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七尾 白五尾 第5章 約定和荒野上的燈光
正當少女糾結的時候，閆昂卻漂浮了起來，「咦？他怎麼還會飄的？」少女歪了歪頭，很難理解眼前的場景。
然後便出現了少女更難理解的場景：只見閆昂在空中開始死亡翻滾，只見他翻滾得越來越快，越來越快，隨後便直直地摔落到地上。
「……」少女嘗試理解。
「唔……這是哪兒？」閆昂睜眼，他一睜眼便看到一張困惑的小臉杵在他的面前，「……媽媽？」閆昂下意識的喊出了聲。
「……」唐姓少女表示這個可以理解，比如說初生的小蛇都會把第一眼看到的生靈當做血親。
「嗷，對不起……唐姑娘？」閆昂眨眨眼，緩過神來，他摸了摸自己的頭髮，意識到眼前的「女鬼」對自己並沒有惡意。相反，她還把周創奪走的生機還給了自己。
這女鬼到底想怎麼樣？看樣子她不打算傷我性命，那我還有法子逃走。
閆昂正在思索。
一旁的少女原以為閆昂醒過來還會大喊大叫。
「誒？你不怕我啦？對了，我叫唐靈兒……嗯，就是你的小狐狸。」小姑娘猶豫半刻，最終像是下定決心，盯著閆昂的眼睛，認真地對閆昂說。
「……」空氣凝固了兩分鐘，大眼瞪小眼。
閆昂：「……」
「哈哈哈啊哈哈哈，你的意思你是狐狸成精了變的？就像說書人那樣說的？」閆昂樂得拍起了大腿，一時間忘了逃走的事。
「哈哈哈，對啊對啊，你竟然能夠理解，真是太好了，你也不是太蠢嘛。」
唐靈兒很是開心，也樂得拍起了自己的腿。
山林內外充滿了快活的氣氛。
「哈哈哈哈，我猜是唐姑娘吃了我的狐狸，然後沒辦法對我交差才這樣說的吧……放心，你說實話，就算是你吃了我的狐狸，我也會跟你拚命的。」
「不是不是，我真的是那隻狐狸啊……」
唐靈兒大大的眼睛轉了轉，「你別不信，是不是你那年跑到小集市後面的山崖撒尿，不慎跌落山崖昏迷，然後一睜眼便看到了只紅狐狸？它還用尿把你滋醒了！」
閆昂右手托腮作深思狀，「不對，我的狐狸是用山林間的清水把我弄醒的。」
……唐靈兒的笑容漸漸凝固。
「哎呀哎呀，是嗎是嗎，那可能是我記錯了吧。。。還有還有，你的狐狸是不是最愛吃烤兔子，你是不是和作坊老闆最熟……對了，我跟你講，那個作坊老闆可不簡單……」
「你竟然還知道作坊老闆和鐵匠的老婆有一腿？」閆昂大吃一驚，但還是不信。
……唐靈兒笑容逐漸消失。
「嗯，這些倒是沒錯，可是只要有心的話，這些事情都很容易知道。」閆昂搖搖頭，一副擺明了我不信的樣子。
「哎呀，你這笨蛋……哦，我知道怎麼證明了，那你聞聞我身上的味道吧，我身上的味道你肯定非常熟悉吧。」
唐靈兒用左手把右手袖子抹上去，露出了一段潔白的手臂，「喏。」然後便把自己的手往閆昂鼻子下懟。「是這味兒不？」
閆昂輕輕嗅了嗅她的潔凈的手臂上的味道，他聞到一股獨特的幽香。
「嗯，有那味兒了。」
「小狐狸？」閆昂試探的說到。
「嗷嗷。」唐靈兒很激動，太好了，他終於認出自己了。
唐靈兒熟練地便把頭伸了過去。閆昂也下意識地把手伸出摸了摸她的頭，「嗯，是這手感沒錯了。」
唐靈兒：「……」
閆昂：「……」
……空氣凝固起來。
「啊哈哈，平時摸狐狸習慣了，習慣了……」閆昂顫顫巍巍地把手縮了回來，生怕這好看的姑娘把自己的手給剁了。
唐靈兒不說話，臉頰微紅。陽光落在唐靈兒羊脂般的肌膚上，唐靈兒整個人都變得半透明似的。
一顧傾人城。
閆昂看呆了，正巧唐靈兒抬起頭來，看見閆昂獃獃的望著自己，臉都紅到修長的脖子了。
閆昂撓了撓後腦勺，心中的恐懼不知道什麼時候煙消雲散。
他收回了目光，看唐靈兒這個樣子，他也不知所措，畢竟大半輩子沒怎麼和女性說過話，「我去打只野兔子。」
「昂，好啊。」少女也不抬頭，低頭用手綰自己的頭髮，聲音小的閆昂聽不清。
待閆昂走遠后，唐靈兒才低聲嘀咕，「哎呀哎呀，我臉紅什麼，不行不行，我可是天底下厲害的狐狸。」暗暗給自己打氣后，小姑娘就等著吃野兔子了。
……
另一邊，「我怎麼感覺自己變強了許多……還是說這隻兔子太肥了跑得太慢了？」閆昂納悶兒，摸不著頭腦。
他看了看自己身邊半米寬的樹，沉默片刻，右手用力打了上去。
「匡通」一聲，這顆百年老木應聲而倒。
「得，我也變怪物了。」閆昂撫了撫頭。
「這世上真的有如此神奇的事？狐狸還能變成人……也對，那個長狐狸尾巴的人骨頭還熱著呢。」
