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心結

「傾城見過皇嫂，唉，因為最近有了身孕難受得緊，也就一直沒有來給皇嫂請安，還請皇嫂不要責怪。」

玉傾城邁著蓮步走來，微微給凌洛行了個禮。然而一旁的庄玉嬋卻是挑了挑眉斜睨她，等著她主動去打招呼。

「不必多禮。」

凌洛漠然道，直接就越過她們倆走開了，理也沒理庄玉嬋。她此刻心情極度不好，自然對誰都沒好臉色。

庄玉嬋視她在挑釁，頓時臉色一寒跟了過去。「站住！」

「文德太後有事？」凌洛刻意加了個文德的前綴，因為這封位等級其實跟她平級，自然也沒什麼大不了。

「皇后，看到哀家就這麼走了？」庄玉嬋不屑地睨她一眼，唇角扯了扯。

「難不成文德太后想與兒臣說說體己話？」

「哼，哀家還沒無聊到這個份上，只不過想來提醒你一下，這馬上就年關了，而過年後炎國的頭等大事你知道嗎？」

「什麼事？」

凌洛對此倒真是不清楚，因為君襲墨就她這麼一個妻子，沒有後宮可管，她這皇后當得懵里懵懂的，清閑得發霉。

「新皇登基，六宮的第一件事便是為他挑選嬪妃以開枝散葉，你這當皇后的莫不是還不曉得吧？你看看他就你這麼一個女人，傳出去不被別人笑掉大牙嗎？」

「……」

選妃？

凌洛忽然間滿身心都不舒服了，一想著君襲墨每逢一四七，二五八，三六九每天都在不同的女人身邊睡覺她就噁心得慌。

別的不說，那衛生係數什麼的多差啊？萬一惹上什麼不幹凈的病，那……嘖嘖嘖！

「皇后剛剛進宮，想必也不曉得這些事情，所以哀家決定和孟太妃一起主持這件事，你應該沒什麼意見吧？」

庄玉嬋瞧著凌洛那一陣紅一陣白的臉就覺得好笑，她以為這九五之尊真的就娶她一個女人了么？簡直笑話。

「文德太后，既然皇上已經讓兒臣掌管六宮，這選妃之事正好勞駕太后和太妃呢。兒臣不會的可以學，自當辦得妥妥的。」

「是么？那哀家就拭目以待吧，不懂的就來問問哀家，哀家必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傾城，咱們走。」

「是，母后！」

玉傾城意味深長地斜睨了凌洛一眼，才又扶著庄玉嬋朝御花園去，走得那個風騷，臀擺的一浪一浪的。

「母后，聽說阡陌來了，正在御花園給皇上跳舞呢。你說，如果她進宮做了妃子，這宮裡是不是熱鬧多了？」

「按理說花家是有這個資格的，花阡陌年有十七也還沒有出嫁，待哀家改日去跟他父親說說罷。」

「呵呵，那皇后那邊不答應怎麼辦……」

「這是炎國律例，她還做不得主！」

對話聲不大不小，剛好讓凌洛能夠聽到，她寒著臉一張臉朝東宮走去，心裡拔涼拔涼的。君襲墨說過此生只愛她一個人，他做得到嗎？

不，他已經做不到了，他在御花園痴痴地看著別的女人呢。

回到瑤光殿，她彷彿泄氣的皮球似得渾身毫無力氣。春夏秋冬瞧見她回來連忙走了過來，臉色都有些委屈。

「小主，你去哪裡可一定記得把奴婢帶上啊，不然宮裡的人瞧著你獨自一個人，看起來多寒磣啊。」春花小聲道，可能是因為剛才凌洛一個人跑出去的原因。

「是啊小主，你看九王爺的妃子，每次一登場身後都跟了一大片，多氣派啊。」

「……」

凌洛正是心情不好，聽到寒磣兩個字頓時有些不悅，冷冷地瞪了她們一眼，也沒說話就走了進去。

「小主別生氣，奴婢說錯話了，對不起。」幾人瞧著凌洛臉色不對又連忙跟進去道歉。

「是不是有誰在本宮身後說壞話刺激你們了？本宮喜歡獨來獨往怎麼了？」她冷冷道，對這皇宮又厭惡了幾分。

「這……」

「恩？」

「回小主，奴婢剛才本來說出去踩點玫瑰花來給小主洗澡，偶爾聽到孟太妃身邊的丫頭在議論小主，說剛才看到小主一個人殺氣騰騰地走過，身邊一個丫頭都沒有，完全沒有一個皇后的樣子。奴婢心裡有些不服氣。」

