以這樣的表情面對孩子們,她甚至開始懷疑自己離開湯山回到易園是否是正確的選擇,更懷疑兩人現在是否依舊合適。
她以前從未注意過這些問題,因為以前傅亦寒總會因她而妥協。現在他不願意妥協之後,兩人之間的矛盾便越發尖銳起來。他的霸道像是一把尖銳的刀,表現出來的不是事情本身,而是他個人的態度,他已不願照顧她的情緒,連掩蓋一下都不肯。
陸心穎不過是一個爆發點,也是因為這個名字,才放大了她對這種情緒的不滿。
不知不覺她竟然回了鹿林,兩隻鹿遠遠地看到她便奔了過來,舒窈停下來,摸了對方許久,屋子裡有用人跑出來:「太太,您怎麼來了?」
舒窈沒看她:「我回來拿東西。」
自從回到易園之後她便沒有再來過鹿林,此刻她卻發瘋一般想要知道某些問題。
進了客廳,所有的傢具都煥然一新,她的心一點點沉下去。再去卧室,女傭跟在她身後,她進門之後直接反手關了門,忍著痛意一步步丈量過卧室,入目的所有東西全是陌生的,打開抽屜,自己原本的物品早已不翼而飛。打開衣櫥,沒有一件屬於自己的衣服。連原本她讓人釘在牆裡的一處專門放置她和傅亦寒甜蜜小信件的暗格都沒有了。
傅亦寒曾在失憶之後回過這裡,然後指揮人一點點清除了她的一切痕迹,就如除掉關於她的記憶一般要除掉她整個人的存在。
既然他要否定掩蓋關於她的所有,那麼他和其他女人有瓜葛不是很正常嗎?
腦子裡像是有人在打架,劇烈地疼,舒窈恍恍惚惚地爬上床,心裡做了一個決定,可是痛意很快便掩蓋了她的決心,她短促地呼吸,像是被丟到岸上的魚,發出來的聲音聽起來讓人難受。
傅亦寒幾乎是立刻便發現了舒窈的離開,他心裡有些急,面上卻不顯,楊粒上前報告了她的行蹤,傅亦寒聯想到她之前表情不對勁,幾乎是立刻將酒杯交給了用人,本是要離開去尋人,走了兩步,忽然停下來,看向某一處:「把她帶到樓上去。」
沒幾分鐘,許弋便被保鏢「請」到了樓上某一個房間,在對方走到她身邊說有事請她幫忙的時候她便猜到了,只是沒想到要見自己的人竟然是傅亦寒。
傅亦寒站在一張古典茶台旁邊,西裝革履身材修長,配上英俊的臉,和這個古色古香的房間有些格格不入,但是他臉上的冷意成功地震懾住了她。
許弋強笑一下,道:「指揮官閣下,您找我。」
傅亦寒冷冷地看著對方,直接道:「只給你一次機會,你全家的命運都在你的回答里。」
許弋變了臉色,大眼睛盯著傅亦寒,眼神全是惶恐。
「你和我太太說了什麼?」
許弋急促地呼吸一聲,張張嘴,又張張嘴,不敢說,也不敢撒謊。
「不說是吧?」傅亦寒抬腳欲走,不願意和她浪費時間。
許弋也抬腳快速往他旁邊走了一步:「程笑這一段時間總是針對心穎,我想求您太太高抬貴手放過她,她很努力,長得又漂亮,不該……」她把和舒窈說的話又說了一遍。
傅亦寒打斷她:「程笑針對你朋友和我太太有什麼關係?」
「因為,因為,心穎喜歡您……」
傅亦寒緊緊皺著眉頭:「那麼,心穎又是誰?」他腦中無任何印象。
許弋頃刻間白了臉,他連陸心穎是誰都不知道,心穎卻被人針對到要去死的地步,為什麼?
