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激烈交鋒
第五十三章
激烈交鋒
俗話說「小胳膊擰不過大腿」。
安然胳膊太細,所以最後還是老老實實地坐到了桌邊吃飯。
粥的溫度還好,菜出鍋時間久有些涼了,又端去熱了熱才重新回桌。
陳遠衡有整整五年時間是一個人在美國度過的。西餐他吃不慣,就只好自己動手搜羅材料做些合口味的東西。所以幾年磨練下來,廚藝還算不錯。
安然這會兒根本沒有胃口,再好吃的東西進到嘴裡都是兩個字……想吐。但攝於陳遠衡的威脅又不敢不從,便拿了勺子在碗里翻來翻去的,攪合十多下才盛了那麼十來粒米送進嘴裡,菜也不吃一口。
陳遠衡隔了張桌子看她那要死不活的樣兒,剛剛消下去一半兒的火氣又「騰」一下忍不住燒了起來。可他也知道,自己現在要是開口,肯定又得是一場天翻地覆的戰爭。所以想想還是忍了,只飛快地把自己那碗粥喝了,寒著張臉起身去了書房。
再和她共處一室,他怕自己真的控制不住火氣。
卧室的門開了又關,立刻一片寂靜。
安然聽著外面遠去的腳步聲抽了抽鼻子,大顆大顆的眼淚噼里啪啦都落在了碗里。
「墨林哥……」她小聲嘟囔了一句,然後嘴一咧趴在桌子上哭了出來,「墨林哥,我好想你,好想你……你知不知道……」
陳遠衡在書房裡開了個視頻會議,又批了幾份文件,等忙活完回去已經半夜。
卧室的燈亮著,安然卻已經躺在床上睡著了。
他抬手把頭上的吊燈關掉,切換成光線昏暗柔和的小燈,然後輕手輕腳地去浴室里簡單沖了個澡。
安然睡得不是特別安穩,扭著身子輕聲嚶嚀著,像是在說夢話,可又聽不清是什麼。
陳遠衡上床之後半撐著身子低頭看了她一會兒,發現她一手握著手機,巴掌大的小臉兒上全是淚痕。不由心裡一揪。
看樣子這丫頭今天是真委屈狠了,眼睛腫成這樣兒也不知道背著他哭了多久。
罷了,明天好好哄哄吧。
和她較勁,最後鬧心的還是他自己,真心上輩子欠她的!
想到這裡陳遠衡嘆了一聲,輕輕從她手裡把手機抽了出來。同時關掉了卧室里的小燈。
他本來是想把那隻手機放到床頭柜上的,結果無意中摁到了最下面的home鍵。屏幕瞬間亮起來,在黑暗中異常突兀。
明晃晃的一副合照闖進了他視線……草地上,許墨林背著安然奔跑著。都是男的目光深情,女的笑容嬌俏。
陳遠衡只覺著目痛,痛的他此刻恨不得自己是個瞎子。
修長的手指緩緩用力收緊,幾乎要將那隻手機捏成碎片。
直到屏幕暗了下去,他仍舊維持著那個姿勢。許久……他終於有了動作,卻是用力把安然的手機扔到角落摔成碎片,然後一把掐住安然的肩膀,粗魯地將她拽進自己懷裡。
她驀然痛醒。
月光下男人的眼神炯炯,狼一樣閃著冰冷犀利的光。
安然心底一陣發寒,緊接著開始推拒:「你放開我!」
陳遠衡卻順勢抓她的雙手舉到頭頂摁住:「怎麼了?不喜歡么?」話音落下時,他伸手』啪』地一聲開了燈。
驟然明亮的光線刺的人目痛,安然下意識眯起眼睛,口中仍舊不忘了咒罵,「陳遠衡,你混蛋!」
「呵……」他神色中帶了一絲嘲弄,「無恥?齷齪?然然,你倒是說說看啊?我干我自己的女人,怎麼就無恥齷齪了!」
「陳遠衡,我不是你女人!」
「不是我女人?」陳遠衡眼中閃過一絲狠厲,「那你希望現在是誰?許墨林是不是?可惜他已經死了!你就算天天盯著他的照片兒看,他也活不過來!」
安然一驚,明白過來后瞪大了眼睛:「你動我手機了?」
「動了,怎麼樣吧?連你都是我的,你有什麼是我不能動的?嗯?」說著,他薄唇一勾,笑容斜肆而陰冷,「我早就警告過你,收起那些小心思乖乖地跟著我!別說許墨林死了,他活著又能怎麼樣?和我陳遠衡爭女人,會有好下場?」
「你閉嘴!陳遠衡,你不要再說了!」
「不要再說了?想說我不配提那青梅竹馬的墨林哥哥是不是?」
「是,你不配!你這種人渣不是比不上許墨林半分,而是根本不配和他比!」
陳遠衡怒極反笑:「是嗎?我不配和他比!可他再好也是連自己喜歡的女人都保護不了!」他停頓一下,挑了挑眉,「然然,你說我明天把他照片洗了就掛在床頭,讓他天天這麼欣賞我倆這麼翻雲覆雨的,這主意是不是挺好!」
