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八章 鼠疫爆發（下）

()今天退潮，海面上退出大片的海灘，淺灘上沙子的波紋里，海水在陽光下熠熠閃光，遠遠望去，一片金燦燦的。

海邊聚集著一些穿著軍裝的人，幾個士兵遠遠的警戒著，看著那些軍官聚在一起，覺得很奇怪，這些軍官們是在搞什麼鬼？為什麼在這裡開會。

栗原醫務官根據已經發生的病例癥狀做出了判斷，這是一種肺鼠疫，和1910年發生在中國東北的那場鼠疫非常相似，是可以通過人之間的呼吸通道的空氣和飛沫傳播開來的，這遠比單純的鼠蚤之間的傳播更為嚴重。按照栗原醫務官的要求每個人的站立之間拉開一些距離，相互不要靠的太近，而且，每個人都戴著新發的口罩。以盡量減少飛沫傳播。

義田大佐神情嚴肅的看著大家，所有的軍官中，除了在塌方中去世的石古大尉，都在他的眼前過了一遍。

義田大佐穿著整齊的軍裝，佩刀和手槍都披掛整齊。在軍官們的記憶中，這是義田大佐帶著這支隊伍上了這個島子以後，第一次這麼整齊的披掛著，說明今天的事情非常的重要。

義田的眼光在每個人的身上掃過來又掃過去，他要把每個人的容貌牢牢記在自己的心裡，除了川崎栗原幾個人，誰也不知道這是為什麼？

「大日本帝國的軍人們。」義田大佐用一種近乎歇斯底里的聲音喊道。

軍官們原本還散漫著姿勢，一聽大佐的喊聲，都馬上立正面向著大佐。

「軍人，要做的就是，隨時準備為大日本帝國為天皇而獻身。」軍官們齊聲的喊道「嗨。」

義田大佐有些滿意了。他換了一種口氣，臉上帶了一點微笑，這巨大的反差也令川崎副官感到不解。看看栗原的臉。栗原也是一臉的迷惑。

義田大佐這才說，「軍人，在戰場上死亡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但是，在非戰鬥中死亡，有時候也是必須付出的代價。」義田停頓一下，繼續說，「但是，不管怎樣死去，只要你是軍人，就應該義無反顧。」

義田說到這裡，軍官們有些糊塗了，相互看看，誰不明白大佐說的是什麼意思，大佐為什麼要這麼說。

義田大聲的說，「大日本帝國的勇士們，就在剛剛，你們來到這裡之前，在我們這個島上的坑道中發現了鼠疫病毒。」

「鼠疫？」軍官們吃驚的大聲重複著。

趙先亮聽到鼠疫這兩個字，轉過頭來向川崎的方向看著，正好川崎也一直在注視著趙先亮，看到趙先亮的目光發出的疑問，就肯定的點點頭，無聲的把信息傳遞了過去。

趙先亮看到川崎點頭，明白這是真的了。

義田大佐繼續說，「而且，我們裡面已經有幾個士兵出現了鼠疫病毒癥狀反應，更為糟糕的是，有一隻小白鼠逃逸了，正是這隻小白鼠在坑道內傳播了鼠疫。這隻老鼠所到之處，就有可能傳播病毒，給區域帶來病毒感染的隱患。」

「鼠疫是有潛伏期的，2－10天不等，不是說，只要感染，就馬上發作，但是，只要感染了，必定要發作的。以我們現有的醫療條件，是根本沒有辦法醫治的，換句話，只要被感染了鼠疫病毒，那是必定要死人的，是一定會的，任何人都不能倖免。我說的是任何人，聽明白了嗎？」

軍官一起回答，「嗨。」

義田大佐繼續說，「我們應該感謝栗原醫務官的精湛醫術，是他發現並最終確認是鼠疫病毒的，如果，不是被及時發現，那麼要不了多久，我們所有的人都會被以各種方式感染上鼠疫，那要不了多久，這裡就會成為一個遍布屍首的死人島。」

「所以，我們必須採取果斷措施，來隔絕鼠疫的蔓延，以確保現在尚未被感染的人員的安全。聽不明白了嗎？」

「嗨。」

「至於你們，這些軍官們，我會盡最大的努力保護你們，讓你們儘可能的生存下來活下來，你們明白嗎？」

「嗨。」這聲音已經明顯的不如一開始那麼強勁有力了。因為，所有的人都明白了，自己很可能已經是鼠疫病毒載體了，等待的只有時間的檢驗了。

會議之前，義田大佐已經和川崎栗原等人對照坑道結構圖人員布置圖等資料進行了核實，按照目前的情況，大致確定了必須立即封閉、待觀察封閉和安全區域，最大限度的把馬上要封閉的區域降低到最小的範圍。參與制定這項方案的人都清楚，一旦確定為立即封閉的區域，那麼裡面的所有人，都註定是要死亡的。但是，即使這樣，這個立即封閉的區域裡面也有兩個中隊，大約200名官兵，有可能被感染的有兩個中隊200名官兵，只有一個中隊的士兵可以認為是安全的。

