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貧瘠城
離開中級院之後，喬天恩走在前面，關山跟在後面，卻沒有去會議室，而是徑直向學院門口走去，不解道：「我們要去哪兒？」
「貧瘠城。」
喬天恩利落道。
這個時候去什麼貧瘠城，這喬天恩不會是想把自己騙到荒郊野外，然後好好的教訓自己一頓吧，或者報私仇，給自己弄死也說不定啊。
「謝謝副會長，不如改天吧。」
關山試探道。
喬天恩突然停住，然後回頭，用一種很冰冷的眼神看著他：「關山，你以為誰的時間都和你一樣充裕嗎？我的時間很寶貴。」
「寶貴寶貴，副會長的時間肯定寶貴。」關山連忙附和，「可是……我想去校醫院看一眼雪萊，順便洗洗澡換換衣服，我身上都沾血了。」
喬天恩道：「那是你活該。」
「那雪萊也活該嗎？」關山皺眉。
喬天恩沒說話，徑直出了校門，關山站在原地，他實在搞不懂這女孩兒，明明是自己挨了她一槍，搞得想自己欠她錢一樣，到現在就沒看她笑過，也算是變相的喜怒不形於色了。
他對著空氣亂揮幾拳，解了氣，跟著喬天恩上了她的車。
喬天恩的車上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兒，應該是她素日用的沐浴乳，入院考核那天也是這個味道，她熟練的發動車子，一腳油門而去。
「把衣服脫了。」
喬天恩道。
「啊？」
關山不安的摟著自己：「這不太好吧。」
喬天恩從後視鏡看到他這樣子，緊皺眉頭：「貧瘠城的人，不喜歡學生。」
原來是這樣，自己想什麼美事兒呢。
學院的制服只是單一的上衣外套，脫掉之後裡面是自己的襯衫，有些老舊，但洗得很乾凈，用那外套擦了擦臉上的血，疲憊的靠在椅背上。
「紅毛欺負雪萊，你打他也無可厚非。」
喬天恩說道。
「那你還打我？」
「我打你，是為了你好，你單槍匹馬的去了中級院，還打了人，這樣的挑釁會給你日後帶來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我知道，不過……你不罰我了。」
「這次不罰了。」
「為什麼？」
「因為你是異能者，這是你的特權，再者說了，紅毛的行為老師很生氣，特地讓我過來處理一下，只是以後你要注意，這種情況都是交由紀檢部管理的，你被我體罰不要緊，別落在溫部長的手裡。」
「溫天縱？」
關山道：「他的懲罰很嚴重？」
喬天恩沒有說話，但關山明白，這人是怕自己被溫天縱抓到，所以先行帶自己離開學院去往貧瘠城，只是，為什麼要這麼照顧自己？
喬天恩察覺關山疑惑，說道：「這些都是老師授意的，我並不想管你。」
原來如此，是顧衡。
「天賦7很稀有，你的異能更稀有。」她道，「老師很看重你，所以才叫我處處注意著你，老師對你寄予厚望，你別叫他看錯了人。」
「考核那天，我沒想到這一槍對你的影響……」
「這不是你需要關心的事情。」
喬天恩冰冷的說道：「不管怎麼說，我的的確確開了槍，人總要為自己說過的話做過的事負責任，而你現在要做的，就是以優異的成績畢業，成為裁決者，進入防異總部效力，最後，為守護人類的榮光而犧牲，明白了嗎。」
這一通話給關山說的有些愣，這怎麼年紀輕輕的，總想著死啊。
「犧牲對你來說，是一件很好的事嗎？」
關山問。
喬天恩握著方向盤的手攥了攥，過一會兒才說道：「只有為了守護信仰，維護人類文明而捨棄掉自己生命的死去，才叫犧牲。」
關山盯著她的後腦勺，沒開口。
喬天恩驅車進入了A06號街區，這裡很偏僻，車開到這裡已經沒什麼人了，街邊也沒什麼商鋪，空蕩蕩的，和其餘街區的繁華大相徑庭。
隨後，車開入了兩棟建築中間的縫隙中，直到盡頭是一堵牆，只有旁邊一個綠色鐵皮的垃圾桶，喬天恩按了個什麼東西，那堵牆居然緩緩移動起來，露出一個黑色的下斜甬道，什麼都看不見。
喬天恩一腳油門開進去，這甬道的坡度不小，車速飛快，而且越來越深，大概是三分鐘后，雖然周圍還是黑的，但是依稀能聽見其餘聲音。
有些吵鬧。
十幾秒后，眼前有紅藍交織的光迎過來，伴隨著熱烈的嘈雜，車子終於脫離了甬道，駛入了貧瘠城的入口，緩緩的停了下來。
喬天恩道：「下車。」
關山下車后，被眼前的場景所震撼到了，貧瘠城，渾亂而美麗。
這是克永港的地下城市，估摸著大概在地下百米深的位置，沒有日光，到處都是閃爍的霓虹，頭頂有滴滴答答的髒水砸下，滿是腥味兒。
腳下的路是地磚，但常年累月的已經看不出來本色，黑漆漆的糊了綉，踩上去有點兒滑。
這裡的建築沒有規矩，錯綜複雜，但都不超過五米，許多粗長的電線橫穿在其中，他聽到四周環繞的重金屬音樂，瘋狂又性感。
街上很多人，大喝的呵斥，吵鬧，歡笑，尖叫著，滿是烈酒和暴力。
「臭小子！」
左邊有個壯漢將手裡面的酒瓶砸向另一個人，頓時倒地鮮血直流，旁邊的人立刻起鬨歡呼，臉上的表情看上去有些癲狂，是一種極端的喪性享樂。
「哈哈哈哈——」
這和不毛地的破爛完全不一樣。
貧瘠城，是破敗的繁華。
「貧瘠城不歸新帝國管理，由單獨不隸屬於防異總部，並簽訂了互不干預契約的組織『浪人』掌管，他們的首領家族張家，為世襲制。」
喬天恩解釋道。
關山哪裡還聽得進去，完全被這崩壞的新世界給吸引住了，喬天恩皺眉，拉著他走向不遠處的一個人，那是個坐在馬路邊的女孩兒，她畫著煙熏妝，穿著件很髒的帽衫，和一條很短的褲子，臉上和胳膊上畫滿了油彩，嘴角穿了四個環兒。
看著街上車來車往，她很不耐煩的啐了一口。
喬天恩掏出一百昆幣扔在地上。
女孩撿在手裡，站起身，一對死魚眼很沒精神：「什麼事。」
「張家人在哪兒。」
喬天恩道。
女孩兒指了一下：「四號酒吧。」
喬天恩對關山道：「走吧。」
關山點頭，跟在喬天恩身後，可屁股上卻被人抓了一把，渾身一激靈，回頭看了一眼，那女孩伸出舌頭晃了晃，神色挑釁的離開了。
這舌頭上，扎了無數的釘啊。
關山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被調戲，輕咳兩聲，不由得夾得更緊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