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山雨欲來紅玉青棺
「前輩慧眼如炬,」楚榮面露恭維之色,「此子雖非當年倖存之人,確是其遺留之孤.……」
楚榮還想繼續說道,不料封無極並不給其繼續說下去的機會。
「好了,莫要繼續再說這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封無極略顯不耐地擺了擺手,示意楚榮退至一邊,他將目光投擲在一旁落寞的少年身上,心思轉動。
秋家被滅門顯然暗藏玄機。
不管你是不是秋家遺孤,既然讓本道遇到了,絕沒有輕易置之不理的道理。當年若非秋家之人,自己與師兄二人恐怕永遠也走不出那咫尺之遙,現在想來這秋家血脈里或許藏著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
秋桐從心驚中平復下心緒,眼前之人除了遙不可及之外,還有一股仿若從泰山之巔墜落下來的壓迫感。他總覺得此人藏著什麼,看向自己的眼神反而有些怪異,彷彿是躲在黑夜裡的猩紅眼眸透射出的刺骨寒芒。
「小娃娃,你過來。」封無極向著秋桐招了招手,他想到了某種可能,俊逸的面容下揚起一絲親切。「我能給你你想要的!」
他平淡的話語卻在秋桐空蕩蕩的心中炸起一聲驚雷,彷彿有股魔咒控制著他一點點靠近對方。
「不要…」眨眼間封無極已然抓住了仿徨的少年,他本能地想要掙脫束縛,卻發現自己所有的力氣就像是小孩子撒潑賣萌般軟弱無力。
當封無極像老鷹捉小雞般提起秋桐時,楚榮的心也跟著提到嗓子眼,他小心翼翼地將束在左腰的手緩緩按在佩劍上,右手攢緊讓自己時刻保持在精神緊繃的最佳狀態。不到萬不得已他也沒有一分把握刺出這最強一劍!
一時間,風聲鶴唳,草木皆兵。
封無極堂堂仙宗門人,自然是第一時間便發現了楚榮的異樣,但是他並不在意,也沒有去揭穿這拙劣的伎倆,只是嘲疑之色更重罷了。區區鍊氣五層還沒有這個實力能夠破開他的護體罡氣,再者說他還沒有淪落到與鍊氣期,甚至是凡人去爭強好勝的地步。百餘年的求道修真不僅僅只是修為的提升,還有逐漸磨平的心境,自然不會去多做一些捨本逐末的行為。
不過從二人神情間不難猜出此間必有蹊蹺,或許可以讓二人帶自己去秋家舊址去看看,說不定能找到當年慘案背後的一些端倪。但畢竟多年過去了,時過境遷,即便還記得地址也該物是人非了,何況秋家早已被滅門,能剩下的怕只有那烈火下,飽經風霜的斷壁殘垣罷了。
沉悶的空氣下,薪火燃燒的異響反而格外的清晰可現。
「你二人倒是有趣,」封無極彷彿是對二人失去了興趣,隨手便丟開了已經放棄掙扎的少年,任由其六神無主般蜷縮在冰冷的街道上。
瞥了一眼楚榮,封無極淡淡地開口說道:「這把劍你沒有拔出來的機會,你若夠聰明便前邊帶路吧,在本道還沒改主意前最好還是別有什麼歪心思,否則的話本道不介意沾點因果。」
楚榮握著劍柄的手緩緩鬆弛了下來,面露凝重,他沒有立刻回答封無極,而是先將癱倒在地的秋桐扶了起來。
「晚輩不曉前輩深意,此事過後還望前輩能放小徒一條生路,楚某這就帶前輩去秋家舊址。」楚榮心思轉的飛快,苦澀的面容難掩內心的不安,果然還是逃不脫命運啊。姜大哥這一遭你只能靠你自己了。
恍惚中,楚榮好像看到了十幾年前兄弟幾個聚首的場景,姜行雲坐在首座舉著觥籌沉思,子墨與少哀爭風賭酒亂作一團,而五弟秋玄逗著小鳥雀兒時不時望著隔著屏風吹笙的小小,剛從仇恨中走出來自己陪著笑想著未來可期。
而如今兄弟五人死的死,瘋的瘋,只剩下自己和大哥二人。這些年來自己幫著大哥四處尋找身賦靈根之人,期間種種罪孽,也不知是不是到了遭報應的時候,只是秋家與楚家的血海深仇,再無沉冤昭雪之日了。
秋家舊址,後山斷破崖。在秋家還在的時候,後山已流傳著血色惡魂的傳說。
據說這是一種夏伏冬生的奇異生命,此物最早便是在這斷破崖下被發現蹤跡,後來綿延至整個玉朧山都有此物的身影,這也是玉朧嶺的由來。詭異的是,自從秋家被滅以後,這種奇異的生命便詭異的逐漸縮減下去。有人說是秋家搞的鬼,每年冬季造訪秋家遺址的各類人馬絡繹不絕,但是除了後山還有為數不多玉朧外就再也無任何所獲,久而久之也就淡出了世人的眼界。
孤寂的北風似乎在這裡找到了歸宿,呼呼呼如狼嚎般綿延數里。灰濛濛的天空中閃過一絲月影,原本該是蒼白的雪景此時點綴著無數紅斑,嫣紅的霧氣蒸騰,腐敗的氣息帶著冷意,不禁讓人望而生畏。
嶙峋的斷崖似鋒刃透骨深寒,枯朽的藤蔓縱橫交錯,一座座靑褐色的腐棺懸挂在崖壁上。銅材所鑄的棺槨四四方方,青色銹跡布滿周身,唯有棺槨的中心依稀可見猩紅的圖案。那是一張面目可怖的獠牙凶獸,額頭上長有一角獨樹一幟。
在這天寒地凍的日子裡,絕壁之下隱約可現兩道白色的人影,空氣中似乎有某種能量匯聚向其中一人,此人白髮洋洋盤坐在布滿暗紋的怪異石台上,似乎這些能量是被這石台之力所吸引而來。而另一人身著白色長衫,束著高額髮髻,手中握著一把摺紙扇,雖是男兒打扮,卻帶著七分俊俏,三分嫵媚,一顰一笑,若是尋常男女見之似要被勾了魂去。
「武兒,這是第幾日了?」盤坐之人,正是當日挾持南冉的姜行雲,而一旁靜立的赫然是一身男裝的楚國三皇子。
「已是第十四日了,」姬武的神色略顯凝重,不直覺地望向崖壁上的青銅懸棺。
「你是不是覺得六叔很是兇殘,」姜行雲睜開緊閉的雙眼,通孔間竟是一片血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