「姓陳的,你不得好死!」她哭叫著分離反抗,明明是拼了命想恨不得和他同歸於盡,可最後卻在對方極付技巧的鎮壓下變成了迎合。
陳遠衡聲音暗啞,狠戾中藏著難以察覺的苦澀:「我在你心裡早就不得好死,碎屍萬段了!」
「安然,我告訴你,許天華沒出事的時候我想動動他都易如反掌,更別說是現在!」陳遠衡附身貼上她的後背,在她耳邊溫聲細語地呢喃,「把我伺候美了,否則,我不介意做些落井下石的事情!」
天色不知何時放亮。
陳遠衡起身去了浴室。
等他洗漱完,又穿戴整齊了從衣帽間里出來,發現安然仍舊維持著剛剛的姿勢,一動不動地躺在那裡。
他以為她睡著了,便輕輕過去準備給她把被蓋上。可到了近前卻發現人是醒著的。
安然側趴著,烏黑的髮絲一大半散落在背上,一少半粘在臉上。陳遠衡看著她,腦袋裡不知怎麼閃過就「凄厲」兩個字。
「然然?」他試探著,輕輕喚了她一聲。
床上的人沒反應,一雙濕濡的大眼睛暗淡無光,定定地看著虛空的某個地方,裡面一片死寂。
這樣毫無生氣毫無鬥志的安然讓陳遠衡忍不住心裡發涼。
他濃眉緊鎖,輕嘆出聲:「然然……」
安然這次有了反應,卻是緊緊閉上了眼睛。
她這副拒絕的態度陳遠衡剛剛柔軟的表情瞬間有些僵硬,他低著頭俯視了她一會兒。想轉身離開,卻又放心不下……
「我事,先出去一趟。」他今天的確有個併購案要談。
安然閉著眼睛,沒聽見一樣。
「你乖乖的,別亂跑。我回來之前哪兒都不許去!」
答案依舊是沉默。
陳遠衡咽了口氣,說不出是憤怒還是不安。哪怕是聲嘶力竭的和他叫囂哭鬧也好,不管什麼,他覺著此刻應該激出安然的一點兒情緒來才行。
「安然,許天華前天被雙規了!」
然後話音落下時,她倏地睜開眼,滿滿地恨意和怒火就要噴射而出,像是要將他凌遲。
可他看著她卻輕聲而笑。對,沒錯兒,這樣的安然才是正常的!
陳遠衡忽然感覺無比的嘲弄……愛與恨,一個人最激烈的兩種感情。安然把最熱烈最純粹的愛給了許墨林,卻恨不得將他挫骨揚灰。從某種意義上來講,他是不是該覺著高興呢!
那就恨吧,恨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爛才好!
「安然,你說許家人剛剛白髮人送黑髮人。要是許天華如今再晚節不保……」
「陳遠衡,我和你拼了!」她倏然起身,不顧一切地撲向了他。可下一秒,人卻已經被他輕鬆鉗制,死死箍在懷裡。
禁錮在她腰間的大手鐵鉗一樣,陳遠衡往她臉上吹了口氣,輕佻至極:「你這生龍活虎的,果然是我昨晚太心疼你了!沒累著是不是?」
「陳遠衡,你個畜生。你不得好死!」
「是,我是畜生,我什麼事都能幹得出來。」他目光冰冷如刀,笑容卻無比溫柔,「安然,搞垮一個許家對於我來說不會比碾死一隻螞蟻費事!現在,許天華的生死就在你一念之間。你如果不想許墨林因為他爹死不瞑目,就給我老老實實的!惹毛了我,所有人都一起吃不了兜著走!」語畢,他輕飄飄地將她扔回床上,轉身離開。
徒留下安然一個人趴在床上淚水肆虐:「墨林哥……你走了為什麼不帶我一起?!」
…………
陳遠衡剛一出會議室就看見外面站了個『野人』,滿頭亂糟糟的捲髮,一臉鵲黑,給他嚇一跳。再仔細一看,竟然是陳九茴!
他愕然:「你這是去非洲反恐去了,還是剛從那個黑煤窯里爬出來?」
她前段時間去趟東南亞,就幾天功夫結果被曬的差點兒變了物種!
「你懂毛啊你!」陳九茴毫不留情地鄙視他,「我的黑是色素沉積造成的,只黑在皮毛。你那臉,是心情鬱結造成的由內而外的黑!那才叫真黑!」
陳遠衡眉梢抽了抽,這回是黑里透著綠了!
陳九茴當然絲毫不在意他心情爽還是不爽,悠悠閑閑地打了個呵欠:「走吧,我有事情,去你辦公室談!」說完便施施然轉身,踩著高跟鞋先走了。
陳遠衡跟原處站著沒動,然後盯著她的背影咬牙切齒地看了一會兒,才捏緊手裡的文件夾舉步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