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初出茅廬顧此失彼

「哇，這兒真好啊。」南冉一路上看慣了荒涼破敗，除了雪就是黃土坡，隨即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青山綠水，叢林老樹，酒肆人家，清風徐徐，驕陽和煦，一派欣欣向榮的好氣象。鎮子上商旅很多，客棧林立，更有攤販遍布。

南冉不自覺得揉了揉太陽穴，又摸了摸胸口從記事起就有的，淺淺的，詭異的印痕，終停止了左顧右盼。

「就它了，嵐—雲—客—棧——」突然，南冉一指手指指向遠處一家最大，裝飾最好環境最優秀的客棧。只見客棧前，旗幟隨風飄渺，赫然寫著四個篆體大字：嵐雲客棧。「這裡這麼大估計菜色最豐富，趕了這麼多天路都忘了肉滋味了。」

「咕咕咕——」

南冉一邊抿著嘴唇，一邊撫摸著肚子，模樣甚是滑稽。

「瞧你這小子沒出息的樣，那就這兒了，咋叔倆好好吃一頓。」楚留仙不經意間流落出久違的笑容。

「嘿嘿。。。」南冉暗自嘀咕：放著好吃的不吃才是沒出息呢。

一入客棧便大馬金刀的端坐左側方桌的正北方，頗有一副江湖俠客的風範。客棧安安靜靜的，食客並不多，卻也不顯空空蕩蕩，各自都自顧自地飲酒品菜。渾然不覺自己配著包袱的少年格格不入，到是像是給身邊衣衫頗為深沉的楚留仙提劍的劍侍。

「小二——」

聲響到是洪亮，頗有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氣勢。

「來咯，二位客官有何吩咐？」

一身粗布衫的小廝從遠即近，模樣雖獃頭獃腦，好不出眾，兩隻小眼睛卻格外炯炯有神，精光四射。麻利地來回在桌上一抖手中抹布，接起兩隻茶碗，一個回身，頃刻間兩碗熱氣騰騰的茶顯然已經泡好了。小二一甩抹布，抹布穩穩地釘在了肩上，絲毫不減拖泥帶水。

「好功夫！少俠可是要於小爺一較高下。」

南冉哪見過這般神技，不過是一隻剛剛走出家門的雛兒，就連客棧也是聽說的。當下被自己擺了一道，裝出一副早已闖蕩江湖多年的豪放不羈。

「爺，使不得，使不得」，小二倒是被下了一跳，連忙擺手屈躬：「小的怎麼會打的過客官您呢。」

「小冉不得胡鬧。」楚留仙故作嚴肅。

南冉見一旁憋紅了臉的楚叔叔，忙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連忙給自己找台階下：「算了，小爺今天餓了，算你走運，趕緊去上菜來！」

「噗嗤——」

一聲輕笑聲突兀卻又驚艷般響起。

這會兒南冉的臉頰紅得比楚留仙還要透徹，仿若一隻熟透了的水蜜桃。

「這有什麼好笑的，誰都有第一次嘛，不知道也實屬正常嘛。」順著笑聲望去，望見一側坐著兩名年輕女子和一位中年婦女。

當三人轉過身來，南冉說著說著，說話聲越來越小，最後難覓其音。為首的中年婦女，一襲紫色衣裳雍容華貴，卸下的紗巾輕輕懸挂。一把輕盈秀劍斜腰而掛，一雙珍袖繡鞋隱隱約約。珠圓玉潤的殷桃小嘴，黛眉似雪瑩瑩皎潔，胸前微微凸起，柳腰堪堪盈盈一握。好一個徐老半娘！

「我道是誰口氣這麼大，原來是藥王谷，楚神醫的兒子，怪不得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樣啊。」

楚留仙剛想開口的話被噎在了喉嚨里半響只憋出一句調侃的話。

「凌瑤師妹還是如此潑辣！」

「好你個登徒子」，凌瑤氣急，面紅耳赤像是被戳中了痛處，多年修身養性一下子被拋到了腦後。

美人再美，此刻卻對楚叔叔和自己不善，南冉也沒再顧及面子，反駁道。

「大嬸，我可不是楚叔叔的兒子，坐不改名行不改姓，我叫南冉，南池有靈，冉起東境。」

「大嬸？」凌瑤看了一眼一旁的幸災樂禍的南冉，又看了一眼無動於衷的楚留仙，連帶著楚留仙一起恨上了：「臭小子，睜大眼睛好好看看你姐姐那點像大嬸了，你們倆就是蛇鼠一窩。」

