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巧謀畫救回少爺
在趙家的別墅內,時間是一分一秒的爬行過去。負著重載的等待真是很難忍受的一件事。
趙善宏和許萌萌都預計在天亮時或在天亮前就會有消息。
許萌萌乾脆對趙善宏說:「來,你給我乖乖地坐在這兒,我下廚去給你做幾樣好吃的家鄉菜,再熱一壺酒,跟你吃宵夜。」
聰慧的許萌萌明白,有事可做,最能分散精神,挨過時間。
她跑到廚房去,指使著兩三個女傭,為她斬肉切菜,然後自己親自戴上圍裙,下廚燒起菜來。
熱騰騰的佳肴擺到趙善宏跟前時,趙善宏實在吃不下去。
「吃一點吧!」許萌萌說,「你聽勸!我們在等待結果期間,總應該努力做點對自己有益有用的事情,否則更沒有力量應付困難了。」
趙善宏以低沉的聲音說:「如果沒有了祖亮,日子怎麼過呀?」
許萌萌說:「你不要想的太多,我堅信,祖亮是能救出來的。你就好好吃飯吧。」
趙善宏敵不過許萌萌的溫言柔語,他融化在對方的關懷與愛護之下,努力吃下些飯菜。
天亮時,蘄碧輝趕回來了,臉上的表情有點複雜,既緊張,又愉快,帶點惆悵,又遮不住興奮。
「有消息了?」趙善宏急問。
蘄碧輝點頭:「焦玉成費了九牛二虎之力,足足灌了杜老四一整個晚上,才套到他把那關鍵人物講出來。」
「誰?」趙善宏的雙眼開始充血。
「是你家的司機劉阿明。」
「他?他幫著我的小妾王如玉把祖亮綁架了?」
「是他無疑,還有沒有別的什麼人插手,目前還不清楚。杜老四在被焦玉成灌了一夜的酒之後,才吐露真相:『紅顏永遠是禍水,千真萬確呀。千萬別讓女人驅使鋌而走險。死在自己手上呢,那是沒話好說,被女人連累而死,那就不值得呀。』
「『四哥說得對呀!』焦玉成乘機答,『遠的不去說它了,就近的江湖上,那受趙家小妾指指點點干出驚人勾當的傢伙,怕就快要出事了?』
「『怎麼?都抖出來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他也不只來求你四哥幫忙。也只有你四哥夠仗義,沒有把事件翻出來講,別人可沒有你這種俠義心腸呢!』
「杜老四一拍大腿,狠狠地說:「『就是嘛,我老早勸劉阿明,他沒必要聽他那女人的話,要敲詐東家一筆,就自己去干,一沾江湖人馬,事件就會鬧大。我是思前想後,回絕了,免得吃不了兜著走,有一個女人介入已經麻煩,何況那趙家的二妾都密謀要分一杯羹,太複雜了?』
「『劉阿明這麼忠於女主人?』
「『忠心個屁,其中的王姓小妾在沒有跟趙善宏時,已經是劉阿明的人,據劉阿明說,那幾歲大的趙家小姐,還是他的親骨肉,就是不願如花似玉的王如玉跟了趙善宏,才想到要詐騙一筆巨款,然後一走了之。』
「焦玉成急問:『那為什麼又牽連到另外一位小妾了?』
「杜老四攤攤手,道:『一間屋內能有多大,隱得住什麼秘密呢?倒不如眾志成城,圍攻趙氏父子,易於穩操勝券吧!』」
聽完這個報道,趙善宏雙目已經紅得像燒透了的火爐,要啪啪卜卜濺出火花來。
許萌萌按著趙善宏的手,說:「善宏,現今不是衝動的時刻,我們得商量著辦。」
「既已知道是籠里雞作反,我就通知警方將他們一網打盡。」趙善宏這樣說。
「當然要一網打盡,但那必須在確保祖亮安全的情況下進行。」許萌萌似乎成竹在胸。
「我們不報警嗎?」趙善宏急問,希望許萌萌替他拿主意。
許萌萌想了想,繼續說:「贖款按時送到他們指定地方,讓他們得心應手,然後告訴他們把祖亮在黃昏時帶到交贖款的地方去。我們別墅小路與高速公路交接處,是最適宜交換人質的。他們只需用車把祖亮拉到那兒,就可以走了,祖亮下了車沿小路走回別墅。」
趙善宏問:「許萌萌,如果他們拿了錢,不放祖亮呢?」
蘄碧輝也插嘴說:「對呀,這種沒有良心的人,實在信不過。」
「當然。這只是調虎離山之計。善宏一方面這樣跟匪徒說,另一方面打電話回大宅去,告訴王如玉,這天有要事留在別墅,囑咐她有什麼重要事,就打電話到這裡來。那邊必以為善宏在別墅等候祖亮被釋放,於是會安心到藏身之地去細數贖金,再商量對策,或一齊遠走高飛,或分了贓,再裝作若無其事,回到大宅去。」
「我賭他們一定遠走他方。」蘄碧輝這麼說。
「很可能。」許萌萌答,「在他們分贓之後,如何處置祖亮就是最重要的問題,在此事上,我們不能冒一點兒險,早早通知警方,靜靜跟蹤王如玉與陳艷的行蹤,必有所獲。」
