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守衛輕輕一瞄這個令牌他自是識得,眼前的這個少年是石甘將軍邀請前來的,身子立馬開始抖擻,這石甘將軍的脾氣他又如何不知曉?得罪了他的人,豈不是間接的往自己脖子上抹了一刀嗎?
葉正見他噤若寒蟬的樣子,心頭已經暗笑,誰叫你如此跋扈,你一個守衛本不應該為難你的,但是這都是你自找的。微微一笑,伸手假裝往懷中掏東西,道:「怎麼,難道還要我給問話費不成?」
那守衛猛然一震,極其不自然的笑道:「不敢不敢,石甘將軍正在帥營中商談軍事,小的這就帶你去!」
葉正暗暗點頭,這石甘將軍確實比百夫長好用多了,之前鄭家兄弟是在外候著,而到了自己卻是領著進去。
看著走在前面惶恐不安的守衛,葉正暗道:「比起上戰場的差事,守衛雖然相對安全,但是真他niang的不是人乾的活,稍不注意便得罪了人,以後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一路走來,葉正又對軍中情形做了更直觀的了解,各部訓練有素,和之前自己判斷的相差無幾,這樣的軍隊一旦交戰,雖說不能保證百戰不殆,但是要想立於不敗之地,是比較容易的事情。
繞過幾個帳篷,葉正在守衛的帶領下來到了中軍帳外。
門口十二個身著金剛盔甲的侍衛威風而立,不要說別的,光著盔甲,恐怕也得上百斤,更別說他們肩上扛著的那把上等玄鋼所鑄的大刀,這幾人的武學修為和作戰指數都遠非從未上過戰場的葉正所能猜測。
葉正兩人的靠近,對於他們來說仿若無物,十二雙眼睛連瞟也不瞟一眼兩人走來的方向,直到兩人走近,十二人才同時動作。
哐!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十二柄鋼刀隔空而架,並無人問話。
那守衛早就熟悉中軍帳前的這些規矩,雙拳一報,道:「這位小兄弟說是受石甘將軍之邀而來,煩求通報一聲!」
左首的漢子盯了葉正一眼,眼神猶如兩把尖刀直刺而來,還好葉正靠著腦中人影所帶的那股混沌之意,才抵擋住。
那漢子見葉正年紀雖小,可是膽識絕非一般,受石甘將軍之邀也不是不可能,於是對著守衛道:「你回去吧!這裡沒你的事了!」
「是是!」那守衛連連應諾,然後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說實話,在這中軍帳中,他可是一刻也不想多呆。其實按照規定,他大可不必親自帶來,只需要讓副的守衛帶來便是,不過他之前算是得罪過葉正,他親自前來,無非是有請罪之意。
待守衛走遠之後,那漢子轉身,走進帳中通報去了,不過多時,便走了出了,給葉正說了個請字,然後便猶如木雞一般獃獃的立著,不再多言。
葉正毫不怯場,昂首挺胸,從十二人組成的一條刀山中悠然而過,掀開帘布,進帳而去。
「石將軍,在下認為能和則和,動刀動槍的,也非王爺本意!」剛進門,就看見一個長的肥頭大耳的文官一邊喝茶,一邊款款而談,對於葉正的到來,視若無睹。
這是上親王手下的第一食客,陽尋,和石甘一起,號稱上親王的左臂右膀。
「文問陽尋,武問石甘。」這是上親王陣營中公開的秘密,如果在上親王手下辦事,連這點都不知道,那麼是極其不適合在此當官的。
其實由於上親王本身就是一個萬戶侯的原因,要想封官也不可能太大,石甘將軍也不過一個偏將軍的職位。
雖說是一個偏將軍,但是在上親王之下,他還是第一人,而一個身無半點官職的陽尋居然敢和他平起平坐,他受上親王的重用程度可見一斑。
「陽大人,你這話可不能亂說,如果王爺要真有這個意思,又何必叫你到我這裡來當說客呢?一道命令下來,豈不是來得更容易?」
正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石甘一眼便看出這陽尋定是收了別人的好處,特來軍營麻痹自己,自己受上親王看重,管理軍營,如何能夠和陽尋這傢伙同流合污,不過苦於沒有證據,石甘將軍又能做什麼呢?