這嚴重挑戰著義田大佐和川崎副官等人的神經，但是，他們有必須下這個決心了，他們沒有別的選擇，而且，時間也不允許他們再三猶豫了。

要說，義田大佐不心痛他的隊伍那是胡扯，但是，他也是沒有辦法的，至少，他要把那些跟著他多年拼殺沒有死在戰場上的軍官保護下來。他把這個任務交給了川崎和栗原，只有一句話，「只要現在還沒有確診是已經被感染，就不能封閉起來，要給他們一條生路。」

川崎和栗原醫務官當然理解作為長官義田大佐的心情，因為義田伍男的這個要求，還令川崎感動了一下，不過，他沒時間多想了，只有果斷的先將這些人進行隔離觀察。

軍官會議進行當中，已經將軍官分成了兩撥，一部分是像義田、川崎、栗原、一水、佐佐木、山田和伊梅爾等人一起，絕對沒有問題的，因為這些人的居住地距離發病區域有一些距離，另外一些就是那些和士兵們住在一起的軍官，包括二中隊的隊長趙先亮在內的六個軍官，被要求嚴格的隔離。

會議期間，已經安排士兵在山上的不同位置支起了帳篷，那是專門給每一個被隔離軍官居住的。至於，他們能否順利度過隔離期，就要看每個人的造化了。

被確認安全的士兵每人發了一個口罩，這是能做到的唯一的項防護的措施。

會議上，義田沒有提到要對士兵採取什麼措施，只是說要進行分區域隔離。

會議的最後，栗原醫務官提出了一點，此次鼠疫不太可能只有一隻感染病毒的白鼠，他提請各位注意，如果發現死的動物尤其是老鼠千萬要遠離，並立即向他報告，由他親自處理。

會議以後，確認隔離的軍官們被士兵帶到各自的帳篷，並在帳篷的外邊設置了崗哨，任何人不得離開帳篷。

川崎副官送每一個軍官進入帳篷，並在帳篷門口向他們告別。

其實，這個告別可能意味著是一次永別，他們中的一些人很有可能再也不能活著走出這個帳篷了。

最後一個告別的是趙先亮。

趙先亮站在門口，向川崎敬禮，「川崎長官，再見。」

川崎回禮道，「趙隊長，保重，你會沒事的。」其實，川崎的這句話對每一個即將走進帳篷的軍官都說過的，但是，對於趙先亮，他是懷有特別的感覺。

趙先亮說，「川崎，你要保重。」這次趙先亮沒有稱呼川崎長官或者是副官，就是另外的意思了。

「趙，我會的。你放心。」

「想辦法給大慈發報，報告這裡的情況。」

川崎點點頭。

兩人目光對視了幾秒鐘，沒有說話，似乎一切都在目光的交流中溝通過了。

兩人再一次互致敬禮，趙先亮就轉身走進了帳篷里，抹了一把眼淚。

把軍官安排妥當，幾個人回到了義田的身邊。

義田對川崎說，「你來執行。」

川崎道，「是。」一揮手，幾個士兵跑過來。

張天福已經在川崎副官面前攤開坑道結構圖，川崎指著圖紙上的幾個位置，對一個帶隊的少尉說，「明白嗎？」

「長官，明白。」

「記住，一定不要驚動任何人，而且，要一次爆破成功。」

「是。」

川崎一揮手，少尉帶著幾個士兵跑去了，士兵扛著炸藥。

過了一會，坑道里傳來幾聲沉悶的爆炸聲，川崎知道，那裡面的兩百名士兵永遠出不來了，其中就有跟隨他的一中隊的兄弟們。川崎里俊把臉轉向大海，看著遠處滾滾而來的波浪，任由眼淚嘩嘩的流淌下來。

漲潮了，海浪一波比一波高，原來裸露著的海灘已經被海水淹沒，漸漸的海水漲上來了，淹過了川崎的腳背，沒過了膝蓋，川崎一動都沒動，海浪推著川崎有些站不穩的晃動了，他依舊站在海水裡。

栗原醫務官和佐佐木走過來，一邊一個拉著川崎往岸邊走回來，山田百惠子撲上去把臉伏在川崎的胸前哭著。

義田大佐一臉的堅毅，可以看出，那臉上也留著眼淚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