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石室

「吃飽了就跟我來。」說完，傾城扭身走出了山洞。

小小的慕容澈呆愣了片刻，將手中的水壺放在一邊的石桌上，也跟了出去，不知道為什麼，他感覺那個小姑娘的話似乎有一種魔力，讓人無法拒絕。

出了山洞，慕容澈終於感覺到了寒冷，他緊了緊身上還算厚的衣裳，抬眼便看到一身暗青色衣裙的小姑娘正在不遠處等著他，臉上還帶著一絲淡淡的微笑。此刻的慕容澈似乎是在黑暗中看到了曙光一樣，大腦還沉浸在那一抹似有若無的微笑中，但是雙腿已經先一步邁向了那片光芒。

傾城帶著慕容澈來到了雪隱山的山頂，這裡同樣有一個山洞，不同的是這個山洞裡是空的，什麼也沒有。慕容澈還在疑惑小姑娘帶他來這裡做什麼的時候，就見傾城率先一步走到最裡面的石壁上，左摸摸，右敲敲，最後不知是按到了什麼，這個石壁居然打開了，這居然是道門？

「跟上。」傾城回頭看了下眼睛瞪的大大的慕容澈，似乎是被他的表情愉悅到了，嘴角微微向上上揚，其實，哪怕是這樣的表情，對於如今的傾城來說，也是非常難得的，在經歷了前世那樣撕心裂肺的背叛之後，她的心早已經拂不起一絲漣漪。哪怕旁邊的這個男孩子是她現在生存的理由，她也還需要慢慢去適應，鳳傾城從來都是隨行的，哪怕是現在封閉了心門的她，也做不來強迫自己的事情。

「哦。」

慕容澈趕緊跟上，越往裡面走越是震撼。石門打開后，是一條長長的通道，裡面的火把因為石門的打開而自動點燃。這個通道像是迷宮一樣有好多個分叉口，他生怕自己走丟了，緊緊跟著傾城的步伐，但是好奇心仍舊驅使他的雙眼四處打探。

「到了。」

小姑娘的聲音再次傳來的時候，慕容澈才發覺他已經不知不覺中被帶到了一座石室中，這個石室非常大，裡面的布局卻更像我們平時居住的房屋，桌椅擺設應有盡有，牆壁上甚至還掛有一些名人字畫，這些字畫他甚至覺得比他家裡的都要好。還有這石室里的一些擺設，有一些他甚至在他家裡都沒有看過，一直以來他都以為他家裡的東西應該是最好的，現在想來，還是他見識淺薄了。

傾城率先一步在石室里的椅子上落座，看著慕容澈滿臉驚嘆地四處打量，心中想，也不怪這熊孩子這個表情了，其實在她剛一進來的時候也嚇了一跳。這個地方是原主的父母臨走的時候偷偷告訴她的，並告訴了她進來的方法，不過並沒有告訴她這裡面有什麼，也許是時間急迫根本來不及告訴她吧，只是說如果他們兩個人沒有回來找她的話，讓她自己來這裡。

慕容澈畢竟也是出身不俗，在短暫的驚嘆之後就淡定了下來，看到傾城坐在那也來到另一邊坐了下來。

「你有什麼打算嗎？」傾城看著對面的慕容澈問道，她心裡雖然已經有了初步的計劃，但是首先還是要看男孩兒的想法。

「什麼？」

「你有什麼打算？」傾城不耐其煩地又問了一遍，這對於她倒是第一次，前世的她由於身份地位加上性格的原因，可是從來不會把同一句話說第二遍的，今天倒是因為慕容澈破例了。

傾城又想了下，沒有等慕容澈回答便繼續說道：「你身重劇毒，小小年紀獨自逃亡闖進山中，定是有仇家的。你現在有其他的地方去嗎？你是打算回家，還是去投奔別處？如果無處可去，又有何打算？」

傾城的話讓慕容澈再次沉默，一切事出突然，在他還沒有明白過來的時候就已經這樣了，早上才從昏迷中醒來，他確實還沒有想過這些問題。是啊，接下來他該怎麼辦呢？回家？這根本不可能，那幫人一定不會放過他的。至於投奔別處就更不用想了，母親為什麼被害？還不是因為沒有強大的娘家做後盾？此刻，對於年僅七歲的慕容澈來說，失去了母親之後，他真的是無處可去了，變成了無依無靠的可憐孤兒了。

