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救世主
第四十小時,米米仍然昏迷不醒。大家對鮮花的力量失去了信心,而莫為在米米身邊念了解咒的咒語,米米體內的怨氣也沒有消失。
用盡方法都不可行,難道只有等死嗎?
無奈之下,侯司辰與宮正勛卻把希望轉移到單昔璇身上。既然她能夠令花朵起死回生,他們就只能夠相信單昔璇有一種治療的能力,雖然希望十分渺茫,但二人也只可以把希望寄托在單昔璇身上。
剩下的八小時,大家不停翻閱莫為的書籍,希望找到相關的幫助。
清晨,太陽漸漸升起,卻代表米米的壽命將要到達尾聲。
莫為離開了大堂,帶著一種凝重的神情。
疲憊不堪的單昔璇到廟宇外面洗臉,希望讓自己清醒一點,卻剛好遇到落拓的莫為。
「師傅?」單昔璇轉身,驚訝地凝視著莫為,不禁呼出擔憂如焚的推測:「你怎麼走出來了?還有一個小時啊,你該不會是放棄米米了吧?」
莫為緩緩抬起沉重如山的腦袋,透過那雙微微下墜的眼皮望向單昔璇,語重心長地說道:「昔璇,進去見米米最後一面吧。」
「怎麼會……師傅……還有一個小時啊!」單昔璇不敢置信地跑到莫為面前,激動地捉住他的手臂。
莫為輕輕撥開單昔璇的縴手,再也沒有回應,只是冷漠地默然離開。
惟一的陽光彷彿從灰暗的世界中抽離,單昔璇頓時感到絕望的沉重。莫為曾經說過,上天沒有絕人之路,但現在善良的人為什麼要被逼到絕路?單昔璇實在無法理解,也不願相信這個事實。
站在微弱的陽光下,沉默了半晌,單昔璇突然回神,突然感到一種洶湧襲來的愧疚。
單昔璇豁然拔腿,猛地跑進大堂,跑到那個沉睡的少女旁邊。
合上眼睛的米米顯得格外寧靜,寧靜得讓人生畏。單昔璇虛弱地伏在米米身上,愧疚不堪的淚水隨即洶湧而出!
「米米……你起來吧……你要罵我也好,你要親正勛也好,我什麼都不管了,我什麼都可以不要,求求你醒來吧……」單昔璇拚命搖晃著米米的身軀,淚水同時瘋狂飛濺在米米的臉頰上,可是沉睡的靈魂依舊毫無起色。
她的淚水起不了作用了,哪怕哭了多少遍,她也無法拯救米米。
單昔璇抬起沉重的腦袋,清澈的瞳孔不禁露出絕望的目光。失魂落魄的視線已經找不到中心點,卻不慎在游移的目光里發現了米米身邊的一張紙。
這是一份密密麻麻的資料,看起來像一種咒語。難道莫為就是用這種咒語幫米米解咒?但是連莫為都無法解咒,她有算得上什麼?
單昔璇自卑地低下頭,可是死心不息的腦海還是記掛著那份咒語。
「既然已經無可奈何,嘗試一下也沒有壞處吧?」單昔璇突然恢復了一絲奢望,對自己喃喃了一句。
無計可施的情況下,單昔璇的腦袋已經一片空白,惟有拿起紙張,嘗試那個明明知道不可能實現的方法。
單昔璇開始閱讀密密麻麻的咒語,彷彿生怕有所錯誤,放慢了速度,並全神貫注。
好不容易,流水賬一般的咒語終於讀完了,可是米米的樣子跟想象中的一樣,毫無起色。
絕望的淚水沉沉墜落,模糊了視線,卻無法讓激動的心臟平靜下來。
慢慢地,一股彷彿來自四面八方的力量沉沉包圍了單昔璇,敏感的耳朵突然酥軟起來,令人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恐懼感。
一直徘徊在心裡的擔憂突然湧現,單昔璇來不及躲避,那種熟悉的語氣突然刺進耳膜:「你的淚,你的血,甚至你的靈魂,都是屬於我的……你不是可以拯救人類的人,你是惡魔……你是……我的同類……你就繼續待在他們身邊吧,讓我的計劃加倍順利。」
說話隨著陰森的笑聲漸漸消失,但是徘徊在空氣里的壓力,把脆弱的心臟緊緊籠罩住。
單昔璇用力站了起來,隨著心中滿溢的恐懼,緩緩轉身。
這一瞬間,依依不捨的少女猶豫了一下,卻無法衝破心中的擔憂,雙腳不由自主地邁出新的步伐,沉重如石頭的步伐。
單昔璇偷偷回家了,背著所有朋友,所有同伴。單昔璇回家拿起了上課的包包,默然離開了熟悉的家園。
母親以為單昔璇忘記帶包包,隨口責怪了女兒一下,卻體貼地把早餐塞進女兒的包包里。
那一刻,她卻不知道,單昔璇的包包里放的不是上課用品,而是一件從來沒有穿過的貴族連衣裙。
陰森的山頭,寒風凜凜。單昔璇換上人生第一件連衣裙,雪白的裙擺在空氣中飄蕩。明明純潔如天使的翅膀,卻宛若沾滿鮮血的靈魂一樣,鼻子的周圍總是瀰漫令人不安的血腥味。
「你說……我是不是一個只會害你們倒霉的人?」單昔璇凝視著遙遠的天空,腦海卻浮現了一張熟悉的俊臉,「也許你說得對,我真是一個大笨蛋,居然連自己是個災星都不知道。看來……我得認命了,你以前所罵我的,我都認了……」
「笨蛋!你除了是個大笨蛋之外,什麼都不是!」突然,一把性感而低沉的聲音降落在耳邊,突襲的呼吸宛如一道無形的電流,從耳朵流進體內,觸動了每一條神經!