「她說,她說您救過她,她每次都去王都彈琴,就是為了見您一面。」
傅亦寒立刻將救人、彈琴這些因素和一個衣著暴露的女人聯繫在一起,又想到那天她竟然能接近自己,可見在外人眼中他們確實是有些關係的,以前他不在意這些,但是現在不同了。
「你和她說,」傅亦寒盯著許弋,一字一頓,「那天我不是救她,而是因為她被人打的時候叫得太大聲,我嫌吵。」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大踏步走了出去。
下樓的時候他沒有再去會場大廳,而是走另外一條通道直接往鹿林走,楊粒原本不想跟他去,但是傅亦寒出門的時候看了他一眼,他不得不跟上來,心裡卻叫苦,這不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嘛。
走到鹿林外,兩頭鹿蹭到傅亦寒身邊,傅亦寒停下腳步轉頭看楊粒:「我和那個女人到底什麼關係?」
楊粒看著他,您和她什麼關係您自己不知道呀?
「其實多年前您和那位陸小姐就傳過緋聞,不過都當不得真,因為那些都是謠傳,所以後來您為她出頭,大家才會覺得你們關係不簡單。」楊粒把前因後果說了一遍。
傅亦寒有些煩躁,記不得以前的事情太麻煩。
「多年前是什麼關係?什麼緋聞?」當時他還和舒窈在一起,不可能會招惹別的女人。
「那時候您和太太關係有些緊張,有一次吃飯的時候多看了陸小姐兩眼,就有人打主意想把她送給您,後來您還陪她出席過一次趙家的宴會。」
傅亦寒盯著他,目光冷冷的,顯然不相信他說的話。
楊粒冷汗落下:「是劉家託了趙家的老爺子,讓您去接了她一起去趙家的宴會,你們一起進門,大家看來當然是男女伴了,落在有心人的眼裡……」後面就不用他說了吧?
傅亦寒聽後面不改色,簡單地點頭之後便轉身進了房子。楊粒在原地徘徊了一會兒,還是選擇了趕緊離開,希望傅亦寒今天一整晚都不要找他。
傅亦寒穿過客廳和小廳,在用人的指引下直接去開了卧室的門,房間里沒有開燈,他皺了皺眉頭,抬手開了卧室的燈,然後便看到團成一團縮在一起的舒窈,背對著他,瘦削的肩膀露出來,看起來格外讓人憐惜。
傅亦寒上前兩步,入目的是舒窈白到不正常的臉色,還有掛在她睫毛上的淚珠,不知為何,他的心狠狠疼了一下。
他走過去將人抱起來:「舒窈?」
舒窈緊緊閉著眼,他只聽到了出氣聲,一聲聲,很重,打在他心上讓人難受。
傅亦寒拍了拍她的臉,低聲叫她的名字:「舒窈。」
舒窈睜開眼看了他一眼,又閉上眼,抬手去推他,傅亦寒沒動。
「哪裡不舒服嗎?」
「頭疼。」舒窈臉貼著床單,悶悶地說。
「我帶你回星苑,那裡有葯。」說完傅亦寒不由分說地將人抱起來,舒窈軟軟地靠在他懷裡,像個病美人。
用人看到傅亦寒將人抱出來除了驚訝,不敢多說什麼,只問要不要叫車來。
「不用。」
鹿林離星苑有一段距離,傅亦寒的腳步很穩,他想到當時醫生會診之後調整了用藥,又私下同他說舒窈這病有一部分是她的心理原因,要他保證她能時刻心情愉快,再慢慢調理下會好起來。
今天有人同她說了那些混賬話她就變成了這樣,傅亦寒又恨說這混賬話的人又恨自己,之前他雖然對那些女人不沾身,卻也不會刻意避著,才會有今天的事情,說到底還是他的錯。
回到星苑,兩個孩子還在巴巴地等,看到他將舒窈抱回來立刻圍上來叫:「媽媽!媽媽!」
舒窈掙扎著要下地,傅亦寒不讓:「你們進屋來,媽媽不舒服,你們陪她一下。」
姐姐和弟弟聽了這話立刻乖乖地跟在他身後,在他將舒窈放下之後,他們立刻爬上床趴到她身上問:「媽媽你怎麼了?」
弟弟問:「媽媽是不是又頭疼?」
舒窈摸了摸他的小腦袋:「沒事,媽媽不疼。」
傅亦寒去幫舒窈拿葯,又兌了溫水,看舒窈忍著痛安慰姐姐和弟弟,心裡很不是滋味,坐在床邊把葯遞出去:「慢點吃。」
