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節：黑暗

玉沉江是繪晴市引以為傲的著名河流，全長接近八百千米，千百年來這條江不知養活了多少人，這裡水域清澈、物種極多，是罕見的自然景象也是絕妙的魚米之鄉。在江河的下游旁邊住著一些樸實的山裡人，他們辛勤勞作、不求聞達，雖然日子清苦，但足以過得衣食無憂。河邊的水很淺，經常會有一些孩童在水裡遊戲，可能是因為天生就住在江邊，他們的水性出奇的好。一個半大的孩子從水裡冒出頭來，手裡還抓著一隻活蹦亂跳的青魚，岸上的一個小孩見狀，興高采烈的在原地蹦躂。

小孩：「大哥好厲害，今晚又有肉吃了！」

水裡的孩子：「哈，就知道吃，快過來幫忙！」

小孩一躍跳進了河裡，誰知小孩剛跳下去，那個半大的孩子就感覺一股溫熱的液體順著自己的胳膊流進了江中，孩子抬頭看，頓時大吃一驚，他看見手裡拿著的不是剛捕捉的魚，而是一個血淋淋的人頭！那個人頭正在逐漸潰爛，皮肉一點一點的掉進水裡，就像它快要融化一樣！很快就露出了白森森的骨頭，眼珠掉落下來，可是視神經沒有脫離，就那樣在眼眶外邊來回擺動，面對如此恐怖的畫面，那個孩子幾乎昏厥過去。這時，那顆腐敗的頭顱竟然張開臭氣熏天的嘴向他襲來！

姜雨忽然驚醒，她一陣噁心，一翻身就吐了出來。她劇烈的喘息著，抬頭望向四周，現在是黑夜時分，能夠聽見車輛急駛和鳴笛的聲音，姜雨發現自己身處在一座拱橋的下面，下半身浸在水裡，一股涼意席捲而來，她趕緊向上爬了幾步。雖然剛剛經歷過生死，可心裡的悲傷還是無法抹消。

乜然：「雨姐，你還好吧？」

耳邊響起久違的聲音，可這聲音很柔和，像是一個孩子受了委屈一樣。

姜雨：「……」（沒說話，鼻子發酸）

幾滴淚滑過臉龐，她用手緊緊的抱住自己，之前的冷只是表面，而現在的冷則是由內而外的。她原以為自己已經是個正常人了，現實給予人的打擊，往往都在自以為是的前提下。

乜然：「雨姐，別怕，妳還有我呢。」

（咬了下嘴唇）姜雨：「你為什麼要纏著我……」

乜然：「……雨姐，連妳也不要我了嗎？」

姜雨：「我只是想過平靜的生活……平靜的……生活……」

乜然：「……雨姐……」

姜雨：「……你讓我靜一靜……」

聲音消失了，姜雨靠在冰冷的石壁上，她縮緊身子，把臉埋進雙臂，在這陰溝暗渠之中嚎啕大哭起來。哭泣是一個人受到委屈或者悲痛之後應該有的反應，它能夠釋放外部帶來的壓力，也能從此改變一個人對生活的態度和看法。

半響，姜雨漸漸收聲。

姜雨：「你還在嗎……」

乜然：「哎呦……當然，隨時恭候！」

姜雨：「你怎麼……」

乜然：「在樹林里的時候，撞到頭了。」

姜雨：「我以前傷心難過的時候……也都是你在陪著我嗎……」

乜然：「這個……有些時候。」

姜雨：「我想我真是瘋了……」

乜然：「那…雨姐，下一步怎麼辦吶？」

想到這，姜雨摸了摸褲兜，手機不見了，那張轉讓單也不見了，身上空空如也。

姜雨：「我要找個人……也許她是我現在唯一的支柱了……」

乜然：「誰呀？男的女的？」

（下意識的開口）姜雨：「……美庭姐……」

（吃驚）乜然：「啊？我不想找她！她總是不愛搭理我，妳別去妳別去！！」

姜雨：「那…你還有……好的建議嗎……」

（想了半天）乜然：「對了，我們可以回家呀，妳的延哥不會想到妳還敢回去的。」

姜雨：「……不行…他了解我……我也了解他……現在回去是自投羅網……」

姜雨低頭沉思，無意中看了一眼自己的胸部，這時她想到了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她快速的脫掉外衣，然後撕下裡面衣服的衣領和下半截，這樣從正面能隱約見到胸部的外部輪廓，之後又把褲子扯出幾個大口子。

乜然：「我說雨姐，妳這是在幹嘛呀！？」

姜雨：「……利用我的……先天條件……還有…別讓外人知道……我有問題……」

（愣住）乜然：「這我有什麼辦法？」

姜雨：「對著我的心說話就行……」

乜然：「……」（有些不知所云）

姜雨站起身，深吸一口氣，緊接著朝旁邊的街道走去。也不知現在是幾點鐘，馬路上除了偶爾有過往的車輛以外，連個人影也沒有，寒風打在姜雨濕漉漉的衣服上，讓本來就顫抖的身體抖得更加劇烈了。一輛車停在了姜雨的身旁，裡面包括司機一共坐著三個人，都是身著奇異裝扮的年輕人，他們的頭髮五顏六色的，看上去就給人一種很厭煩的感覺。

