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九章煎熬心靈

()栗原醫務官動用了所有可用的物資，對所有的坑道進行了消毒處理，對每一個有人活動的地方消毒，對於劃分為帶觀察的區域，實行了更為嚴格的消毒處理。即使這樣栗原醫務官依舊沒有把握會有多少人已經被感染而還沒有發病。

再說還有一個重要的隱患沒有消除，那個逃跑了的小白鼠到現在還沒有被發現，最好的結果是，那隻白鼠和那些被它感染的士兵一起被埋在坑道里了，如果不是這樣，那後果還是難以控制。事到如今，只能聽天由命了。

幾天過去了。

封閉在坑道裡面的士兵已經毫無疑問的都死了。

等待觀察的坑道實行了嚴格的隔離措施，裡面的人嚴格禁止出來，而且，已經安排了士兵在洞口處把守，一挺機槍黑洞洞的槍口對著裡面，任何一個試圖走出來的士兵都將被子彈射殺，這是義田大佐親自下的死命令。

除了栗原醫務官時常進去看看情況以外，沒有其他人可以出入，即使是栗原醫務官要不是他的堅持，義田大佐也是不讓他進入的，義田必須保護好這裡唯一的一個醫生的安全，現在沒有感染鼠疫的人遠比已經感染的人的生命更加重要。

所有能做的事情就這些了，剩下的只有等待了。等待時間的檢驗，看看有多少人能夠逃脫鼠疫病毒的侵害。

接下來的幾天里，待觀察區域也發現了疫情。而且，來勢兇猛，最多的一天之內有五人同時發病，在坑道的一個角落裡，發現了那隻逃逸的小白鼠，已經死掉了，而且開始腐爛。這也是這個坑道里疫情爆發的根源，據說，他們中的一些人捉弄過這隻白鼠。

義田再一次已下令封閉了這條坑道，裡面的一個中隊的士兵都被埋在裡面了。

川崎里俊副官的精神已經不足以支撐他再次下令安排實施封閉了，是由佐佐木代行的，佐佐木領著幾個士兵爆破的坑道。

爆破完了以後，川崎里俊副官走進坑道裡面，看著自己設計施工的坑道這麼塌下來，裡面埋著百十個士兵，川崎雙膝跪地，他不能忍受這樣的精神刺激，他上次事故已經摧殘的神經剛剛修復，這次，又是一次沉重的打擊。

暫時，無事可做了，每個人的精神都是高度緊張的等待著。

為了不讓川崎再次陷入不能自拔的境地，栗原醫務官建議山田百惠子陪著川崎到處走走，看看山上綠色的植物和遠處的海面，來舒緩他緊張的神經。山田百惠子就每天陪著川崎到處遊玩走動，只要川崎不說累，不說休息，山田不會停下的。這樣幾天下來，川崎看起來就好多了，逐漸恢復了正常的神態。

這天，山田百惠子挽著川崎的胳膊走著，川崎已經習慣了被山田挽著的方式。走著走著，兩個人來到山上的電台天線的下邊，抬頭望著高高的天線，川崎副官就想起趙先亮走進帳篷前說的話，心裡想著，是應該給大慈報告一下這裡發生的事情了。

川崎覺得身邊的這個女人是一個最好的合作夥伴，如果能把她爭取過來，就會很方便。他側身看了一眼走在自己身邊伸手挽著自己胳膊的山田百惠子，從他們兩人發展成那種關係以後，前前後後的時間也不短了，川崎看得出這個女人對自己的依戀，尤其是那次兩人敞開心扉的談話以後，兩人的關係已經有了進一步的發展，感情因素的存在其中了，除了身體的需求以外，精神上的依戀已經佔據了很大的成分。川崎覺得，山田對自己的百依百順甚至到了可以放棄一切的地步，但是，這個放棄的底線到底在哪裡？他還不知道，如果，她知道了自己和中國八路軍有聯繫，會是什麼樣的結果呢？於是，川崎就想試探她一下，看看她的反應如何。

「百惠子小姐。」

「川崎君，你想說什麼？」山田看著川崎覺得有些奇怪，川崎好像很少這樣稱呼她的。

「百惠子小姐，你說，我是一個怎麼樣的人？」

山田就更加奇怪的看著川崎，問，「川崎君，你怎麼會突然問我這個？」

「我只是隨便問問，你可以回答我嗎？」

「你是一個好人，難得的好人，好男人。」

山田百惠子在說好男人的時候，明顯的有挑逗的意思。可是，川崎現在沒心思和她挑逗**，只想知道山田是怎麼想的。

「那你說說看。」

「你看啊，你和官兵的關係，是全隊里最好的，大家都喜歡你，信任你。你積極主動負責，幾次發生的大事，你都把責任攬到自己身上而陷入深深的自責。這真的很令人敬佩愛戴和心疼。看得出，大佐對你的關心已經超過了上下級的關係，還有栗原佐佐木，你們都是兄弟一樣的關係，真令人羨慕。」