舒窈從他手心捏了葯,就著他遞過來的水杯喝下去,不肯多看他一眼,喝完便抱著弟弟縮進薄被裡,姐姐也鑽了進去,聽她柔聲安慰孩子們:「晚上陪媽媽睡好不好?」
「好!」
傅亦寒本是想和舒窈說說話,她這般分明是不想談,姐姐和弟弟又將床佔了大半,根本沒有他的位置。
弟弟趴在舒窈懷裡問:「媽媽還疼不疼?我給你呼呼。」小男孩已經知道怎麼安慰母親。
「弟弟乖,媽媽不疼。」
「我也給媽媽呼呼!」說著姐姐站起身跨過弟弟圍在舒窈另一邊。
傅亦寒開口:「媽媽不舒服,你們不要和媽媽說話,讓媽媽休息一下好不好?」
「好!」兩個孩子都很聽話,也很為舒窈著想。
傅亦寒又陪了一會兒,看三個人都閉了眼他才站起身走了出去。
星苑有好幾間客房,他隨意開了一間,洗了澡,忽然想到書房裡放的舒窈的資料,忍不住找了她以前的資料一遍遍看著,卻記不起任何事,他從未如此想要記起某一樣東西,而這竟讓他覺得暴躁。
楊粒到底還是沒能躲過去,被傅亦寒叫到星苑聊了足足三個小時。他說了三個小時和舒窈有關的事情,傅亦寒聽了三個小時。
待到楊粒離開,傅亦寒又打電話問醫生自己的記憶能否恢復,得到的是否定的答案。
當晚他做了一個夢,夢裡他正在同人說話,舒窈穿過花園走過來,形容狼狽,看到他的時候大眼睛里寫滿了委屈,卻不敢靠近他,待到同他說話的人離開,她立刻埋進他懷裡哭了起來,像個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
猛然驚醒,傅亦寒深呼吸幾口氣,知道那些事是現實中發生過的,他又打了幾個電話出去,打完站起身回了房間。
三個人睡得很好,他將姐姐和弟弟抱回自己的房間,直到將舒窈抱在懷裡,才安心地睡去。
第二天他醒來的時候舒窈竟然已經離開了,而且帶走了兩個孩子,他心跳漏了兩拍,打了電話出去,確認舒窈將孩子們送去了學校才放下心來。
不過接下來的消息卻並不讓他高興,舒窈又去見了馮喬。
她和馮喬一起吃一起住將近四年,是四年,不是四天。
馮喬每天都可以看到她,同她說話,和她玩笑,他們有太多共同的記憶,連孩子們都只認馮喬,這讓他嫉妒。
後悔嗎?
後悔。
傍晚傅亦寒特意提前一些去接孩子,卻被告知孩子已經被舒窈接走,而且是接去見馮喬,連那兩隻小鵝舒窈都派人送了過去,說是要去游湖。
舒窈,馮喬,孩子。
他才是那個融入不進去的人。
車子緩緩駛向他們所在的地方,傅亦寒說不清自己的感受,總覺得自己失去了最重要的東西,卻不知道到底是什麼。
待到車子即將行駛到舒窈所在的地方,傅亦寒接了一個電話,臉色猛地一變:「追上他,孩子的安全是第一位。」
他不敢相信馮喬竟然抱走了弟弟,當著舒窈的面!
車子很快開到舒窈旁邊,她抱著姐姐站在湖邊一處拉了警戒線的地方惶惶地看著他,似乎知道自己做錯了事情,在他拉開車門的時候,她一句話也沒有,立刻上了車。
舒窈已經給馮喬打了許多電話,馮喬關機,一個都不肯接,他是鐵了心要把弟弟抱走,可這是加韋,就算他身手好,抱著一個孩子又能跑多遠?
在傅亦寒第一天親自去接送孩子們,不許馮喬再碰孩子的時候她就應該想到的。馮喬做事葷素不忌,卻極其看重孩子們,這是他會做的事,他心智本就像個大孩子,孩子又是他養大的,肯定會覺得受了委屈,可傅亦寒不會這麼想。
她看著傅亦寒陰沉的面色,甚至不敢開口求情。
現在無論她說什麼,得到的都是反效果。
馮喬將車子開上高速,弟弟乖乖地坐在寶寶椅上,問馮喬:「舅舅我們去哪裡呀?」
「舅舅帶你去很遠的地方玩好不好?」馮喬心情好,哄著弟弟。
「媽媽和姐姐不去嗎?」弟弟看著前排的馮喬,並不害怕,在他心裡舅舅是世界上頂頂可靠的人。
「媽媽今天不去。」馮喬從鏡中看弟弟,真乖,真可愛,這就是他帶大的孩子。傅亦寒想將他和孩子們分開,做夢!