單昔璇來不及反應,一雙大手突然從背後環抱著少女的身軀,宛如一件溫暖的衣裳,包圍了瑟瑟發抖的身軀。
性感的薄唇放肆地游移到敏感的耳朵上,少年沒有給以單昔璇反抗的機會,便呼出又一股令人筋軟骨麻的氣息:「你是我的,所以你的命運是由我控制的,什麼災星還是幸運星,都是由我決定。」
單昔璇微微一振,極力控制住顫抖不已的神經,再艱辛地呼出同樣顫抖的聲音:「但是我們已經解約了……」
「新的合約才剛開始,條約我還沒有定好,你憑什麼解約?」少年略帶氣憤地反駁道。
「什麼新的合約?」單昔璇感覺自己的意識開始有點迷糊,腦海里根本記不起有關「新合約」的事情。
「那天我親你的時候,你不是也抱緊我了嗎?那個就是我們的新合約,你用行動告訴了我,你愛我,所以我不會再輕易放你走的了。」宮正勛輕輕鬆開了懷抱,卻將單昔璇的身軀別過來,被迫懦弱的少女面向自己。
宮正勛輕輕抱住單昔璇的肩膀,露出憧憬的眼神,溫柔地問道:「過去沒有跟你表白,現在補回來行不行?」
洶湧而來的甜蜜讓人不禁彎起嘴角,少女羞人答答地低下頭,偷偷呼出有點嬌柔的聲音:「可不可以試聽一下?」
「!」一句熟悉的韓文淡淡響起,性感的薄唇輕輕在光潔的額頭上留下親昵的烙印,「從這一刻開始,你正式成為我的女朋友,所以沒有經過我的同意,你不可以做出任何傷害自己的事情!」
「正勛……謝謝你……在我生前還能聽見你的表白……可是……太遲了,我不可以再愛你了!」單昔璇吐出古怪的說話,突然用力推開了宮正勛!
驟不及防的少年下意識後退了兩步,單昔璇竟然趁機逃脫,拚命跑向危險的懸崖——
「呀!笨蛋,你幹什麼?」宮正勛坦然失色,一邊嘶喊,一邊驚駭地跑上前!只見瘋狂的少女完全沒有停步的意思,生怕來不及把她捉住,宮正勛立刻脫口解釋道:「笨蛋!你不是災星,你是救世主!你才是真正的救世主啊!」
莫名其妙的說話讓單昔璇驚訝一振,不禁愣在原地,淡淡的奢望,讓人忍不住想繼續聽下去。
「你不可以死!如果你死了,就會中了夜娜的奸計!」宮正勛一邊小心翼翼地靠近單昔璇,一邊解釋道:「當初米米只是察覺到單家的屋子有救世主的氣息,而剛好亦林又是異能人,所以她才以為亦林是救世主,但這個是沒有證據可以證明的。」
「那你有什麼證據證明我是救世主?」單昔璇愕然轉身,帶著無法抹去的擔憂喃喃道:「夜娜好像跟著我而來一樣,害得我身邊的人陸續被傷害,我還不是災星嗎?就算是救世主,我也沒有能力拯救人間,只會拖你們後腿而已!」
「當初那個志氣高昂的單昔璇去哪裡了?你不是說過要為大家出一分力嗎?」看見少女的懦弱,宮正勛咬牙切齒地怒喝一句,再讓自己冷靜下來,為單昔璇解釋道:「在找莫為以前讀過的書記和筆記時,我在一本很舊的書裡面看到一個關於『夜娜』的傳說。傳說里的主角之一,名字也叫做夜娜。她的上輩子有一個雙生姐妹,她們是神為人間哭泣而流下的兩滴淚水,後來化為人形,成為神的僕人,並守護能力薄弱的人間。後來,不甘被控制的夜娜從神的掌心逃離,化成惡魔,她的雙生姐妹找了夜娜足足一輩子,卻無法找到夜娜的蹤影。神因為害怕姐妹下輩子會走上夜娜的道路,所以在她逝世的時候奪取了她的所有記憶,封鎖她的記憶,讓她下輩子變成一個普通人。」宮正勛抿了抿唇,不禁大膽地推測道:「或者說起來有點荒謬,但是夜娜一直對你窮追不捨,傷害你身邊的人,從而令你誤會自己是災星,想消滅你的心態,而且隨著你的軌跡犯案,這些巧合讓我不得不懷疑……你就是神的另一滴淚。」
單昔璇一聞,不但沒有找回信心,反而加倍恐懼,拚命搖著頭,虛弱地喃喃道:「如果傳說是真的……那麼就代表夜娜在我耳邊說的話是對的,我是她的同類,我是惡魔!我也是惡魔啊!我害死了米米,我會繼續害死大家,甚至你!我不要!我不要這樣——」