「哦，你這麼看啊，可我覺得是應該的。」

「正是因為你覺得應該所以才得到大家的信任和擁護。」

「那你信任我嗎？」

「當然，」說著山田百惠子把川崎的胳膊擁得更緊了。

「那麼，如果，我讓你幫我做事情，你願意嗎？」

「川崎君，我願意。」山田停下來，站到了川崎的對面，痴痴的看著川崎，說，「川崎君，自從成了你的女人以後，我就想為了我的川崎，哪怕是他讓我去死，我也不在乎。」

川崎看得出眼前的這個痴情的女人所說的話，是真誠的，沒有虛假做作，他覺得自己可以相信她的話。但是，感情是一方面，如果涉及到國家的利益，恐怕是另外的事情了，畢竟自己作為大日本帝國的軍人，所做出的和中國八路軍之間的瓜葛，那是很嚴重的叛國行為，那顆不僅僅是一個女人的感情能夠包容在裡面的。川崎覺得自己太殘忍了，太自私了，對待這麼痴情到犯傻的地步的女人，真的不能這樣。

川崎知道了山田百惠子的態度，但是，他現在還不能讓做任何事情，因為還有一個叫伊梅爾的女人還沒搞清楚，她到底這麼回事，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這次鼠疫一定是她策動那個叫井上連的人搞得，但是，她為什麼要這麼做，僅僅就是因為她是菲律賓人的反日情緒嗎？恐怕事情沒這麼簡單。

川崎把這些想法在腦子裡快速的捋了一遍。

山田百惠子看著川崎有些走神了，就說，「川崎君，你到底要說什麼？」

「沒什麼了，走，去大佐那裡看看。」說著，川崎拉著山田百惠子走了。

川崎里俊副官在掙扎中，度過了自己最煎熬的日子，這些日子裡，他度日如年，一些新的問題始終在他的腦子裡纏繞不清。

和八路軍方面的聯繫暫且不提了，這個艱難的時候，每個人的神經都是高度緊張的，他不想因為此事再節外生枝的搞出是非來，山田百惠子的態度他已經有數了，不到最後的關頭，他是不會那麼多的，還有他也是希望等到趙先亮過了潛伏期以後再說。

鼠疫病毒的勢頭慢慢的壓下去了，那些封閉在坑道里的士兵們，難道就這麼封閉在裡面嗎？至少應該過後把他們的遺體扒出來，好好的安葬了，也算給他們的亡靈的一個安慰了。

最重要的是，這次鼠疫病毒的來源還沒有搞清楚，雖然川崎懷疑伊梅爾和井上連的勾結所為，但是，那畢竟是懷疑，並沒有得到證實，還有最重要的一點，這個低眉順目的伊梅爾究竟是什麼人，受什麼人的指派做出如此毒辣的行動。

這些都是要一步步的捋順關係，搞清楚，並最後落實的。

關於鼠疫的來源，川崎和栗原佐佐木有過一次討論。

栗原說，按說，這個島上一直沒有人，除了海鷗以外也沒有野生動物，海鷗是不會滋生和傳播鼠疫的，而小白鼠是生物醫學研究實驗的，只有馬尼拉上船的那些人有可能攜帶白鼠上島來，而合成鼠疫病毒對他們來說是太簡單不過的事情了。因此，他也懷疑這次鼠疫是人為造成的。再說，他們來做的研究項目與鼠疫相去甚遠，完全不沾邊的，不是故意所為，怎麼也不會產生這樣的結果。

但是，這只是猜測，說是人為合成鼠疫病毒一定應該是有什麼目的才這麼做的，不然，這幾百條人命的大事，不是鬧著玩的。

川崎和佐佐木當然同意栗原的分析了。

日子是一天一天的數著過去的。

終於三十天過去了，受到懷疑的感染的士兵度過了病毒潛伏期。六個帳篷里的軍官死掉了四個，趙先亮沒有被感染，安全度過了隔離期，在栗原醫務官給他做了全面的身體檢查以後，趙先亮走出了帳篷。

那一天，是島上所有活下來的官兵第一次從壓抑的陰霾中解脫出來，臉上有了點笑容。

義田大佐親自到帳篷里迎接了趙先亮歸隊，這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軍官，儘管趙先亮是中國人，但是，在義田大佐的眼裡，都是他的兵。

趙先亮和每一個迎接他的人熱烈擁抱，包括山田百惠子和伊梅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