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拾貳、護國任務
翌日清早,元照蓮便到雜務司去了。陳管事今日當值,已坐在那裡大殿之上,此時正在對弟子們派發任務。
元照蓮走上前去排在隊伍最後,不過陳管事還是一眼瞧見了她,站起身排開眾人走了過來,帶著滿面諂媚的笑容道:「元師姐,真的是元師姐啊,我還以為是師弟我認錯人了呢。兩年未見別來無恙啊。不知師姐今日來此有何貴幹?」
元照蓮看了看隊伍中一臉不滿的弟子,笑道:「今日我過來向師尊請安,路過這裡順道過來看看有沒有適合我的任務可以領取。不瞞陳管事,那幫人在內門鬧得太凶了,又是針對我而來,我想領個可以外出的任務出去避避風頭,順便也是想發散發散心情。」
陳管事笑著附和:「出去一下也好啊,說不定還能碰上大機緣呢。」他邊說邊將名錄遞給元照蓮,「這裡是宗內所有的外出任務,師姐您過目一下吧,選定之後跟師弟說一聲就好。」
元照蓮接過一看,只見上面有大大小小數十個外出任務,當中有的是負責守衛各種礦脈防止魔道入侵,也有的是組隊殲滅魔道修士,更有一些是來自俗世或修士的委託任務……各式各樣的外出任務中時間最短的一至兩天,長的甚至能達十年。她昨天已經和幽雲商量好了,三至五年的外出任務就是最為恰當的,於是她懷著確定的目標一路瀏覽下來,最後將視線落在了這個任務上——
「前往趙國輪換護國弟子……」元照蓮將任務內容讀了出來,笑問:「護國弟子?聽起來真是稀奇。不知這是個什麼樣的任務?」
陳管事解說道:「是這樣的,魔道把持住吳、齊、楊、秦四國。並假借四國之手,挑起了九州十國戰火。數千年來征戰不休,為的就是獲取戰場冤魂以及那些凡人的屍首製成屍兵,以圖和正道八大派相抗衡。魔道向來不講規矩,這近數百年來活動日趨頻繁,低階修士更是插手凡人戰事。為了防止這些魔道中人趁亂滲透到其他六國並把持朝政,八大派都派遣了弟子前往六國護持。本門和妙法蓮華寺則負責趙國和魏國的護持之事。而上一名前往趙國的弟子任務期限即將屆滿,我們現在需要找一名弟子將他輪換回來。這個任務要求必須至少是練氣後期的修為才行,不過元師姐肯定是夠條件的了。」
「需要去三年呢,呵呵。正合我意。我就領這個任務吧。」說罷將自己的行走令牌遞了過去。
陳管事將任務信息更新到令牌之中,道:「趙國在豫州境內,駕馭飛行法器的話至少也要四個月才能到達。元師姐如果沒有什麼事的話,還是儘快出發的好。」他將一個儲物袋交給元照蓮,並提醒道,「這次因是長期任務,元師姐可以先預支前兩年的靈石。這個儲物袋內有您的任務物品以及一些趙國所用的錢物。豫州魔道猖獗,師姐一切要以安全為上,就是因此而耽誤了交接時間也不是什麼大問題。那邊的護國弟子一日未有交接,一日都不敢擅離職守的。」
「多謝管事提醒。」
元照蓮到雜務司前已然將雜什都收拾妥當了,如今只要去向蔣夢清等人辭行便是。不過蔣夢清和白岩在聽到她接下了那個護國任務之後,不禁大皺眉頭。
蔣夢清更是責備道:「你怎麼會接這樣的任務?去俗世三年的時間那要耽誤多少工夫啊?你的對手可是極玄門的天才。他甚至還是修真界不世出的天才!你怎麼能如此輕率地下這樣的決定呢?趕快去將任務退掉,懲罰的靈石由我來替你出。」
元照蓮早準備了說辭,當下解釋道:「多謝師尊關心。但請恕弟子不能應承。李清韶留在水月宗無非就是要就近監視弟子的修鍊情況,他如今不斷挑戰內門的各位師兄師姐。已然挑起了他們對弟子的不滿,弟子再留在門中恐怕會被明爭暗鬥糾纏得無法潛心修鍊。倒不如到俗世去一趟來得清靜。」
她頓了一頓,半開玩笑地道:「一來可以避免惹起同門爭端從而使極玄門坐收漁人之利;二來弟子也可以在俗世靜心修鍊,說不定到時候遇到一個半個魔道修士,還可以抓來當個陪練呢。」
蔣夢清聞言便已知是多說無益,嘆道:「你可要做好心理準備,趙國離這裡太遠,若發生什麼大事的話,就是連宗門也鞭長莫及,而且到了那裡就不會再得到太多的支持,一切只能靠你自己了。」
元照蓮躬身一揖笑道:「師尊的囑咐弟子銘記在心,師尊但請放心,弟子一定會平安歸來的。」