「誰說米米死了?」宮正勛忿然作色,狠狠打斷了單昔璇的激動,「因為你的咒語,米米才可以解咒啊!」
「什麼?」單昔璇眉頭緊皺,似是驚喜,又似是不敢置信地凝視宮正勛。
「後來你失蹤了,莫為才告訴我們,他早就知道你與別不同,但害怕打草驚蛇,所以才沒有告訴任何人。他是刻意讓你進去,刻意讓你念咒語的。你走了之後米米就醒來了,而且怨氣也消除了。莫為一直也無法解咒,但你只是進去一下就解咒了,這個不就證明了你是救世主,而不是災星嗎?」宮正勛大膽又心急地踏上一步,偷偷靠近站在懸崖邊緣的單昔璇,再一把將危險的少女摟入懷裡。宮正勛埋頭在清香的秀髮上,呼出至死不渝的堅定與溫柔:「我捉住你了!你要是跳下去的話,我會跟你一起跳下去。就算這一關逃了,以後你要死,我也會跟著你去死。我需要你……要是你走了,我就完全沒有人生意義了。」
「笨蛋……」滂湃的悲痛突然洶湧而上,讓喉嚨哽咽之時,眼眶也被熾熱的淚水模糊了。
「你要相信自己,同時也要相信我。既然媽媽的花真的盛開了,那就證明我能夠拯救身邊的人。」宮正勛輕輕抽離了懷抱,額頭輕輕貼在單昔璇的額頭上,揚起甜美如畫的微笑,向少女堅定地承諾道:「我不會再讓身邊最愛的人離開我的了。記住哦,這是命令!」
「老是這麼霸道,我都沒有什麼自主權了。」羞人答答的熾熱隨即渲染了白皙的臉頰,在親密的視線下,單昔璇無從躲避,而那個不爭氣的嘴角,卻下意識揚起了甜蜜的微笑。
「當然啦!誰叫你當初輸給我了。」宮正勛頑皮又野蠻地笑說一句,大手輕輕滑落到少女微微裸露的肩膀上,不禁呼出罕見的溫柔:「你穿裙子的樣子……很漂亮……不過下次要換上我送給你的裙子哦!」
待宮正勛的命令脫口,另一個擔憂隨即浮現在單昔璇的腦海。少女低頭看了看華麗的裙子,抬頭,以一種擔憂如焚的目光凝視宮正勛:「正勛,司辰怎麼辦?我們的事……可不可以暫時不告訴他?」
宮正勛也明白到單昔璇的憂慮,抿著唇,卻沒有作答。
「我害怕司辰會像上次一樣,現在夜娜的主體已經逃脫封鎖了,是非常時期,萬一司辰再次被控制,我們豈不又變成敵人了?」單昔璇擔憂得不禁緊緊抓住宮正勛的背部。
宮正勛輕輕嘆了一口氣,無奈地說道:「好吧,不過消滅了夜娜之後,你要立刻跟司辰分手哦!」
「知道啦!不過沒想到冷血妖怪也有吃醋的時候呢!」單昔璇頑皮地吐了吐舌頭,立刻伏在矯健的懷裡,安撫了宮正勛氣憤的心臟,欲逃過被責備的危險。
俏麗迷人的舉止撫平了宮正勛的憤怒,卻挑起了另一種更可怕的氣息。宮正勛輕推開單昔璇,不禁將少女的臉頰捧起來。
四目相對,單昔璇突然感到害羞得臉紅耳赤,不禁語無倫次地喃喃道:「怎……怎麼了?我又做了什麼得罪你嗎?還……還是你現在才開始嫌棄我長得不夠漂亮啊?」
「你很漂亮。」宮正勛露出罕見的溫柔,沒有預告地低下頭,薄唇突然封閉了單昔璇的驚訝!
被溫柔的氣息緊緊吸吮,單昔璇頓時感到一種喘不過氣來的麻痹感,渾身發熱發燙,並燃燒到臉頰上。
當單昔璇以為自己的呼吸會殆盡之際,薄唇微微抽離了,卻賊賊地游移到敏感的耳朵上,裸露的耳根無從躲避,頓時迎來了新的挑逗!無形的電流突然闖進體內神經,宮正勛同時把她抱得更緊了,宛如要把人吞掉一樣。
單昔璇不禁渾身顫抖了一下,感覺到那熾熱的觸感緩緩滑落在脖子上,單昔璇才遲疑地回過神來,猛地推開放肆的少年!
「呀!你……你不要得寸進尺啊!」單昔璇裝怯作勇的瞪了宮正勛一眼,卻被那壞壞的微笑給嚇得低下了頭。
宮正勛嘆了一口氣,無奈道:「唉,差點就成功了!」
「你這變態,還敢說?」單昔璇一聞,氣鼓鼓地揮了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