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查找綁架元兇
天亮之後,許萌萌先料理了趙善宏的早點,強迫他吃了兩碗雞粥,補充了體力,再送他上車,讓他安排贖金去。
許萌萌待趙善宏離去后,立即給蘄碧輝家打電話。
「蘄大姐一早出了門,不在家。」電話里說
「知道她到哪裡去嗎?」
「不知道。她回來時,我請她回電話給你好不好?」
也只好如此了。
一整日,許萌萌守在電話旁邊,心情緊張得很。每一次電話鈴聲響起來,她都微微顫慄。既渴望是蘄碧輝回電話,又怕是綁匪有什麼節外生枝的消息,令她難以應付。幸好接的電話,不是趙善宏打來探聽最新發展,就是搭錯線。
在深夜,才盼得趙善宏回來。
「有消息沒有?」他問許萌萌。
許萌萌搖頭。
「輝姐呢?」
「還沒找到。」
「錢已經拿到手了,明天中午我就交贖款去。如綁匪說的,只好賭這一把。對不對?」
許萌萌不敢貿然回答。萬一錢花了,孩子不放回來,這責任誰負得了?
趙善宏躺在床上,他心頭裝滿了迫不得已、無可奈何、擔憂牽挂。
許萌萌與他相對,沉默無語。
黑夜籠罩整個大地,籠罩著房間里這兩個人的心。
會不會在黑暗之後有黎明?只能是推測與期盼,而不是保證和肯定。
許萌萌唯一敢做的就是緊緊地伏在趙善宏身上,以自己的體溫傳遞給他,讓對方仍確切地感覺到人間的溫暖。
寂靜的氣氛持續著,永無休止似的。直至有輕輕的叩門聲打破了這份死寂。
許萌萌拍一拍趙善宏的手,示意他依舊躺著,由她起身去處理。
叩門的是女僕羅娜。
「什麼事?」
「蘄女士來找你!」
「嗯!」
許萌萌回頭望了趙善宏一眼,只見他閉上眼睛,在假寐,她便閃身出了房間,帶上門。
許萌萌走到偏廳,見到蘄碧輝來回踱步,很焦急的樣子。
蘄碧輝一看到許萌萌,立即搶步上前,拉著她,壓低聲音說:「這兒說話方便嗎?」
許萌萌往四周望望,慎重地回答:「你跟隨我到書房來。」
兩人走進趙善宏的書房,每逢他有要事跟一些特別的朋友磋商,都走進這書房來,門一關上,全別墅的僕人就連走近書房的迴廊也不敢。這是趙家別墅上下的慣例。許萌萌把蘄碧輝帶到書房密談,是最安全穩妥的。
「輝姐,我找你一整天了。」
「是嗎?我才知道。」輝姐又說:「我來也有事要問你。」
「什麼事,輝姐?」
「趙家是不是出了事?」說這話時,蘄碧輝還下意識地向左右張望,仍怕隔牆有耳。
「輝姐,我就是為了這事打電話急找你。」
「真的不出所料。」蘄碧輝一拍額頭說,「今日焦玉成跟我說的幾句話,我思前想後,覺得很不妥,果然有事。問題是不是出在趙善宏的孩子身上?」
許萌萌點頭。
蘄碧輝臉色更加緊張,問:「是綁票?」
許萌萌比她更緊張,反問:「輝姐,你消息從哪兒來?」
蘄碧輝說:「我丈夫的舊部下焦玉成,他今天跟我見面時,言語有點怪異,我才急著要查個明白。」
事情是這樣的。蘄碧輝受許萌萌所託,要報答恩義,為那些曾幫助許萌萌的妓-女贖身。此事蘄碧輝不打算直接跟依哥交易,以免留下線索,給許萌萌帶來不必要的麻煩。於是,蘄碧輝就把丈夫生前最信任的一位得力助手焦玉成找來,請他出面去處理這件事。
她問焦玉成:「找個什麼藉口好?」
焦玉成說:「有沒有藉口其實關係不大。依哥那班人認錢多過認人,不過好歹編個故事,大家容易辦事。」
焦玉成想了想,又說:「就說有個嫖客發跡了,要履行諾言放生,把成班妓-女贖身。」
