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男一

會議室內，趙儀和洛可可等人正在討論角色的分配。

華姐來電話了。

趙儀走出會議室，來到一處陽台。

「趙儀，怎麼樣，我們家那個小夥子？」

這不知道的人聽了這話還以為趙儀剛剛是去相親。

趙儀微微皺眉，說她不擅長這些人情世故吧，打著官腔有模有樣：「華姐家的人，肯定好啊！」

華姐喜得很，追問她：「那怎麼樣，能定了不？」

……

趙儀正不知道怎麼回答她時，她越說越是激動，緊接著又是一連串的發問。

「我跟你說啊，我們家曉嵐啊，這第一部戲可是很多人搶著要給他男主角啊，我可是念在我們多年情誼上才給你的啊！」

跑不了，跟相親如出一撤：我們家寶貝兒子可多人希望了，追他的姑娘都排好長的隊伍呢，我都拒絕了，特意給你留著啊！

初春時節的陽光本是極好，陽台上的風太溫柔，吹不動趙儀的大波浪，但卻把劉海吹散了，湖了她的眼睛。伸手理好，微微嘆氣：「華姐你放心，不是男一就是男二。」

趙儀說的是真心話，沒有半點私情。

宋曉嵐雖然沒演出她想要的人物感情，但也算是有自己的一套理解，也根據這套理解表演出來了。所以是算合格的。但演男一，有風險。她心儀的男一號是李楓，也是新人。

華姐緩了口氣，本來是男一男二都可以，但又聽出了趙儀的語氣，便加緊追道：「趙儀，我可告訴你啊，必須得男一，不然不行。」她是吃准了趙儀了。

趙儀眉尖微蹙，安靜了一會兒，才回道：「好，華姐，我盡量。」

掛了電話，趙儀想抽根煙，風太大，怎麼也點不著，煙又有了口水，乾脆就扔了。

——一個網劇而已，都要搶，這是多寒冷的市場。

*

趙儀又回了會議室。

幾個人在討論著誰才是男一。

趙儀一看，又折了出去，給自己沖了一杯速溶咖啡才進來。

洛可可：「我覺得宋曉嵐可以演男一。」

「理由呢？」

洛可可：「理由嘛，都是新人，就選臉，那個臉適合咱這部劇，就選那個。」

「我也喜歡宋曉嵐。這李楓嘛，帥是帥的，但氣質比不上宋曉嵐。」

「對對對，我也是這樣覺得。」

趙儀坐在一旁，聽她們各抒己見。

兩千萬的投資，也不知道能拍出什麼東西。金主說再不盈利，就把工作室關了。

生意人終究是生意人，拿這麼多錢養著一個睡不到的女人，說出去都沒人信。

劇本是找小說網買的，老土又獲得女性讀者青睞的穿越言情劇，不用探究劇情合理與否，只需要甜寵即可。

這個產業，早就和文化脫離了關係。太深奧，觀眾還看不懂。所以叫好不叫座，是文化產業的通病。

手裡的速溶咖啡一會就見底，嘴巴都還沒嘗夠味道。

洛可可看向她：「我說趙導，還沒選好呢？」

趙儀將她手裡的照片拿過來。

洛可可眉目放光：「我覺得這個不錯啊，盤條又好，身高也合適，主要是鄰家弟弟的長相很吃香的。」

趙儀不屑，「盤條好，我問你，那個演員盤條不好？」

洛可可嘟囔了一句：「得了，算我白說，那你到底鍾情那個？」

趙儀這回閉著了眼，面無表情，一言不發。

圈內人都說他不會用演員，她雖心生不樂，卻也不放棄。這大家都覺得宋曉嵐好，那不如選他作男一號，也好較量較量，到底是她趙儀不會選人，還是這個市場不會看人。

「我賭趙導選李楓，敢不敢賭？」

「有什麼不敢的，我壓宋曉嵐。」

「一頓海底撈，怎麼樣？」

「瞧你點出息，海底撈值幾個錢？」

「那小龍坎，總行了？」

「這個可以有！」

趙儀扔了手裡的一次性杯子，旁邊桌子底下的垃圾桶微微轉了一個圈。她最終還是把宋曉嵐的照片放在了最上面的位置。

「英雄難過美人關咯……」洛可可假模假樣蹙眉嘆息。

趙儀能跟這個一天到晚咋呼呼胸大女人說什麼呢，看了她一眼，「就這樣定了吧，通知演員，下周一圍讀。」

「好咧，都聽趙導的！」

趙儀眉眼帶笑走了。

——不是聽我的，是都聽市場的才對。

*

李楓的經紀公司一聽是男二號，電話立馬就打到了趙儀這裡。

趙儀才剛點上一根煙，有些不耐煩。

「我說趙導阿，我們家的新人很優秀的啊，怎麼只給了個男二啊？」

質問的口吻讓趙儀聽了更不舒服。

是個長得好看的都可以當演員？好看就能演男一？這個產業還要不要了？

她一隻手捏著煙，臉上波瀾不驚：「不是我安排的，是投資人指定的。」

這劇哪裡有什麼投資人，就她自己工作室獨資。不過這樣的借口，能讓對方立刻就鬆了氣。

「啊哈哈哈，男二也不錯，新人嘛，總是要歷練一下的咯，男二好，壓力少一些，改天請趙導吃飯啊！」

趙儀語氣平靜得不能再平靜，回道：「客氣了。」

電話很快就掛了。人情往來，不過是利益往來罷了。

趙儀吸了一煙，人打了個激靈，才吐了個煙圈出來。

夢想與現實之間的距離，有時候，煙是幫忙把這個距離縮短。

戒煙這事，她努力了好久，現在每日只給自己抽一根。

吸煙有害健康，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她不想搞壞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