春花的眼圈有些紅，因為她聽到的遠遠比這難聽得多，說凌洛的地位是長久不了的，很快就會被新的嬪妃替代，她們很擔心，很難過。

「以後遇到這樣聒噪的人，給本宮打，不用給本宮留面子！」凌洛咬牙道，臉更難看了。

這宮裡規矩太多，她的行為好像冒天下之大不韙了。更何況宮裡的人看她都是眼中釘，因為她獨受君襲墨千般寵愛。

「小主，奴婢不是為了面子好看，只是心疼小主你。」

春花又道，忍不住就哽咽了起來。凌洛身上有病又醫不好，能活多久都不曉得，如果真的會有新嬪妃來爭寵，她們想想都心酸。

「去備些熱水來吧，本宮沐浴準備睡了。」

「小主，你還沒用膳呢。」

「吃不下了，心情不好。」

「……」

……

乾清宮，書閣里。

君襲墨拿著絲絹翻來覆去地細看，越看心裡越難過。他不想去計較什麼，可控制不住內心深處的惶恐。

他真的害怕，怕凌洛的心不屬於他。

「皇上，天色已晚，今兒個你要去皇後娘娘那邊嗎？」

門外響起了王朝的聲音，君襲墨愣了一下，回頭看了眼窗外，真的已經快入暮了，怪不得房間的光線有些暗淡。

他起身走了出去，王朝緊接著跟上去又道，「皇上，奴才聽說今天皇後娘娘好像去了御花園，怎麼沒瞧見她呢？」

「……她去了御花園？」那也是看到了花阡陌在跳舞了？那為何沒有過去跟他講話？

「她回來得很早嗎？」

「奴才也不知道，不過阡陌姑娘來的時候是申時。」

「噢。」

君襲墨的腳步加快了一些，他心裡有種莫名的期待，期待凌洛會生氣，會吃醋，那表示她還是在乎他的。

只是他匆匆地來到瑤光殿時，裡面很安靜，說話的聲音都沒有。春夏秋冬站在寢宮門口，臉色似乎都不怎麼好看。

「皇後娘娘呢？」

君襲墨的忽然出聲嚇得四人一顫，連忙朝他跪了下去，「奴婢拜見皇上，皇上萬歲……」

「朕問你們皇後娘娘呢？」

「娘娘今天有些疲憊就先睡了。」春花看他臉色不悅連忙道。

「這麼早就睡了？用膳了嗎？」

「沒有。」

難道她在生氣？君襲墨心下一喜，頓時一個箭步走了進去。凌洛此刻還真就睡著了，是昏睡了過去。

「洛兒，洛兒。」他走過去輕輕觸了一下她的臉，她好像微微縮了一下，又把被子拉上了一些，但沒醒。

君襲墨想繼續喊，卻有不忍心打擾她，便坐在一旁靜靜地打量著房間的一切。他好久沒有在這邊歇息了，覺得一切都是那麼陌生，那麼簡單。

這房間的擺設好像從來沒變，唯一的亮點就是桌上的臘梅花，每天都會換，是凌洛最喜歡的。梳妝台上也沒有奢華的首飾，只有一根金釵，那是……

他忽然一愣，走過去拿起了那支金釵，精雕細琢的雕工，龍飛鳳舞的字，這是百里南歌送她的金釵，竟是她梳妝台上唯一的飾品。

他送的呢？他送的那些綾羅綢緞和金銀首飾呢？

「春花，娘娘的首飾呢？」他大喝道，竟然都沒把凌洛驚醒。

「回皇上，小主說用不上就讓奴婢放起來了。」春花聽到他怒喝連忙走了進來，誠惶誠恐地回答到。

「她用不上？那麼這個呢？」他拿起金釵問道。

「奴婢也，也不知道，娘娘好像比較鍾愛這個。」

春花並不知道這是百里南歌送的，就老老實實說了。而這話聽在君襲墨心裡跟炸雷似得，炸得他渾身都是怒火。

「出去！」

「是！」

他又回到床邊，滿眼受傷地看著凌洛，她還是在睡，她是在裝睡嗎？

「你起來，你給朕起來！」他抓著她的雙肩把她拽了起來，還用力地搖了幾下。「你起來啊！」

「唔……」

凌洛像是大夢初醒的輕吟一聲，用力地掀開了眸子，在瞧見面前那張放大的臉孔時忽的愣了起來。

「皇上，你怎麼來了？」她揉了揉眼睛，這才看清君襲墨的臉色極其陰霾，跟誰錢了他錢不還似得。

「我……」看到凌洛那懵懂的模樣，君襲墨滿腹的怒火好像又弱了一些，有些訕訕的，「聽春花說你很疲憊，是不是身體又不好了？」

「沒，很好。」她搖搖頭，淺笑了一下，「你忙完了？政事固然重要，身體也要緊的，別太拚命了。」

「……」

他明明是來興師問罪的，可這會聽到她體貼的話心裡又暖了起來。他的要求真的好低，低到這樣的三言兩語也能打動他。

「你沒吃晚飯，餓不餓？」

「不餓，回宮的時候很疲倦，就先休息了。」她沒有提她去御花園一事，或者說，她不像表現得那麼計較。

「噢，回宮就休息了？」他眼神很狐疑。

她又在騙他，她不是去了御花園嗎？不是看到了花阡陌給他跳舞嗎？為什麼一句苛責的話都沒有？她就那麼無所謂？

「是啊，困嘛。」凌洛沒有瞧見他眼中一閃即逝的冷光，頓了頓又道，「對了皇上，昨天夜裡你來的時候，可有瞧見一張畫了畫的絲絹？」

如果他說是，她就會老老實實告訴他這是百里南歌離開的時候讓朗星給她的，如果他說沒有，那就當做什麼都沒發生。

然而，君襲墨臉色滯了一下，微微搖了搖頭，「不曾見過，是什麼畫啊？要不要我派人給你找找？」

「沒什麼，就是一點隨筆而已，不用找。」凌洛有些納悶，既然他沒有拿那絲絹，那麼是誰拿走呢？

她擰著眉仔細回想起來，這模樣看在君襲墨的眼底，是那麼的扎眼。他們誰都不誠實，不坦誠，他們果然開始貌合神離了。