蘄碧輝表示贊成,讓焦玉成去執行,也沒給焦玉成提起這是一份善舉。倒是焦玉成忽然說:「輝姐,你那心肝寶貝、乾女兒似的趙善宏姨太太,是不是也在依哥的那個妓-院出來的?」
蘄碧輝點頭,她看焦玉成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就問「怎麼了?你知道些什麼來龍去脈?」
蘄碧輝這樣問,原以為焦玉成聽說了許萌萌要出錢贖那班妓女,才會提起這個問題來。
誰知焦玉成想的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他聽輝姐有此一問,又誤會對方已聞風到自己聽來同樣的消息於是便放膽說話:「有錢人也真有他們的可憐處,妻妾一多,各為私利,必然相互爭鬥,那要享福的男人,往往得不償失了。」
這番話聽得蘄碧輝丈八金剛,很摸不著頭腦。
焦玉成可是越說越高興。
「你交給趙善宏那姓許的小女子,不會是有兒女的一個小妾吧?」
「怎麼會有兒有女,她才跟了趙善宏一小段日子。」
焦玉成竟長長地吁一口氣,道:「那還好,我看也未必是她,要不然,你輝姐就跌眼鏡了。我看輝姐是個江湖上有道義的人,也斷不會跟這種吃人面、反扣碗底的人親密往來。」
蘄碧輝實在忍不住了,問:「焦玉成,你究竟要說什麼事?」
焦玉成說:「輝姐,你沒聽說趙家小妾要詐騙趙善宏一大筆錢財的事嗎?」
「怎樣詐騙?」
「聽說是要在趙家孩子身上下功夫。」
「焦玉成,你怎麼知道是跟趙家小妾有關?」
「還不是輝姐你的關係。」
「我?」蘄碧輝嚇了一跳。
「黑龍幫的一個蝦兵蟹將杜老四是我的結拜兄弟,當然知道我跟在輝姐門下幹活多年,又聽說你跟趙家小妾很熟,就跟我打探消息,想知道那趙家小妾有沒有信用,會不會過河拆橋。是杜老四的一個豬朋狗友受了趙家小妾所託要綁架孩子,又找他幫手干這勾當。」
「他答應下來了?」
「沒有。杜老四三杯到肚,向我表白。思前想後,還是不敢接手。已是年近半百的人,何必胡亂冒險,跟三兩個外頭人合作,恐怕吃不了兜著走。」
蘄碧輝點點頭,她當然明白黑道上的規矩,誰個敢在外頭獨自接生意,尤其大生意而不關照頭領,被發現了,可是人頭落地的一回事。做一單生意,被黑白兩道的人一夾攻,往哪兒逃?再厚的報酬也不管用。
聽了焦玉成所說,蘄碧輝問他:「這麼說,趙家是出事了。」
「想必是,不然,警方不會揪著各個頭領恩威並施地逼供。」
「一定不是慣走江湖的人下的手。可是,焦玉成,我絕對不相信會是許萌萌的所為,我可以擔保。」
焦玉成看蘄碧輝認真模樣,也不禁失笑,說:「大富豪的妻妾何止一人,聽杜老四說,那女人自己有孩子,更不會是姓許的女人了。你放心吧!」
蘄碧輝曾一度想過,事不關己,何必操心。問題既不是與許萌萌有關,就根本不必跟她提起算了。況且,這種事可大可小,趙善宏本人是否讓許萌萌知道也成問題。
可蘄碧輝細心一想,趙善宏現今最寵的是許萌萌,向許萌萌提供多一點有關趙家的資料,未嘗不好。況且,連焦玉成都弄不清楚籠里作反的雞是誰,許萌萌就更不能不小心,以免無端惹禍上身。已經驚動到警方,可見趙善宏已經著手處理,如果能了解多一點真相,提供進一步消息,可能對趙善宏有利,甚至幫助許萌萌鞏固她在趙氏心中的地位。
因此蘄碧輝未及回家,就直接趕來跟許萌萌商議。
許萌萌的神情由緊張漸變為冷靜,她意識到這件事由自己處理,才能解救趙家的危難。這就必須極力保持鎮定,頭腦清醒,才有機會打贏這一仗。
當蘄碧輝把她無意中掌握到的線索告訴了許萌萌之後,她立即徵得蘄碧輝的同意,把趙善宏帶到書房來,讓蘄碧輝複述一遍。