蘄碧輝說:「對,只要他們認定了善宏一定留在別墅,不會回大宅來,就會放鬆戒備。在綁架之初,善宏一直在大宅等綁匪電話卻不得要領,就是他們謹慎之故。更何況,贖金如數安全到手,他們更不會提高警惕了。」
定策之後,一直等至接近中午,別墅的電話鈴聲又響起來,趙善宏接聽。
「趙先生,準備好贖金了沒有?」
「全準備好了,我會準時放到公路與通趙家別墅小路交界的廢品箱內。可是,你什麼時候放祖亮回來?」
「點數清楚贖金之後。」對方說,仍是上一回的那個男聲。
「今天黃昏,你們把祖亮放回交叉路口,他曉得回我的別墅,我在這兒等他。我答應你絕對不會報警。」
「好,我們一發覺有什麼風吹草動,你心肝上的那塊肉立即撕掉,不要說我們沒有言在先。」
電話掛斷了,一切如常進行。
趙善宏準時把一大紙盒的美金現鈔扔到指定的公路廢品箱去,然後跑回別墅去,依照許萌萌的指示,跟王如玉通了個電話,對方的語氣跟平時一樣,只問:「你今天晚上又不回大宅來了?你那個姓許的女人陪在身邊?」
「我有緊要事在這兒辦。這個時候,不是你爭風吃醋的時刻。過了今天,我會回來看你。還有,好好地看護秀秀,別是他哥還沒尋回,又再丟了一個。」
這個答覆,實在無懈可擊,一點漏洞也沒有。
另一頭,蘄碧輝與許萌萌已經在趙善宏的安排下,跟負責此案的警方人員接洽妥當,他們早已派人跟蹤王如玉與陳艷。
果然,候至下午四時多,趙善宏就接到警方的電話,對他說:「你的兩位太太,帶了趙家小姐趙秀秀,坐上了由司機劉阿明開的汽車,離開了趙家。」
時間一直爬行著過去,趙善宏的心,每過一分鐘,就像要跳出胸口來一次。
蘄碧輝一直陪在別墅內,不時用眼睛看許萌萌,也很緊張。
只有許萌萌最淡定,她一直如常的在屋內走來走去,為趙善宏與蘄碧輝添新的熱的香濃咖啡,悄悄地在心裡說:「我們的命運自明天開始就要改變了。」
許萌萌的策略,真的要實現了。
才一入夜,別墅小路上忽然揚起一陣車隊進來的聲音。
大批的警員從車上跳下來。
趙善宏飛奔走出大門,正與跑進來的趙祖亮撞個正著。父子相見,恍如隔世。
「爸爸!爸爸!」趙祖亮已經十三歲,但仍是個孩子,經過這綁票的非常事件,他是死裡逃生,心有餘悸。
「孩子,爸爸對你不起,保護你不力,更對你母親不起了!」
說這幾句話時,趙善宏雙眼流著熱淚。
他再抬起頭來,看到那輛警方專用的囚車裡面坐著三個人,他慢步走上前去,瞪著眼憤怒地質問:「你們為什麼這樣害我?」
那個叫陳艷的小妾回答:「因為我們並不愛你。」
趙善宏像被人照頭打了一棍,他苦笑著說:「我從來沒有要求你們愛我,可你們何必要出手如此狠毒?」
「不愛你是一回事,我們要愛別人又是另一回事。」
對,她們為了跟自己的摯愛,有絕對安樂的日子過,就選擇這條她們認為兩全其美的路走去。
「秀秀呢?」趙善宏轉臉向另一個小妾說:「她不是我的孩子?」
「對,她不是。她父母現在入獄之後,將把她送進孤兒院,我寧願她這樣長大。」回答的是王如玉。
趙善宏點點頭,迴轉身,走回別墅里去。
在這一剎那,他似乎整個人都衰老了一些。
蘄碧輝看著趙善宏背景,輕輕嗟嘆:「誰沒有死門?誰沒有厄運?連本國叱吒風雲的政界紅人尚且要怕他三分的財閥,也會為兒女私情而一夜白頭,也有無名小卒敢向他挑戰。」
無可否認,趙善宏的忽爾憔悴,並非只為連日來的緊張戒備、憂心忡忡所致,而是他以為高高在上,並保護得極其嚴密的自尊心,自雲端直摔到地上。
錦衣玉食,珠圍翠擁的生活,換不回半點真心誠意,那幾個人為了私情私慾,而不惜置他的健康、生命於不顧。
趙善宏自問待兩妾不薄。他給她們是很高的待遇。如果政敵商敵與他鬥法,給他為難,不會如此令他傷心。只有兩個他供養得頭頭是道的女人勾結情人,並謀害他的骨肉,撕他的臉皮撕得太血肉模糊,才令他痛徹骨髓。
蘄碧輝看著趙善宏緩步走進屋內,隱沒在長廊之內。
他甚至沒有再跟警方說什麼,連寶貝兒子都扔在一旁。
蘄碧輝對許萌萌說:「你還不進去陪陪他!」
許萌萌搖頭,道:「讓他歇息一會兒吧,現在風浪過去了,最好讓他獨個兒靜靜沉思冥想,他需要寧靜地處理日後要走的路,要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