「舅舅今天只帶你一個人去玩,我們兩個的秘密基地。」
如果可以的話他想把姐姐也帶走,但是把孩子們都帶走的話舒窈肯定要傷心。
「媽媽也不能知道嗎?」
「只有我們兩個可以知道。」
「可是我想讓媽媽也一起去,媽媽不舒服,又不肯吃藥。」
馮喬愣了愣:「媽媽怎麼了?」
「媽媽昨天痛痛,」他指了指腦袋,「早上又不肯吃藥。」
馮喬嘴巴耷拉下來,肯定是傅亦寒又欺負舒窈!
早知道就不該回來!可是想到要在湯山待一輩子,他又不太願意,左右都是煩躁,都是傅亦寒的錯!
心裡正罵人,頭頂就響起了直升機的聲音,他開了天窗一看,足足三架!
竟然這麼快就找到他了!
馮喬車速不自覺快了起來,系統提醒:「您的車速已經超過一百五,請謹慎駕駛。」
「舅舅,一百五是多少?」
馮喬猛地想起車上還有孩子,立刻減速,回到正常的九十速度,直升機不緊不慢地跟著,他知道自己跑不了多久。
又往前開了一些,他將車子停在消防道上,開了後車門直接將弟弟抱了下來,車上什麼東西都沒帶,抱了人翻過欄杆直接沿著護道而下。
弟弟眼神好,看到不遠處人家養的鴨子:「舅舅,小鵝你讓媽媽幫我帶著了嗎?」
「帶了。」
「姐姐的小鵝呢?」
「也帶了。」
「那家裡有大鴨子。」弟弟指了一戶人家,是村子里離高速道近的一戶人家。
「弟弟喜歡嗎?」
「喜歡。」
「想養嗎?以後我們可以多養幾隻。」他嘴上這麼說,卻知道不可能實現,有些心酸,自己搞這麼一件事出來,以後要見到孩子們恐怕更難了吧?
「好!舅舅真好!」弟弟說著親了他一口。
馮喬抱著他一直走,一直走,走到夜色黑盡,直升機開了直射燈,幫他照亮了腳下的路。
「以後要是見不到舅舅會不會想舅舅?」
「舅舅要去哪裡?不帶我嗎?」
馮喬吸了吸鼻子:「哪兒也不去,你把舅舅的電話號碼再背一遍。」
弟弟背了遍,馮喬又讓他背一遍,叮囑他:「以後每周抽個時間給舅舅打個電話好不好?」
「不能每天打嗎?」
馮喬又吸了吸鼻子:「能。」
一排車子呼嘯而來,然後在他面前停下,馮喬緊緊抱著弟弟,看著傅亦寒的軍靴落地,然後直直地朝自己走過來。
弟弟看到傅亦寒,喊了一聲:「爸爸!」卻沒有伸手要他抱。
傅亦寒走過去,將弟弟抱走,弟弟不肯,馮喬安慰他:「聽爸爸的話,去吧。」
弟弟這才依依不捨地被抱走,傅亦寒看著這樣的弟弟,憤怒到了頂點。
他打開車門,將弟弟塞到舒窈懷裡,舒窈目光驚恐地看著他,似乎有很多話想說,卻坐在那裡一動不動。
傅亦寒緩緩合上車門,然後目光冰冷地朝著馮喬走去,馮喬直直地站著,目光犀利,像個隨時準備爆發的小獸。
想死,是吧?
傅亦寒還未走過去,馮喬便直直撲了過來,傅亦寒躲了一下,抬腳直接給了他狠狠的一腳,馮喬身手靈敏,躲過了要害,很快便反撲過去。
兩個人都是老手,馮喬練的是殺人的技巧,他在力量上弱一些,但是對於要害的攻擊很有心得,纏打的過程中傅亦寒竟然也吃了幾次虧。
只是傅亦寒自小也接受軍中訓練,也曾執行過許多秘密任務,年少的時候隨著父親奔走加魯,要談狠,他從不認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