趙善宏的情緒相當激動,說:「我立即報告警方。」
「慢著。」許萌萌用手按住了趙善宏的腿,示意有商量的餘地。
「你有什麼主意?」蘄碧輝問。
許萌萌說:「輝姐,這中間有個相當顯著而且非常重要的線索,我們不可忽視,必須立即尋著焦玉成查問。」
「叫焦玉成把杜老四找出來?」
「對,杜老四是唯一跟綁匪有直接聯繫的人,他肯講出名字來,就好辦。只怕焦玉成追問得不得體,就會出事。」
「放心,只要我囑咐他,事關重大,不可有失,他就會好好替我辦。」蘄碧輝說。
「我只有兩個小妾,王如玉與陳艷,又只有王如玉膝下有女兒,若照焦玉成的說法,案件必與王如玉有關,為什麼不先逮捕她?」趙善宏滿臉紫紅,氣憤得雙眼要噴出火來似。
「不。」許萌萌反對。
「你是怕打草驚蛇,但我覺得這種賤女人,貪得無厭,有勇無謀,只要警方把她一抓一問,自然水落石出,知道她的同黨。」趙善宏說。
「知道她的同黨不是我們首要目的。」許萌萌非常慎重地回答,「善宏,沒有比保得住祖亮的安全更重要。」
許萌萌這句話是太得趙善宏的心了。
的確,抓住了王如玉,將她碎屍萬段也不管用,如果趙氏血脈因此而遭了殃,絕對得不償失。
許萌萌繼續說:「王如玉再狠再毒,還是女流之輩,她必須靠別人為她經營這場勾當,換句話說,現今綁架了祖亮、看管著祖亮的,必不是王如玉,而是她的同黨。我們一旦拘捕了王如玉,她的同黨會在震驚之下,干出些什麼兇狠事情來。」
趙善宏一聽,緊張得眨著雙眼。他顫抖聲音說:「請兩位替我出主意。」
「輝姐,事不宜遲,看焦玉成能不能把姓杜的尋著,是第一著,會不會找出真相來是第二著。」許萌萌鄭重地說。
「要用多少錢,都沒關係。」趙善宏說。
蘄碧輝答:「此事不宜用錢收買,一旦知道消息價值連城,就會討價還價,牽連就會多起來,把時間拖長,就會壞事。焦玉成是能為我兩肋插刀的人,我會囑咐他好好辦理。事成之後,只一個要求。」
蘄碧輝這麼一說,連許萌萌都不好意思起來,她固然不相信蘄碧輝是個乘人之危而要挾一大筆的人,但究竟對方要說出什麼呢?
趙善宏卻沒等蘄碧輝再開口,就搶著說:「我什麼都答應。綁匪要求五百萬美金,我都已籌到了。」
蘄碧輝笑著說:「我要你付出的,可能比這五百萬美金更多。」
聽的人一時間都屏息著,等待那個驚人的答案。
「趙先生,只一句話,你必須盡你所能好好照顧許萌萌。」
室內依然寂靜。
都以為蘄碧輝的話還未講完,仍有下文。
過了一陣子,許萌萌才醒悟過來,一下沖前去,抱緊了蘄碧輝,感動得雙眼濕潤了。
她當然明白,蘄碧輝如今有足夠資格要掉趙善宏整個身家財產。
蘄碧輝拍拍許萌萌的肩膊,表示領會她的心意。隨即把她推開了,又固執地對趙善宏說:「趙先生,你能答應么?」
趙善宏這才回過神來,原來蘄碧輝的要求只不過如此,他回答:「當然,此事若能解決最大的功勞在許萌萌身上,若不是她認識你,根本無從有線索。我當然要好好報答她。」
「就算認識了我,有線索,也是枉然。我是看在許萌萌分上,才會出手相幫。」蘄碧輝這樣補充。
「當然,輝姐,我記住了。」
「我可是認真的。」她再多加這一句。
「我也是。大丈夫一言,快馬一鞭。」趙善宏很誠懇地說:「就在今日的這個時刻,我向你保證,許萌萌將來獲得的要比她需要的更多。」
蘄碧輝立即辭別趙善宏與許萌萌,只拋下一句:「等我的消息,我會儘快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