越想越氣。自己不過想在昔日舊人面前擺一道譜，卻沒想到被一個臭小子給調戲了。

「看招！」

凌瑤也知道輕重只是取下了腰間佩劍，猛然站起直指，並沒有拔出劍鞘，作勢發怒。

「師姐！」兩道輕柔的聲音齊齊響起。

這邊南冉也是下了一跳，「好你個瘋婆子，我可不怕你。」說著取下布匹包裹的寒玉劍，針鋒相對。

頓時安靜的客棧因為五人劍拔弩張，變得雞飛狗天，不多的客人隨之散去，不原招惹是非。

對峙了一會兒，楚留仙和凌瑤彷彿心有靈犀一般，同時呼出一口氣，異口同聲。

「你還是老樣子！」

「臭小子，以前怎麼沒見你怎麼滑頭，趕緊向你凌姐姐道歉。」楚留仙怕凌瑤小肚雞腸繼續遷怒南冉，忙招呼其趕緊道歉。

「凌姐姐，小冉知錯了。」

也不知道是小冉道歉起了作用，還是楚留仙說的凌姐姐備受有用，凌瑤沒有之前般的生氣。

客棧的掌柜徐元原本躲在櫃檯下觀望，雖然見多了江湖恩怨，但是很多時候還是小心為妙。這老小兒模樣長的精明，長髯白須，見幾人氣勢緩和下來，忙見勢鑽出，怕再出什麼意外當起了和事老。

「幾位，聽老朽一句勸，冤冤相報何時了，何不放下仇怨把酒言歡呢。」老丈徐元說的小心翼翼卻絲毫不隱瞞期待的眼神。

凌瑤與楚留仙對視一眼，只見前者不住的挑了挑眉毛，楚留仙立刻反應過來，原來是對方好面子，那還是自己接著台階下吧。

便道：「掌柜的誤會了，所謂不打不相識嘛，我與這位凌師妹只是想切磋一番，並無多大仇怨，你老可放心了。」

「那就好，那就好，幾位趕緊做下，這頓就權當在下請諸位了。」說完就招呼幾位剛剛躲起來的夥計備菜。

「多謝掌柜！」

飯桌上，

南冉見兩人眉目傳情，前一刻還針鋒相對，此刻卻相談融洽，噓寒問暖，心裡好不自在。下意識的多瞅了瞅一旁坐著的兩名少女，不細看還好，這一看就再難收回眼神了。

只見左側少女亭亭玉立，嬌小可愛，梳著一頭垂鬟分肖髻，水汪汪的眼睛里流露出調皮的神色。一身翠綠色的薄襖顯得小巧玲瓏，小家碧玉。此刻正扭扭捏捏，剋制著自己保持淑女的狀態，像是第一次與異性用餐斯文地細嚼慢咽。丹唇淺紅細膩，略微圓潤的臉蛋透露出美人瓜子的模樣。而一旁的女子，年歲稍大，估摸有十七、八。

黛眉開嬌橫遠岫，綠鬢淳濃染春煙。

一層薄薄的紫紗遮住了想要窺視的嬌容，從底下可隱約瞥見朱唇妖艷欲滴，使人忍不住慾念叢生。

再看身材腰肢纖細，盈盈一握，透過桌角只見四肢纖長白潔，有仙子般脫俗氣質，冷峻而不是人間煙火。著一襲素白色衣裳委地，上銹蝴蝶暗紋，一頭青絲用蝴蝶流蘇淺淺倌起，凌虛髻如雲盤迴，凌托頂上，搖而不脫落。

「喂，獃子，看什麼呢，這麼入迷？」

碧月哪有遇到過如此明目張胆的好色之徒，光天化日之下哪有一直盯著人家女孩子看的，雖然之前是自己嗤笑在先，但盯著女孩子羞澀的地方看總是不妥的，還有這獃子停留在自己身上目光比旁邊的師姐要少的多，氣憤地看了看自己扁平的胸，又望了望一旁汐妍師姐猶如小山包凸起的胸部，豁然站了起來，身子側向汐妍面前，對著對面的南冉揮揮手，假裝輕聲詢問道。

「沒什麼，沒什麼，不足為外人道也，哎呀，你這姑娘怎麼回事快讓開下，擋住視線了。」南冉伸著腦袋想要捕捉被擋住的風景，雙手不忘來回擺動。

「擋住什麼了？」

一旁的凌瑤本就對南冉不滿，這會兒又見到這小子色迷心竅，氣不打一處出來。

「對，快說，本姑娘擋住你什麼了？」

碧月在一旁附和道。

「啊！」

痴迷的南冉猛然驚醒，美艷的女子自己並不是沒有見過，不管是以前青梅竹馬的王雨倩，還是針鋒相對的凌瑤大嬸和一旁咋呼小叫的碧月都是難得一見的傾城女子。唯獨眼前的少女一眼便攝人心魄，神志迷惘，難以相忘。