呵！什麼時候他慕容澈也落到如此田地了？慕容澈自嘲地想著。

從慕容澈的表情上，傾城知道了他大概是無處可去了，「我也沒有地方去了。」

傾城沒有說出慕容澈無家可歸的話來，她只是闡述了一下自己的現狀。

？

慕容澈懵了，什麼意思？

「現在我們兩個的情況差不多，你被仇家追殺無處可去，我亦相同，寒月山莊已經被滅了，昨天開始，江湖上已經沒有寒月山莊了。」

什麼？沒有寒月山莊了？慕容澈被小姑娘的話嚇到了。即便他歲數尚小，也是聽說過寒月山莊的，怎麼會就這麼被滅了？想到這，慕容澈看著對面的傾城，心中突然升起一抹憐惜，這個小姑娘也跟自己一樣變成孤兒了？她還這麼小，比自己還小，是怎麼承受這一切的？可是她並沒有被這殘酷的現實打倒，甚至還很堅強地好像沒事兒人一樣一直在照顧著他，這讓他心疼的同時也感覺到慚愧。

傾城看到慕容澈望向自己的眼光中透露著心疼的時候，也是一愣，不過她並不在意，相反，她還覺得這是一個好兆頭，這麼多年還真的是頭一次有人心疼她呢，這種感覺貌似還不錯。

前世的她本事高，地位高，性格又強勢，在所有人眼中，她是無所不能的，她是堅不可摧的，一直以來她都是別人的依靠，她是不需要被心疼的。

「想報仇嗎？」因為那一抹心疼，傾城又突然冒出了新的想法。她不介意去幫助男孩兒完成他的心愿，她願意傾注一切去幫助他，因為她享受那種被心疼的感覺，她很喜歡。

「報仇？」

想報仇嗎？當然是想的！親眼目睹了最愛他的母親被折磨至死，被最信任的親人強行喂下毒藥一路追殺，想到這幾天自己所遭受的一切，想到父親那漠視的眼神，慕容澈的眼中充滿了恨意。他是恨的，他是想報仇的，可是可能嗎？他只是個孩子而已。

對於慕容澈此刻的表情，傾城是讚賞的，她本身就是個愛憎分明的人，既然有仇為何不能報？既然有仇為何不能恨？她對於一切以德報怨的行為都表示唾棄，那只是對自己無能的一種借口而已。她轉身走到身後的石床邊，同樣是四處摸一摸，然後找到機關按了下去。

慕容澈看到傾城在石床的暗格里翻找了一會兒，拿出一個藥瓶，看到小姑娘滿意地點了點頭，轉過身將藥瓶遞給他。

給我的？慕容澈疑惑地看向傾城，眼神中透露著這樣一句話。

傾城點點頭，將藥瓶塞到慕容澈的手中，「這是洗髓丹，服下后可以將你的根骨調節到最佳的狀態，之後練功也會事半功倍。」

慕容澈低頭看了看手上多出來的瓷瓶，又抬頭看了看面前的傾城，「你是怎麼知道這是洗髓丹的？」

「母親告訴我的。」傾城再次回到剛才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這個地方也是你母親告訴你的？這也是屬於你們家的？」慕容澈並不覺得傾城的家有這樣一個隱蔽的地方有什麼奇怪的，因為他家也有。

傾城點了點頭，表示默認。

慕容澈打開瓷瓶將裡面的藥丸倒在手上，有兩顆，將其中的一顆用手指捻起來遞給對面，「咱倆一人一顆。」

這下輪到傾城愣了，本來她是打算都送給慕容澈的，自己就算是不吃洗髓丹她也有信心不比別人弱，因為雖然她的功力沒有了，但是境界還在。但是慕容澈就不同了，雖然他的毒已經被自己解了，可是到底被傷了根本，練功的話努力些倒是能趕上一般人，但是如果想成為一流強者，倒是不太可能了。所以傾城才想到了洗髓丹，沒有想到還真的找到了。轉念一想，這大概是原主父母留給她的吧，不然也不會讓她來這裡，她們一定是知道凶多吉少，才將這個隱蔽的地方告訴她，讓她自保。不過，雖然傾城其實不太需要洗髓丹，但是她還是接受了，她很享受這種被惦念的感覺。

洗髓的過程並不是那麼輕鬆的，兩個小傢伙在巨大的石床上經歷了一天一夜的折磨才結束，當然，最先結束的是傾城，她畢竟靈魂是個成年人，而且前世她也經歷過一次洗髓，承受能力自然要比真正的孩子強多了。

