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離開帝都
離了文老家，我才有機會好好問李強，這文老到底什麼來頭，怎麼感覺啥都知道。
李強給我解釋了一下，我才知道，原來雕漆這門手藝，最早就是宮裡傳出來的，專門服務於皇家的器件，當時宮中有個造漆局，專門給皇室打造各種漆器，雕漆也就是從造漆局裡出現的手藝。後來，有一位欽天監的監事因為犯了事，被貶到了造漆局，就在造漆局研究出了陰陽魚底兒雕漆盒，也就是傳說中的耳旁風，百米之內，雕漆盒之間可以互相傳遞聲音，無論什麼障礙，都不會影響。這名監事也憑藉這個功勞重回欽天監，但他把製造之法傳給了造漆局裡收的一個徒弟，於是，陰陽魚底兒雕漆盒成為雕漆手藝最高的一門技術，被一代代雕漆手藝人傳承了下來，而且每一代只有一個人會，這個人理論上都是那名被貶監事的徒子徒孫。
怪不得李強之前說了如果文老離世，那麼這門手藝也就等於斷了。
文革後期，漆器廠被關閉，裡面的手藝人都被遣散下鄉種地，文老的師傅不知道被編派到哪個窮鄉僻壤了，也就文老一人因為是京籍的原因還留在京城。
所以，整個天朝還能找著的，會做陰陽魚底兒雕漆盒的，恐怕就只有文老一人了。
李強的車把我丟店門口，讓我繼續去雕桃木傀儡娃娃，這東西也得三天左右的功夫，估計我忙完，文老爺子那邊的雕漆盒也就能拿到手了。
鬼街13號已經一連好幾天沒有生意上門了，不過這也給了我足夠充足的時間來擺弄桃木傀儡，按照陳二諾的要求，傀儡娃娃還得中空，從屁股底下開個孔，裡面塞上我們三人的生辰八字，才能騙得過墓里的小鬼。
李強買了三張火車票，錢是他自己出的，所以這摳門的傢伙只買了三張硬座，綠皮車廂，這時候才1994年，全國火車都沒提速，跑西安就得14個小時，再從西安轉火車往神木縣走，又得3個多小時，這一趟下來，再火車上得坐17個小時，我估計這沒下墓，下了火車我們三人就得趴下。
這種時候，就體現了陳二諾的作用，他以前勾搭過一再火車北站售票的女孩，現在雖說分手了但還是朋友，這一點確實足夠讓我吃驚！然後那女孩兒想辦法給我們仨的火車硬座票給換成了三張去西安的軟卧，還沒讓我們加錢！
我一個勁地沖陳二諾豎大拇指，他笑呵呵地說這都不是事兒。
周五，李強開著車去文老爺子那兒取回了陰陽魚底兒雕漆盒，分我和陳二諾一人一個，但沒讓我們倆試，說這東西每個啟用后只能有效六個時辰，也就是12小時，不到下墓萬不得已，別輕易使用。而且這三個是文老特地製作的一套，一旦其中一個啟用，另外兩個也會一起啟用。
火車票是周日早上八點四十七分的，八點鐘我們就坐著李強的車到了火車站，剛剛過完年，火車站人不多，這個時候還沒有興起一線大城市打工潮，逢年過節的火車站格外冷清，離老遠就看見一個穿著車站制服的姑娘站在檢票入口外面四處張望，短頭髮特別乾爽，標準的瓜子臉，畫了淡妝，挺漂亮。
「嘿，二諾，那是不是你那老情人？」我用胳膊捅了捅他。
陳二諾很嫌棄地說：「會不會說話啊，啥叫老情人，這叫前女友！」
「得，你說前女友就前女友，你這詞時尚！」我哈哈一笑。
陳二諾幾步小跑就到那女孩面前，先是大庭廣眾之下互相擁抱了一把，然後把臉伸到女孩耳朵邊說了幾句。真不清楚，這女孩要是知道陳二諾是倒斗的，天天挖墳跟死人堆里摸明器，還願不願意跟他抱這麼親。
李強把車靠了過來，我從車上把此行的行李給搬下來，這邊陳二諾就帶著女孩兒過來了。
「強哥好，劉哥好，叫我小鄧就行。」女孩兒大大方方地跟我們打了個招呼。
我連忙道謝：「你好，還得多謝小鄧你幫我們換了卧鋪，不然這一路坐到陝西我們幾個就殘了。」
小鄧笑了：「殘還不至於，當初我跟我們校外派生一起去俄羅斯實習，從東北一路火車過去，要坐半個星期，那才叫整個人都坐殘了。」
「呦，還去過俄羅斯學習，你這是海龜派啊，陳二諾這小子還能認識你這層次的朋友，真得刮目相看。」我忍不住囊次了陳二一下。
他撇撇嘴：「我也是出過國的好吧。」
這我還真不知道，驚問：「真的假的？哪裡？」
「我哥參加老山戰役的時候，我作為家屬去探望過。」陳二大言不慚地說道。
呵，陳大還當過兵，參加過老山戰役，這個我萬萬沒想到。盜墓賊和老山戰役軍人之間，一個光輝威武，一個陰暗猥瑣，似乎無論怎麼都很難讓我畫上等號。這年頭，提到當過兵，尤其是參加過實戰殺過敵的軍人，那誰不是帶著三分崇敬之情。
小鄧在旁邊插了一嘴：「我看你們上了火車再一起侃大山吧，你們三人的卧鋪是同一間，第四個鋪位沒有乘客，到時候你們聊啥都不礙事。現在跟我去把車停我們車站大院里，啥時候回來再開出去，你們馬上也該檢票上火車了，別耽誤了火車。」
「行，強哥去停車吧，我們在檢票口這兒等著。」
本來我還擔心行李當中的洛陽鏟和狼眼手電筒什麼的過不了安檢，誰知道小鄧拉著行李把我們就帶進了站，連安檢都免了，著還真是有人好辦事。
八點四十七分的火車，提前十五分鐘開始檢票，整個車站上這一趟車的不到二十人，而卧鋪在最後一節車廂，上了這節車廂的就我們三人。
八點四十七分，隨著一聲響亮的汽笛，我們終於離開了帝都，踏上了去陝西的路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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