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飢荒下的母親（2）
那東西渾身都是刺，傾九手都刺紅了。但她一想到孩子們，便忍住繼續摘。
只要是成熟的，她一個也沒放過，最終只摘了三十來個。
「來，先墊墊肚子。」
「娘，這是什麼？」華陰醒了，問道。
「刺梨，酸酸的，略甘甜，可以吃，來娘給你們把刺拆了，你們不要上手，會傷到。」傾九細心的將上面的刺一根一根的去掉。
第一次做母親，這感覺很神奇，總想著把最好的都給娃。
「來，吃吧。」
傾九將處理好的刺梨放到華陽手上，華陽早就餓了。他看了看傾九，看到了她期待的眼神，於是將手中的刺梨放到唇上輕輕咬著。
酸啾啾的，比樹皮好吃。
華陽小口小口的允吸著刺梨的汁液，那酸讓他口齒生津，一瞬間居然不渴了。
傾九又弄出幾個來，給華陽拿著。
華陰還沒有醒來，傾九自己吃了幾個，覺得胃裡泛酸。
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
必須要弄點別的。
眼下正是秋天，這半荒地山，別說野物，就是野菜也找不到。
已經乾旱了好些年了，山上的樹皮都被扒拉下來，任人啃食殆盡。
她手上除了這些刺梨，半點食物也沒有。
但若是今日沒找到吃的，他們就會餓死在這裡了。
傾九站起來觀察著這半荒地山，山上的林木也蔫兒了，幾根枝葉在風中無精打採的飄動著。
說是秋天，實際上白天太陽熱得很。
傾九抬頭仰望著天空，那太陽正躲在一層雲里，印出一片陰影，也算是給了她和孩子片刻的陰涼。
「前面有一處山坳，裡邊有泉水。」鬼靈精扇著小翅膀飛在傾九身旁。
她們兩個是合作夥伴關係，自然是要相互輔助完成任務。鬼靈精別人看不見也摸不著，關鍵時刻作用重大。
傾九聞罷，迅速在心裡給自己規劃了路線。
忽然傾九感到有人在拉她的衣裳，她低頭一看，頓時對上了華陽清澈的眸子。
「娘，我們去找水吧，明天罐子就乾涸了。」華陽小聲說道。
傾九摸了摸華陽的髮絲溫柔的說道：「好。」
對於華陽來說，水罐就是他的身家寶貝，出門的時候，華陽將其抱在懷裡。
裡面大概還剩幾滴水。
就是這樣，華陽也不敢將罐子倒過來，因為對他而言，一滴水也很寶貴。
華陰還沒有醒來，傾九照例將她背在懷裡，背簍里裝著刺梨。
一人兩小孩跨過小山包，進入山坳里。這股水流已經斷斷續續了，過不了幾日就會全部乾涸。
華陽將罐子給傾九，傾九趕緊拿了罐子放在岩石下。
這處有泉水，土地還不至於那麼皸裂。若是別處，那地上的裂縫最細的也能將手掌伸進去了。
「阿陽，這深山裡有豺狼虎豹你怕嗎？」傾九指著山林深處。
「怕，但是娘在我就不怕了。」阿陽瑟縮著腦袋，對傾九說道。
這時，傾九懷裡的華陰醒了，小姑娘醒來發現自己在娘親懷裡，沒有哭鬧。
「娘，小陰餓。」
傾九將她解下來，將刺梨去核搗碎了，一點點的餵給她。
華陰很勇敢，就算嘴巴里的東西是酸的，她也沒有吭一聲，只是微微皺了皺眉頭。
「阿陰真乖。」傾九微微一笑，只是下一刻，她的笑就僵在了臉上。
「吼！」
一聲虎嘯在林中傳開，空氣中忽然多了些恐怖因子。
「娘。」
華陽帶著哭腔，呼喊一聲，跑到傾九面前，一把抱著她。
這樣他才有安全感。
傾九脫手將碗扔掉，拍了拍華陽的肩膀，迅速將背簍背在背上，一把提起沒幾斤的華陽反手放到背簍里。
又用同樣的方式將華陰交給華陽。
華陰嚇得連哭都忘了，傾九輕輕安慰了句：「都不怕，娘在，都不要出聲昂。」
前後不過半分鐘
她明白，有東西來了。
三步化作兩步，傾九來不及管水罐了，抄了鐮刀，便往一棵大樹上爬，剛爬過一丈高，就見一隻皮包骨的吊眼大老虎從咋草叢中爬出來。
傾九見此，加緊了爬樹，那兇惡的大虎見獵物離自己越來越遠，急匆匆的撲上來，奈何傾九已經爬了一丈半，它撲上來還差點。
華陽地雙手緊緊的攀附在傾九的肩膀上，從他越來越用力的手勁兒上來看，他怕極了。華陰雙眸被眼淚遮掩，她不敢哭，怕一哭，就見不到娘親了。
傾九覺得身體有點不受控制，怕掉下去，趕緊找了樹杈停留下來。
「阿陽，抱緊娘，腳不要夾著背簍，娘要將背簍脫下來，綁在樹上。」
「阿陽知道了。」華陽很聽話的用一隻手慢慢將傾九一邊肩膀上的繩子脫下來，然後又幫著脫了另一個肩膀。
傾九單手扶著樹榦，單手拽著背簍。
她漸漸體力不支，但強忍著，神經緊繃，不敢有絲毫的放鬆。
沒有人知道她現在有多困難。
稍不注意，華陽和華陰都可能掉下去，那她失去的將是整個世界。
「抱緊，一點兒也不要鬆開。」傾九緩緩的將背簍脫了下來。
她低頭一看，底下那隻老虎虎視眈眈，時不時扯開一張利嘴，彷彿隨時要將他們吞下。
傾九緩緩坐下來，一手扶著樹榦順便牽著背簍的繩子，不讓它掉下去。然後反手拖住華陽，讓他到自己的側邊，將華陰繼續留在背簍里。
「抱著樹枝，娘現在要固定背簍。」傾九下巴動了動，指著華陽身旁的支出來的樹枝。
華陽點點頭，儘管害怕，但是現在他們是安全的，只要在樹上就是安全的。華陽的眼淚還是止不住的流了出來。
「娘，大虎走了嗎？」華陰伸出小手，擦了擦自己的眼睛，她縮在背簍里，小小的一團，看不清下面的情況。
「還沒有，阿陰放心，娘會把大老虎打跑得。」傾九一邊安慰華陰，一邊扯了自己綁在腿上的布條，將背簍固定在樹杈上。
他們現在的位置在這棵樹上相對比較安全，有一個三杈口，正好可以容納背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