等到慕容澈清醒過來的時候，傾城已經打理完了自己，相比洗過澡換過一身衣服的傾城，滿身污垢的慕容澈簡直不要太邋遢，他被自己身上所散發的臭味兒噁心到了。

「嘔……」慕容澈趴在石床上乾嘔，「這什麼味兒啊，怎麼這麼臭？」

「這是洗髓時候從你身體里排出的污垢，隔壁的屋子裡有一個池子，你去清洗下吧，衣服我已經給你準備好了，不過估計有些大，你先將就著穿，之後再下山去購置吧。」

慕容澈一聽有地方洗澡，趕忙下床，他是一刻也受不了身上的這個味道了。

「記住，是左邊的那個屋子。」傾城再次提醒道。

「知道了。」慕容澈點頭答道，但是腳下的步伐卻越來越快了，看樣子是真的被自己身上的味道熏到了。

至於傾城為什麼又要提醒一遍？當然是因為右邊的屋子是她剛剛沐浴的地方，她是有潔癖的，無法忍受和別人共用一個池子來洗澡。

慕容澈的衣服是傾城從另一個石室里找到的成人的男裝，所以特別的大，他將袖子和褲腿往上卷了卷，暫時將就著穿了，這對他來說倒是個新的體驗，從小到大無論衣食住行全部都有專門伺候的他，居然也有一日落魄到要撿一件不合身的衣裳來穿了，不過轉念一想，如今的處境，能有個衣服來蔽體已經是不錯的了。

在慕容澈沐浴的時候，傾城又相繼打開了幾個暗格，找到了一本功法《鳳嘯九天》還有一本醫經和毒經，還有一封信。從這封信上，傾城了解到原主的母親是個醫毒雙絕的醫仙，那本醫經和毒經就是她留下的，這倒是不錯，有了原主母親的這個身份，傾城倒是好解釋她為何會醫術的問題了。而且她粗略地翻了一下這兩本書，有很多吸引她的地方，看來原主的母親也是個相當有本事的人。至於那本《鳳嘯九天》，正是原主從小就開始研習的功法，並且信中原主母親一再強調，一旦將這本功法上的內容全部牢記之後，一定要將其燒毀。傾城不知道原主母親為何會這麼交代，但是相比這其中一定牽扯良多，為了避免麻煩，燒毀就燒毀。

因為在石室中並沒有找到適合慕容澈修鍊的功法，傾城便決定將前世無意中得到的一本功法交給他，雖然她已經決定了要幫助慕容澈報仇，但是也只是輔助，慕容澈想報仇，首先還是要自身有實力。

石室是原主父母精心準備的，裡面有足夠的糧食和用品，甚至還有不少散銀，銀票和金銀珠寶，想來原主的父母也是用心良苦。不過，傾城現在也的確需要這些，既然享受了這些，傾城也決定有機會一定要查清楚寒月山莊之事。原主的仇，她決定幫她報了。

得知傾城準備收留自己，並且要教授自己武藝，幫助自己報仇的時候，慕容澈是感動的。就在自己無處可去，彷徨無助的時候，老天突然將這個美麗的像仙女一樣的小姑娘送到自己的身邊，是的，現在的傾城在慕容澈的眼裡就是仙女，她是自己的救贖，是黑暗裡的唯一一道光。

至此，白雪皚皚的雪隱山中，每天都會有這樣兩個身影，一起吃飯，一起睡覺，一起練功，分享彼此的一切，似乎他們都成為了彼此的唯一。

與此同時，一個寂靜的夜晚，東黎國皇宮中，一抹黑影一閃而過，奢華的寢殿內，淡紫色輕紗隨著黑影的閃入微微波動，床榻上一個曼妙的身影在輕紗下若隱若現。

「人呢？」女人的聲音自床榻上傳來，聲音十分嬌媚，雙目微合，好似依舊在沉睡。

「逃進了雪隱山。」黑影單膝跪地，聲音簡練中帶著一絲尊重。

沒死？女人猛地睜開雙眸，媚眼中閃過一絲狠戾，雪隱山？思及此，女人嘴角閃過一絲冷笑，那個地方就算是武林高手進去都無法全身而退，更何況是那個小雜種！也罷，就讓他得個全屍吧。女人再次閉上雙眼，享受著成功的喜悅。此時寢殿中，已不見了黑衣人的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