閆昂再回來的路上，思索這兩天發生的事，雖然他心中還是有些不敢相信，但想起那個夢和小狐狸那獨特的香味，對唐靈兒的話也開始半信半疑。
經歷了尾巴怪和狐狸怪之後，閆昂覺得沒有什麼是現在的他不能接受的。
兔子很快帶回來了，天色也很快變暗了下來。平常應該是閆昂對著小狐狸自言自語，現在他卻不知道幹嘛。
閆昂躺在土炕下，唐靈兒睡在土炕上。
半夜，蟲鳴，清風，無眠。
閆昂突然感覺有些冷。
他坐起身來，看著土炕上背對著他的唐靈兒，他感覺像是做夢一般。
閆昂嘆息一聲，爬出了洞穴，用火摺子生起了篝火。
白裙少女也從洞內出來，她一直沒有睡著。她現在不知道該怎樣和閆昂相處，只是坐在洞穴口側著頭，獃獃望著篝火前的少年。
「那個唐靈兒真的是小狐狸？」
閆昂在洞穴中尋找了很久，並沒有發現小狐狸的蹤跡。連小狐狸可能散落的紅色毛髮都沒有……更沒有小狐狸的血跡。
他望著眼前的篝火，腦袋裡浮現起這幾天發生的事，「尾巴怪，紅七尾，吸人生命……這都什麼和什麼啊……」閆昂喃喃自語。
最重要的是，他慢慢覺得唐靈兒說的話是真的了。但是他很難接受這個事實，他感覺自己的狐狸丟了。
「我的小狐狸啊……怎麼就變成了個唐靈兒。」閆昂雙手抱腿，把自己的頭埋進了臂彎里。
天空中不見星月，黑影幢幢，或是濃雲，或是山陰，或是樹影，黑暗在眼前悄然分開，又身後迅速合攏。
「他很討厭我現在的樣子嗎……可是，我現在變不回去了啊」
以唐靈兒的聽力怎麼會聽不到閆昂的自言自語。坐在洞穴口的她無助地捏著五條尾巴。
閆昂往篝火里添了些木材，苦笑一聲，荒野無燈啊……所以我到底怎麼活啊？小狐狸，我好想你啊，我還想帶著你過一輩子呢。」
唐靈兒瞳孔放大，她突然有些心疼。
「明天就回集市吧……就這樣吧，就當我的小狐狸被吃了。」閆昂低頭喃喃。
正當他打算回洞穴休息時，一雙手鉤住他的脖子，撲鼻而來的事一陣幽香。
閆昂的耳邊響起輕輕的顫音，「你是什麼意思？」
閆昂還未回頭，卻發現自己的肩膀濕了。
他回過頭，看到的是哭得梨花帶雨的淚人兒，閆昂不知所措，不知道為何這好看的姑娘就哭了。
「唐姑娘，你……」閆昂吃了一驚，眼前的情景讓他有些不知所措。
「嗚嗚……我不是一直在這裡嗎，我真的真的真的真的真的是你的小狐狸啊……」唐靈兒撲到閆昂懷裡。
我的話她都聽到了？
「唐姑娘，我……」
但白裙少女哭得越來越凶。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也不想變成這個樣子，可是我不殺那個大傻個你會變成老頭的啊。」
為了殺那個……周創？閆昂回想起白天的情形，他那個時候的確是奄奄一息。
閆昂不知道把手放在哪裡，最後僵硬地放在了少女的頭上，摸著她的頭，就像是以前順小狐狸的紅毛一樣。
看著唐靈兒抖動的雙肩，他內心突然像是被什麼撬動了。
對啊，她是救了我一命啊。
「我真是……混蛋至極。」
他附下身輕輕地說，「對不起，你變成個小姑娘，我還沒反應過來呢。」
唐靈兒卻仍在閆昂懷裡哭，閆昂不知道怎麼安慰唐靈兒，但他想起了以前和小狐狸相處的時光。也是像這樣，小狐狸被他抱在懷裡，聽他自言自語。
於是他摸著唐靈兒的頭，慢慢地說。
「我沒有爹娘，也記不起以前的事了，我唯一的親人，就是小狐狸了。今天小狐狸突然變成了個人，真是把我嚇一跳……」
閆昂沉默了一會兒，繼續說道。
「我只是個凡夫俗子，這種奇異的事我還是第一次遇到……我還以為，我的小狐狸被吃了呢。」
唐靈兒抬起頭，一張臉滿是淚水。「可是……我也一直是一個人啊。」
閆昂看著眼前這張哭花的臉，他不由自主的生起了憐惜之情。
「我只想到自己一個人，卻沒有找到小狐狸也是一個人啊……我們都是荒野上沒有燈光的人。對不起，小狐狸，我真的錯了。我們就像從前一樣好不好？」
唐靈兒的髮絲粘在她紅紅的眼睛前，「你不騙我？」
「不騙，我發誓。」閆昂把自己的項鏈取下掛在少女的脖子上，「喏，你現在信了吧，這可是我父母留給我的項鏈誒。」
閆昂輕輕撫摸著少女的頭。
唐靈兒摸了摸這條項鏈，「嗯……信了。」她最終抱住了閆昂，身後的尾巴輕輕搖曳，發出淡淡的白光與火光交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