黃頭髮：「嗨！小姐，妳上哪呀？」（表情猥瑣）

司機：「要不要捎妳一段兒？」

這時，車後座的一人，顯得有些不耐煩。

藍頭髮：「喂喂，趕緊走吧！別理那個小娘們，這大半夜不睡覺在街上晃悠，穿的還這麼破，肯定是別人用過不要的，走了走了！！」

（看了一眼後面）司機：「閉上嘴！怎麼就你話多！？」（看向姜雨）「小妹妹，妳要去哪呀？」

（佯裝委屈）姜雨：「請問……這裡是哪……」

黃頭髮：「小姐妳喝多了吧？這裡是晴東啊！」

姜雨：「……能載我到……晴南的美譯公司嗎……」

（獃滯）司機：「那是什麼地方？怎麼從來都沒聽過？」

黃頭髮：「用不用哥哥帶你去個更好玩兒的地方啊？那裡什麼都有，要什麼有什麼。」

乜然：雨姐，別跟他們去，他們都不像好人！

（沒理乜然）姜雨：「那…你們有電話嗎……我讓我朋友來接我也行……」

（皺眉）司機：「沒有沒有！走不走？不走就算了。」

黃頭髮：「別呀大哥，好不容易碰見了這麼一個靚妹，你們不要……那我要了！」

說著，黃頭髮開門下了車，他一步一步逼近姜雨，這一幕是姜雨沒想到的，她把雙臂擋在胸前，驚慌失措，黃頭髮每前進一步，姜雨就後退一步。

姜雨：「你要幹嘛……停下…別過來……」

就在黃頭髮想要撲向姜雨時，一道藍色的人影從車后閃出，他拿起手裡的東西用力砸在黃頭髮的脖子後面。黃頭髮大叫一聲，捂著後腦倒在地上。

（看著黃頭髮）藍頭髮：「早就看你不順眼了，找死！」

（下車驚呼）司機：「大馬，你幹嘛？為了一個臭婆娘，連自己兄弟都打？！」

大馬：「誰叫他一天到晚，沒事唧唧歪歪的！」（向黃頭髮吐了口唾沫）

（捂著頭站起身）黃頭髮：「好小子，你行！你給我等著！！」

隨後，兩人上車急速而去。現場只剩下了姜雨和那個叫大馬的人。姜雨還沒有從剛才發生的情節里緩過來，大馬走到路緣石前坐下來，晃了晃手裡的東西，然後扔向了馬路對面，那是一個銀白色的煙灰缸。

姜雨：「……對不起……因為我……害得你被……」

大馬沒說話，看都沒看姜雨一眼，他從兜里掏出香煙，點上。姜雨見狀也只好坐在他的旁邊，兩人就這樣僵持了好一會兒。

（良久，開口）大馬：「你朋友在晴南，你到晴東來幹嘛？」

姜雨：「……被人騙了…身上的錢也被偷了……」

大馬：「這邊有親戚或朋友之類的嗎？」（見姜雨搖頭）「合著你什麼都沒有是吧？」

姜雨：「……是……」

（掏出五十塊錢，扔向姜雨）大馬：「趕緊走！」

通過路燈姜雨看見，一張綠色的鈔票飄在自己腿上，雖然有些許褶皺，但是很新。姜雨緊握那張鈔票，似乎覺得在無盡的黑暗中，看見了一縷煋火。

姜雨：「……謝謝大哥……謝謝大哥……」

正在此時，姜雨聽見右邊傳來車子疾馳的聲音，定睛一看，是剛才那輛車！

姜雨：「大哥……他們回……」

姜雨想轉頭，可忽然感覺自己的脖子被什麼東西重擊了一下，隨即眼前一黑暈了過去。姜雨在迷迷糊糊之間發覺有人正在拖拽自己，還聽到了一些對話。

男子B：「我說大哥，還是你有辦法。」

男子C：「那當然了，跟著咱們馬哥那是要吃有吃、要喝有喝。」

男子B：「大哥，你確定這個女人在這沒有熟人嗎？」

男人A：「你小子是不信我呀？」

男子C：「你小子傻呀！大哥親自出馬那還有假嗎！是不是大哥？」

男子A：「就你小子嘴甜。」

（走了一會兒）

男子B：「大哥，在哪呀？」

男子A：「嗯……就這吧，手腳麻利點。」

姜雨感覺自己被扔在了一個鬆軟的地方，還能輕微聞到很重的土腥味。

男子C：「大哥，我有三個，你用不用？」

男子B：「用什麼？上完就直接埋了，你還要留到下次啊！？」

男子C：「大哥，要不你先？我再忍會兒。」

男子A：「還是你小子機靈啊，不錯不錯。」

男子B：「大哥……你看她……」

男子A：「怎麼了？大驚小怪的！白跟我這麼長時間了？」

男子C：「馬哥……那個女人……她在盯著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