白岩笑眯眯地看著二人說話,這時尋隙道:「好了,你也無需這樣多禮。不過魔道修士不是你想得這樣簡單,他們手段陰狠歹毒、無所不用其極,面對他們的時候千萬不要掉以輕心。我這裡有一件圓光罩法器,即便遇到了築基中期修士也可略作抵擋,若是覺得不可力敵只管開著它趕快逃走吧。」
蔣夢清也不吝嗇,見白岩送了個保命的玩意兒,撇撇嘴道:「別聽你師公的諢話,光顧著保命就太沒出息了,到時候回來了可別告訴人你是我的徒兒。」在白岩的訕笑下,她將自己的一件攻擊力不錯的離火扇贈給了元照蓮,又吩咐她待會兒一定要到封鎮玄和陳韻那裡逐一告別。
元照蓮心領神會,笑著謝過了蔣夢清夫婦出門去了。接下來她花了大半天時間逐一與封鎮玄和陳韻拜別,果然又得了幾樣威力不錯的東西。
眼看天色近晚,元照蓮不便即日啟程,只好迴轉幽雲谷了,打算明日一早再出發。到了晚上,她與幽雲在屋中說話之際,忽然聽見門外傳來一陣破空之聲,未已,就聽得有人用力拍門。
來人正是齊觀宇。他氣急敗壞地拍著門大叫:「元照蓮,我知道你就在裡面,給我出來,我有話要跟你說——」
他已從嚴冰麟那裡得知元照蓮的決定,他是從來都沒有想過她會選擇離開宗門去那麼遙遠的地方,而且說走就走,也沒有打算跟他打一聲招呼,更莫說和他商量了。她根本就不信任他。只要一想到這些,他就覺得非常生氣,拍門大叫道:「你這個笨蛋,你知不知你一旦下了山,李清韶就再無忌憚了?即便他信守承諾不在此時殺你,他也可以假借他人之手的,你這樣就是去送死……元照蓮你聽見沒有,給我出來,快給我滾出來!」
幽雲聽得嘿然直笑,指了指木門咧嘴道:「這小子真是混賬,鬧得我老人家頭都痛了。你代我出去好好罵一罵他。」
元照蓮瞪了幽雲一眼,卻是乖乖的走過去猛地將門打開。齊觀宇本要舉手拍門,見人已站在他跟前便停了手,愣愣地望著她不語,剛才那副罵人的狠勁是全然不見了蹤影。
元照蓮被他看得發毛,沒好氣地道:「罵夠了沒有?你吵著我爺爺了,我們到外面談去。」說罷一手推開攔在她身前的齊觀宇兀自走了開去,出了院子在那片靈田前站定。
晚風拂亂了她的頭髮,她望著遠處抬手將頭髮別到耳後,淡淡地說:「李清韶恨我入骨,他一定希望能親手殺我。他既已立下心魔誓,就由不得他反悔。所以他不會借刀殺人的,也不會讓別人先他一步來殺我。只要我不在這山上,他也就會回極玄門去了。現在已經很晚,齊師兄還是請回吧。」
齊觀宇站在她身後,看著她婷立的纖影在月光下如同被蒙上一層朦朧的輕紗,彷彿與他隔了很遠,並正在極力地疏離塵世。每當他試圖靠近她,她都總是會想到各種各樣的辦法遠離自己。這種感覺非常不好,他咬牙再咬牙,但最終還是沒有忍住脾氣,揚聲斥道:「這算盤打得好響。你在昨天就已經決定好要這樣做了嗎?你在下決定之前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我是你的道侶,你卻沒有跟我商量,甚至連知會我一聲都不肯……要不是師尊告訴我,我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能發現你已不在水月宗?我對你的心意,你就是這樣來回報我的嗎?」
元照蓮剔眉道:「這樣也好,在離開之前跟你說個清楚明白,不用日後結怨生仇、不死不休。」她冷笑了一聲,「我知道你對我不錯,但現在我是朝不保夕呢,我連保住自己的小命都還無法做到,我拿什麼心思去顧慮你的感受?和你風花雪月我難道就能殺得了李清韶嗎?我也很想問一問你,在你心裡,到底是修真重要還是這些情愛重要?」
齊觀宇陰著臉盯住她,等她說罷,冷冷地道:「說完了嗎?」
「說完了。」
「好,說完就回去休息吧,明天我來送行。」他的表情隨著這句話的說出而逐漸變得平和起來。
「你這是……」元照蓮詫異地望著他,眨了眨眼睛,問:「為什麼呢?」
齊觀宇平靜地與她對視,輕聲道:「你以後就會知道答案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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