看著南冉在這種情況下還一直赤裸裸地盯著汐妍師妹，凌瑤暴脾氣有展現的淋漓盡致，一把再次抽出腰間細刃。這回可是真刀實劍，豁然間青綠色劍光四射，好一把碧玉玲瓏劍！

「鏘！」

「臭小子，是不是皮癢了，一定要你姐姐我教訓一頓是不？」

「啊，大嬸，，，呸，不不不，凌姐姐，你這是做什麼？」南冉這一會兒都摸透了凌瑤的脾性，故意不經意間假裝戲弄，少年的心性一展無遺。

「還能做什麼，你這般沒有禮貌，難道不應該向妍姐姐道歉嘛？」一旁的碧月鼓著腮幫子，指指南冉又指了指汐妍，擠眉弄眼毫不在意楚留仙在一旁偷笑。

只見一直坐著的少女站起了身，對著南冉盈盈行了一禮。

「公子，小妹汐妍，是妍兒無禮了，還望公子不要見怪。」細膩而充滿靈韻的聲音響起，帶著一絲絲歉意。

話音剛落，幾人紛紛炸開了鍋。

「妍師妹——」

入眼的是凌瑤不可思議的神情，入耳的是碧月的大呼小叫。

「妍姐姐，你給這獃子道什麼歉，我是說讓這獃子給姐姐你道歉呢，不是姐姐你給他道歉。」

「汐——妍——好美的名字！」

南冉和楚留仙也是一臉錯愕。

這時少女挽起衣袖，緩緩走上前，面對著南冉再次盈盈一拜。

「妍兒涉世未深，此次奉師命下山跟隨凌師姐歷練，並調查戰亂霍亂之源，之前見公子身上氣息怪異，便怠慢施展了術法有所唐突————」

汐妍緩緩向各位和盤托出，原來是魅惑之術。話說這魅術也分兩種，一種便是依仗多種香料異物修鍊比較邪魅的術法，多半是一些邪魔外道，害人的玩意。而另一種卻更為特殊，施法者本身就是魅惑的源頭，比如天生的魅體，或者因為後天的變異而產生的誘惑，一般來講都是無形中的吸引，很少有自我能夠運用的法門。

而汐妍姑娘的魅術又是哪種，汐妍並沒有交代，眾人也不便多問，也就不了了之了。

「妍師妹，你可是修仙之人，怪不得師尊不肯多說你的來歷，師姐可是老嚮往谷中的世界了，御劍飛行，永葆青春。一直以來只能在傳聞中期待，今日卻不想能從師妹口中證實。」

凌瑤一臉感慨，人生恍惚，匆匆而逝，誰不想修仙問道成就長生，況且哪個女子不願永葆青春，容顏不老。

南冉剛從錯愕中驚醒，不想又聽到修仙問道，可謂天方夜譚，無從觸手。而楚留仙確是好了很多，畢竟對於修仙之道還是略有耳聞，之前就曾懷疑過那本古籍便是仙家之法。不禁想起剛才汐妍姑娘所說的南冉氣息的怪異，難道這裡面有何文章。

「哇，妍姐姐，你真的是仙師啊，月兒也想修道，能不能教教月兒啊。」碧月一聽修仙問道不僅能夠美顏養容，還可以御劍在天上飛來飛去，少女心一下子爆棚，摟著汐妍一陣嚷嚷。

「好啦，這次姐姐下山除了歷練，也是來接妹妹回去的，不然出來怎麼會帶上你這個小調皮鬼。」

汐妍一改之前陌生時的生澀冷談，溫婉如水，嬌笑動人。望著南冉一陣心悸，就連凌瑤和楚留仙兩人也是頗為感觸。

「對了，汐姑娘，楚某有一事不明想詢問姑娘？」楚留仙與凌瑤對望了一眼，從座位上起身，向汐妍做了一個多有麻煩的手勢。

「楚醫師不必多禮，汐兒知無不言。」

「那好，剛才聽姑娘所言是因為南冉這孩子氣息怪異，不過，就在下所知這孩子之前只是在練功時受了點內傷，並無其他不妥，如何有這怪異之氣。」楚留仙問出了心中的疑惑，再沒有得到汐妍答覆時，不禁望了一眼南冉，眼神里流露出一絲絲憂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