看出了陽尋的叵測居心,於是當有人報葉正求見的時候,他也不管什麼軍機大事,直接將葉正傳了進來。
可憐的葉正,一進門便發現自己是被當了炮灰,自己現在不過是一個連新兵都算不上的小嘍啰,偷聽軍事機密的罪責可是擔當不起的。
見陽尋臉上紅一陣青一陣的,看來是說到他的心坎裡面去了,雖然石甘知道得罪文人的結果是什麼樣的,但是自己行得正站的直,還怕了你不成?更何況上親王也不是隨便聽信讒言的人。
「陽大人,你也是飽學之士,怎麼說起話來都顧著自己的利益,而置軍國大事於不顧呢?」石甘乘勝追擊的本事與生俱來。
陽尋本就是靠嘴巴吃飯的,在嘴巴上面是絲毫不能吃虧的,放下茶碗,呵呵一笑:「石將軍此話差矣,如果說和平就是置軍國大事於不顧,那我問問你,古往今來,哪一個盛世不是太平的產物?我這麼做,不過是為了天下的百姓,於國於民,這都是有百利而無一害的!」
一旁的葉正聽的此話,忍不住偷笑,這陽尋嘴巴上的功夫實在是了得,幾乎都快將黑白顛倒了。
石甘見葉正已經站在門邊有一會兒了,自己和陽尋相爭,看在葉正眼中,豈不是有損自己的威嚴,腦中一轉,道:「陽大人,這是我剛剛招的一個新兵,不知道大人有沒有興趣聽聽他的意思?」
葉正暗暗叫苦,這已經不是什麼偷聽軍事機密的罪了,還得加上一條非議軍國大事的大罪,二罪合一,誅滅九族也不在話下。
不過葉正也旋即明白,這石甘一是為了用自己引開陽尋的注意力,最好是自己能夠將陽尋的恨意轉接過來,為石甘背了這個黑鍋;第二,也順便考驗一下自己的膽識和見識。
不說話,得罪石甘,說話,兩人之中得得罪一個。
得罪了石甘,以後怎麼死的都難說,得罪了陽尋,還有石甘這棵大樹頂著,反正都要得罪人,葉正並不是傻子,「兩位大人,這可是軍機大事,我一個平民,本不該多言,但是既然二位有雅興聽小人胡謅,那就先請兩位大人恕我無罪!」
「什麼平民不平民,石將軍叫你說,你就說,哪來的那麼多廢話?」陽尋本就是無官一身輕的角色,但是正當說到平民一詞,他可是十分不愛聽的。
「這麼說,陽大人是不會怪罪小人的啦?」對於這個問題,葉正必須說明白了,保命比什麼都重要,不管以後如何,但是至少不會被問一個以下犯上的罪名吧。
陽尋習慣性的喝了一口茶,道:「廢話,我豈能與一個毛頭小子一般見識!」
「好,既然陽大人點頭,那麼小的也就放心了,不過還需要石將軍點頭,小的才敢發表意見啊?」
石甘微微點頭,暗暗佩服葉正做事慎重,不止為自己可能的罪名開脫,一開口便用一個平民將陽尋打了個下馬威,他又怎麼能不同意葉正繼續說話呢?
石甘點點頭,道:「你儘管說,既然陽大人都同意了,我又怎麼能不同意呢?今日你說的話,不管如何,我們都當做一場遊戲罷了!」
見石甘也表明了態度,葉正這才道:「小人愚見,古語有云,兵者,國之大事,生死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葉正正氣凌然,開門見山,一上來便表明了總的態度,這讓石甘眼前為之一亮,而陽尋則是陰一陣晴一陣的。
見兩人都不置可否,膽子又大了幾分,話匣子也打開了,呵呵一笑道:「不過陽大人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和平,確實是蒼生百姓,黎民之福,但是,此一時彼一時,和平,得要有合適的條件才行啊,如今七王並立,外夷更是虎視眈眈,如果真是要和平得了,為什麼每個王爺都養著軍隊呢?」
「這……」陽尋一向以言語鋒利著稱,未想被葉正一番話問的不知如何作答,心頭那個恨啊。
葉正冷笑一聲,繼續道:「既然養了軍隊,那麼各位王爺的意思也相當明顯,不管是自保還是其他,沒有軍隊,那就是空話,不知道陽大人以為如何?」
陽尋這次也是受了利益誘惑,才前來軍營,想要石甘放鬆操練,本以為是件極其輕鬆的事情,卻沒有想到自己連連碰壁,這不知名的葉正更是張口就是一番不容置疑的大道理,做賊心虛的陽尋硬是找不到合適的理由來反駁葉正。
「黃口小兒,軍國大事豈有你說話的份?」陽尋惱羞成怒,難不成還壓不住你一個葉正?
「陽大人,之前就已經說明了,這小子說的話,我們就當他放屁好了,何必與他較真,以後好好的為上親王出謀劃策便是一個臣子的本分。」石甘及時的為葉正解了圍,一副和事老的樣子,讓陽尋心中更加氣憤。
本想還說些什麼,可是石甘哪裡會再給你說話的機會,揮揮手,道:「陽大人,這件事情我也不和你多說,我做事只聽命於王爺。如果這件事情非要爭出個對錯的話,我們大可到王爺面前去說個清楚!」
「好,石將軍能夠處處為上親王考慮,在下回去一定會為將軍述說一番功勞,告辭!」陽尋言罷,便佛袖而去。
「陽大人好走!」石甘中氣十足,那聲音恐怕整個軍營都能聽見,出了中軍帳的陽尋恨不得生出一雙翅膀,及早的飛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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